門開了，李美月站在了他面前，打量著他，一言不發。

他也打量著他，同樣一言不發。

此情此景，彼此都心照不宣。

得知蘇婉婉的死后，得知柳樹小區的爆炸后，李美月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那股力量的強大，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相信，自己目前的所作所為，也一定在那股力量的注視下。

力量的背后是誰？是隱山嗎？我怎么沒事？

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但毫無頭緒，一直無果，連一絲線索都查不到，第一次，不可一世的她覺得自己很渺小。

雖然惶恐，雖然不安，但她并不打算停手，得不到永生，她寧愿即可毀滅，既然一切都在那股力量的注視下，那么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只是她沒想到丁大智會主動找上門來。

“該怎么稱呼？是喊你丁大智，還是杜成功？”許久，李美月開口了。

“隨便?！彼苍缬行睦頊蕚洹?

“還是叫你丁大智吧?！彼f道。

“隨便。”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后，他問道：“是你殺的？”

“誰？”李美月反問道。

“所有的這些人?！?

“所有的？呵呵，我哪有那個本事。”

“丁有年?！?

“是?！?

“李富貴。”

“李富貴？不認識，不是?！?

“蘇婉婉和那個私家偵探?！?

“不是。”

“柳樹小區的那27條人命?！?

“不是?！?

他問得鏗鏘，她答得有力，末了，她再次肯定道：“我只殺過丁有年一個?！?

“為什么殺他？”他問道。

“因為他知道你不是他兒子——丁大智?！彼鸬?。

“他知道？不可能?！?

“懷疑也不行，在我看來，懷疑就等同于知道?！?

“那葉嘉莉呢？你為什么不殺她？”

“因為你。”

“因為我？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讓你失去他，我體會過失去摯愛的痛苦?！?

“呵呵……你連我都想殺的人，還會在乎這些？”

“呵呵……那是以前，現在不這么想了，我巴不得你活得好好的。”

“巴不得我活得好好的？為什么？”

“因為身體交換術，你相信身體交換術嗎？”

“不信?！?

“呵呵……我以前也不信。”

“我現在也不信?！闭f完，他沒有再質問，因為他相信李美月所說的，對于自己這位同床異夢的妻子，他有清楚的認識，這是一個敢愛敢恨，敢說敢做，敢做敢當的女人。

“要不，進屋談？”李美月示意道。

“好啊?！?

在李美月的引領下，他在房間內看到了自己的身體，一旁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響，畢克正在細心地幫他擦拭身體，活動關節。

“你先出去?！崩蠲涝聦χ吙苏f道。

“是，李太太?！?

“以后叫我杜太太?！?

“?。颗?，好的杜太太?！焙傲硕甑睦钐尞吙艘粫r有些不習慣。

畢克能在李家當了幾十年的家庭醫生，除了醫術精湛以外，更懂得如何取悅主子，不聽，不看，不問，是他總結出來的生存之道，在李美月的一聲令下后，他便退出了房間，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上丁大智一眼。

“杜太太？呵呵……”畢克退下后，丁大智對著李美月笑道，這樣的稱呼，讓他都習慣不了。

“呵呵?！崩蠲涝聸]有言語，只是莞爾一笑。

他看了看自己那張俊俏，且堅毅的臉，摸了摸那副鋼鐵一般的軀體，問道：“你把他弄回來干什么？”

“夫妻一場，我想讓他回家，就算是躺著，我也想讓他躺在家里。”

“哦，我還以為是為了方便拔管呢?！?

“以前想，想在不想了?！?

“現在想什么？想研究身體交換術？”他瞪著李美月問道。

“年輕，誰不想呢？你難道不想嗎？”

“如果就為了這個要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么我不想。”

“不關我的事，除了丁有年?！?

“葉弦的事是你安排的？”今天來了，他想把所有想問的都問一遍，不管得到的答案是否真實。

“葉弦？葉嘉莉的女兒？安排什么？”李美月反問道。

“沒什么，你派人監視我，是嗎？”他換了一個問題。

“是。”她沒有回避，肯定道。

“為什么？”

“想知道你的秘密?！?

“秘密？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彼Φ?。

“當然，你當然不知道，但你遲早會知道，你知道以后會不會告訴我？”

“應該會吧?！边@樣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確定，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知道了身體交換術的秘密，他不確定會不會告訴她，對于她，他談不上愛，也談不上恨。

“呵呵，應該會？你恨我，是吧？”

“恨？怎么會呢？各取所需罷了。”

“各取所需？呵呵，你倒是取走了你需要的，我呢？什么都沒得到，反而失去了本該屬于我的。”

聽到這樣的話，他臉色有些不自在，畢竟李美月說的沒錯，當年要是不入贅，他是不可能進入隱山學習的，更不可能成為今后的戰神。

“算了，都是以前的事了，要怪，也只能怪我爹，怪他非要把我們硬湊在一起?！笨吹剿嫔y堪，李美月緩和道。

“不，怪我自己，如果重來一次，我不會入贅?！彼f道。

“嗯，我也是。”她輕輕和道。

……

兩人各取所需，卻又各懷鬼胎地交談著，都希望從對方口中套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盡管彼此都坦誠相待，但卻又彼此懷疑，懷疑對方有所保留，或是有所隱瞞。

初初試探后，他離開了曾經的家，臨走，還特意看了看那張二十平的大床，末了，李美月朝他說道：“對不起，成功?！?

他笑了笑，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然后離開。

回到家，他陷入了沉思，因為事情比他想的要復雜。

那些人不是李美月殺的，那會是誰呢？他們為了什么呢？難道也是為了身體交換術嗎？

李美月不知道葉弦是我女兒？嗯，應該不知道。

是誰殺了李富貴？為什么要殺他？難道他知道什么秘密？

李美月是在用我的身體研究身體交換術，同時在監視我？

真的存在身體交換術？

盡管自己目前是實實在在地重返了十八，實實在在地跟丁大智交換了身體，但所受過的教育不允許他去相信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如果真的存在這些東西，他寧愿相信那是未知的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