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廳的氛圍尷尬中帶了幾分熱鬧,趙覓負責尷尬,顧崇負責熱鬧。趙覓和顧崇這對相親對象面對面坐著,可顧崇的視線卻一直在施語身上,薄嘉木雖然表現得沒他明顯,可趙覓還是時不時地感覺到從斜前方掃過來的視線。
趙覓一面覺得尷尬,另一面又覺得——緣,真是妙不可言。她前幾天才發了幾百條私信騷擾人家,結果被人送了個笨蛋名號,今天來相親居然又遇上了。
趙覓又想起私信里那句“你怎么這么笨”,有些不服氣地瞥了薄嘉木一眼,卻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她做賊似的趕緊扭頭看向正前方,正好看見顧崇笑得跟條薩摩耶似的,“施小姐是飛行員?太酷了吧!我最崇拜飛行員了,不如我們交換個微信?”
施語都快被他煩死了,桌下的手扯了扯趙覓的袖子。趙覓秒懂,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表面上對顧崇說話,可余光一直忍不住往薄嘉木那兒瞥,“不知道顧先生平時有什么愛好?我沒事喜歡種種花養養草,養的蘭花前幾天還開花了呢。”
趙覓這人有點韌,不是個肯服輸的性格,她被薄嘉木說了笨,就希望找補回來,可一個人說實在有點干,她戳了施語一下,希望她能幫幫腔,誰知道施語和她的默契度為零,跟其他兩個人一塊直勾勾地盯著她,“你那不是盆假花嗎?有什么好開花的?”
桌上靜了會兒,又此起彼伏地發出笑聲來,其中以顧崇笑得最歡,前仰后合眼淚都笑出來了,他邊笑還邊拍薄嘉木的胳膊,“趙小姐挺厲害的,不過我這人對花花草草一竅不通,我哥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倆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他說著還起身和薄嘉木換了個位置,坐在施語對面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怎么又買到假花了?”
薄嘉木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還能把假花養活?”
趙覓面子里子都沒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往后一靠,有些悶悶不樂地道:“本植物殺手準備洗心革面,不繼續糟蹋植物了,養點假花過過癮吧。”
薄嘉木沒說話,抿了口咖啡,口腔卻被苦澀的味道占據,他皺了下眉頭,發現這是顧崇的杯子,他正剛準備把自己那杯換過來,就聽見千方百計都沒能要到施語微信的顧崇嚷嚷道:“你干嘛喝我的杯子。”
“我有潔癖的你知不知道。”
薄嘉木偏頭看了顧崇一眼,抬手的時候他往后一縮生怕挨打,可薄嘉木只是從他的雞窩頭里拿出一小片彩紙放到他面前,“記得回去洗洗澡。”
顧崇一句臟話卡在喉嚨里,跟個幼稚鬼一樣狠狠瞪了薄嘉木一眼,又咕嚕兩口把兩杯咖啡都喝了個干凈。
“噗嗤——”
看完全場的趙覓忍不住笑出了聲,待薄嘉木看過來的時候又假模假樣地抿了口面前的飲料,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來有些人也沒有聰明到哪里去嘛。”
薄嘉木挑了挑眉毛,“想不到你還挺記仇。”
不等趙覓回答,他就點開一張照片把手機推到趙覓面前,“我看了下這盆仙人掌,你可以把爛掉的根切掉,再種回去應該還能活。”
趙覓臉上的笑意還沒散,眉眼彎彎的,臉上的酒窩也若隱若現,聽薄嘉木突然開始教她解決辦法,坐直了身子認認真真聽了起來,想了想又從包里翻出紙筆,薄嘉木說一個字就記一個字,“切掉就可以了嗎?萬一繼續往下爛呢?”
“最好是用消過毒的工具把腐爛的根切掉,再放到通風的地方晾干,等……”
雖說薄嘉木的語速不快,可寫字的速度哪兒跟得上說話的,趙覓低著頭奮筆疾書,把相親現場搞得跟教室似的。薄嘉木見狀收聲,做好筆記的趙覓抬頭瞧了他一眼,眨巴兩下眼睛示意他繼續。
薄嘉木恍若未聞,伸手把趙覓的紙筆拿了過來。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薄嘉木的臉上和手臂上,細碎的絨毛被鍍了一層暖金色的光暈,和他在微博上高冷的教授形象完全相反。趙覓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五官端正長得好看,可現在坐在他對面仔細端詳,發現薄嘉木除了端正帥氣,還多了幾分別人沒有的氣質,干凈清冷,卻又沒有冷淡到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切都恰到好處。
如果薄嘉木是個明星,一定是她的墻頭之一,趙覓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