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帥哥,”顧昭昭眨眼,“你這么高冷嗎?還是說你就喜歡別人叫你帥哥?”
宋知揚在盛夏也見過不少熱情奔放的妹子,但是像顧昭昭這樣的明朗的自來熟倒是不多。他笑了下,說:“宋知揚。”
“昂,你也來旅游嗎?”她打量了下宋知揚背的吉他和衣著,又補了句,“還是這兒的住民?”
宋知揚答:“本地人。”
“欸帥哥,”顧昭昭又笑起來,“你果然還是很高冷呀。”
“沒有的事,”宋知揚說,“方便讓一下嗎?我回家。”
顧昭昭朝狗的另一邊側開身子:“那就有緣再見哦。”
宋知揚沒答,只背著身子擺擺手,算是回應也算是道別。看樣子顧昭昭剛來沒多久,如果待到明天的話極大可能會去盛夏,這并不是緣分指定的問題。
旅游很適合艷遇,不需要太成年人式的激情,對于少年人來說可以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祈樂曾經就和一個看對眼的妹子談過,三天時間,從看對眼到溝通交流好感再到確定關系,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最后超綱牽了個手互述衷腸。
那會兒古文昊好不容易背下《雨霖鈴》,整天在祈樂面前念:“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氣得祈樂趁著古文昊上課寫情書時立刻揭發,老師抓了現行,大概是古文昊只把這么一首詞背得熟,情書里也用上了這么一句,被老師罰抄了五十遍。
從此古文昊再也沒背過這句詩。
宋知揚對這種戀愛從來沒有興趣,這幾年來有很多妹子對他窮追猛打,有學校的,也有外來的。盛夏有三任老板,在陸契之前那位是個鉆進錢眼里的,甚至找不務正業的調酒小哥公開售賣宋知揚的微信號和QQ號,競拍價格最高者如果加價還可能獲得宋知揚的手機號,總而言之,宋知揚被騷擾是常事。
他對他人的喜歡沒有太強烈的感受,甚至連很多男孩被追捧時的虛榮都沒有。這些東西都是浮華的,就像當初祈樂和那位割舍不斷的姑娘保持了一段時間聯系后,那姑娘便以“異地戀太沒意思了”為由,終止了這段感情。
唯一讓宋知揚在感情上覺得真實的人是許清渠,他們不相互靠近也不相互遠離,保持著一種舒適的狀態。他從前不懂這種微妙的感覺,直到有一次許清渠的摘錄本落在了一樓書架上,書簽夾著的那頁上抄錄了霍金和記者的一段對話。
記者問霍金:“一生中有沒有遇到特別感動的事?”
霍金答:“遙遠的相似性。”
許清渠的字娟秀中帶著勁道,一頁漸變的藍色紙張上只寫了這么兩行字。宋知揚一下子被戳中,心臟難以遏制地加快跳動。
他一直心存著一個念想——他并非一個人唱獨角戲。只是這個念想被生活重重壓到最底下,宋知揚也未真正地拿起來直面過。
很快走到家門口,宋老爺子抱著收音機也坐在屋檐下曬太陽,他聽到了宋知揚的腳步聲,把頭望過來。如果不是那雙失明已久的眼睛已經渾濁了,宋知揚時常都幻覺爺爺還能看見他。
像小時候一樣,在爸媽吵架時把他牽到小巷里,走到巷尾指著漫天的星星和他一起聽蟬鳴。
那時候宋奶奶還在,宋老爺子的眼睛還沒出問題。只是后來宋奶奶臨近去世那會兒,宋老爺子夜不能寐,每天都在愁云慘淡中,等宋奶奶一走,老爺子哭了好些天,突然一早醒來,眼睛就看不見了。
那會兒宋知揚他爸和他媽正忙著吵架,兩人沒一個愿意被束縛在這里,都想一拍兩散各自遠走高飛,好些天后才發現宋老爺子發了眼疾,送醫院早就無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