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深夜追逐

皓月當(dāng)空，風(fēng)圍著山野盤旋，樹林在暗中低語。

槍聲零落地響起在凌晨3點武極智馬的山坡上，撕開了夜，劃破了風(fēng)。

最開始是星星點點的強光手電筒的光芒，之后，半山坡上的別墅區(qū)內(nèi)不知道是誰第一個亮起燈火，緊接著半山腰上幾乎所有的別墅都打開了燈。有人發(fā)現(xiàn)，這槍聲來自于靠東邊最大的那一棟別墅，別墅的主人是知名商人及慈善家田桂華。

像是嫌不夠熱鬧似的，有的別墅主人還打開了裝在樓頂上巨大的探照燈，雇傭的保鏢們也拿著武器紛紛站到了自家雇主的門口。

也有瑟瑟發(fā)抖躲在被子里的人們，這附近除了別墅，還有大片公寓，住著的都是那些用時間與生命換來家人能快樂幸福的人們。他們用手臂圈著家人們，聽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槍聲，低聲安慰正準備哭鬧的孩子。

草木皆兵，在上午發(fā)生的恐怖襲擊之后。幾乎每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家伙都把自己的保鏢給叫了回來，恨不得睡覺的時候都有人在床前坐著。

沿著松木鋪成的臺階，幾位瘦削精干、保鏢模樣的年輕人端著武器警惕地把守著這條唯一的通道。誰知道那個幽靈會否 不按常理出牌，大大方方地從臺階下到山坡再揚長而去呢？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個家伙是從哪里上來的，像個鬼魂般無聲無息地侵入到別墅群內(nèi)，沖進雇主的家中。在給保鏢發(fā)現(xiàn)之后，赤手空拳地打暈兩名保鏢再度消失在夜色里。

槍聲仍舊在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起，曼紐因左輪與柯爾特m1911的聲音十分容易分辨，那是追擊的人發(fā)現(xiàn)了目標、可目標卻一彈未發(fā)。

山坡下，一臺裝載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們紛紛跳下了車，加入圍捕的大軍。他們手中拿著全自動步槍，看到這些，木階上的保鏢們松了一口氣——在新島國，能夠開槍殺人的除了上午那種恐怖分子與殺手之外，也只有警察了，他們是合法殺人。

那個幽靈仍舊在持續(xù)逃竄著，仿佛這片不高的山林對于他來說，就如魚兒入水般自在，在小喬木與藤本植物中穿梭，好像這山野之間是他家后院，跳過壕溝、越過參天大樹之間的藤蔓。

樹林間飛鳥一撥一撥地驚起，笛鸻的叫聲清脆動人；猴兒從沉睡中驚醒，吱吱呼喝叫著跳上樹梢；貓頭鷹蹲在枝頭冷冷地看著滿山的燈火，在一聲槍響過后，尖叫一聲沖天而起，腹底下累積著脂肪的蠑螈在草叢里穿行，林蛙從窩里跳出，大聲鳴叫著驅(qū)趕侵入領(lǐng)地的外來者。

它們都充滿恐懼，與整個世界保持著警惕。

這世界不缺乏捕食者，無處不在。

警察加入搜索大軍，幽靈開始有些吃力，三兩下爬上一顆多花金葉樹，從樹上看去，武極智馬公路上似乎還有警車在趕過來。

幽靈在樹上鼓搗了一陣，樹下，一隊以三人一組的保鏢從小心翼翼地穿過一片芭蕉樹，將另一邊的一叢龜背竹林里搜查了一遍，踩著腳下的枯枝走到前方去了。

順著多花金葉樹的樹干無聲無息的滑到草叢里，幽靈先是沿著一片芭蕉林轉(zhuǎn)了一圈，在兩棵樹之間放了些東西，再沿著剛才過來的路原路返回，消失在樹叢里。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幽靈像是能看見腳下的雜草一般，每一步走下去都悄無聲息。幾分鐘之后，他出現(xiàn)在松木臺階的一側(cè)，在臺階邊沿，兩名安保大概相隔3米左右，互相警戒著對方的身后。

幽靈將身體掩蓋在灌木叢林，靜靜等待了片刻，尋找最好的時機與最好的角度。當(dāng)一只猴子在山野里‘吱’地一聲，幽靈手中削好的短木棍飛了出去，準確地擊打在對面保鏢的額頭上，而幽靈的身體也開始行動起來，像一條蜿蜒的毒蛇纏住自己身側(cè)的保鏢，打暈之后拖到身后的叢林內(nèi)。

幽靈繼續(xù)行動，每一次的出擊都精準地計算。保鏢們兩分鐘一次的聯(lián)絡(luò)方式，讓他必須在這120秒之內(nèi)找到突破口，而他不能去騷擾警察，在這樣的黑夜里，警察專業(yè)的搜山方式與手中的武器會讓自己致命，但自己卻不能去傷害他們。

幽靈的行走路線是一個V字型，他知道警察馬上就會去察看自己襲擊的路線與規(guī)律，掐著時間過了120秒以后，幽靈再度往回走，沿著山頭朝西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道山谷，大概是因為是一條死路，便沒有人安排在這邊守候。

幾分鐘之后，幽靈一般的身影出現(xiàn)在谷底，他一邊走，一邊利用手上的匕首跟隨手割掉的藤蔓與木頭制作陷阱，這些陷阱不至于致命，卻可以讓跟蹤者吃些苦頭。當(dāng)年的自己，可沒少在這上面吃虧，卻也讓自己學(xué)會了這些技能。

一道身影從正前方閃出，那里有一塊凹進的石頭，那個人就躲在凹下的位置。身影撲過來的時候，幽靈正好低頭制作陷阱，將整個背部暴露在攻擊之下。

漆黑中的攻擊，除非為了給自己壯膽才會發(fā)出聲音。偷襲者的身影撲出之后，幾乎屏住了呼吸，左手上的橡膠棒給他當(dāng)成了匕首直刺幽靈的肋骨，右手仍舊抓著手槍。偷襲者對自己近身攻擊的能力很自信，但打算如果一擊不中，會毫不客氣地用手槍制敵。

可他撲了一個空。

在那個身體竄出凹處的時候，幽靈的身體更加像條毒蛇一般將自己蜷曲了起來，朝左側(cè)移動了半步，當(dāng)那個身體撲倒自己剛才處的位置，幽靈手中的匕首朝內(nèi)、刀柄朝前，砸向了那個身影的腦袋。

隨后，槍響了，這個偷襲的保鏢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火光中，他看見了幽靈的那張臉，臉上畫滿了油彩。

緊接著，偷襲者便失去了知覺。

槍聲像是發(fā)令一般，十幾秒之后，東邊半山坡上開始出現(xiàn)了影影綽綽的手電筒。有警察牽來了獵狗，獵狗憤怒地對著山野狂吠，驚得山林中大大小小的野獸四散奔逃。不遠處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幽靈已經(jīng)奔逃到克蘭芝河的附近，湍急的河水上沒有渡船，可河邊也有搖曳不定的燈光，那是先行一步過來設(shè)防的保鏢與警察。

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遍，幽靈將匕首收好，仍舊是小心翼翼地避開警衛(wèi)，沿著河流朝西邊潛行幾百米。在河堤邊深呼幾口氣，跳下了水里。水中的漣漪一圈圈朝外擴展，然后慢慢地恢復(fù)了平靜。

幾分鐘之后，水面上冒出一個黑點，但只是在水面呆了不到十秒，再度潛下水面。

直升機在山野上空盤旋，過了一小會兒，便飛至河流上空，雪亮的探照燈在河面上來回掃視，片刻便再度回到了山中。

在這片湍急的水流中，沒有人能潛泳出去。何況某些地段，還有鱷魚在等候著美食。

其實直升飛機再在河面多停留十幾秒，便會看見一道景觀：一個人影連滾帶爬地沖上對面河堤，在他身后，兩條鱷魚瘋狂地追了上來，追上河岸。那個人影跳上一塊大石頭，幾個起落之后，消失在河岸的樹林里。

鱷魚悻悻然地爬了回來。

搜尋仍在繼續(xù)。

那名偷襲失敗的保鏢漸漸醒來。

月光冷清，黑黢黢的山林間看上去到處都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