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尹逸把頭湊了上去，的確在禮蕭梵手機屏幕上清晰看到他和客服的通話記錄，正好涵蓋過了第一次報警的時間。
“怎么樣，小警察，現在是不是減輕一點對我的懷疑？”零自知清白，要證明起來自然不難。
“一切都是未定，你話別說的太滿。”尹逸還是個小年輕，個人情緒全寫在了自己臉上，皺著眉仍是不服氣。
零沒同繼續尹逸糾纏，轉問起了程警官：“對了，您剛剛說報警電話是現場那個，那報警人是誰？是兇手？還是……”
“報警電話的錄音我們已經給會所的工作人員聽過，他們說，那是就是死者的聲音，而且那張電話卡的使用者也是死者，具體情況還要等后期語音數據比對。”
“死者自己報的警？”聽完程警官的話后，零的臉上也籠著一層疑惑。
“而且他報警時說的話很奇怪，他說他想自殺，希望警方來替他收尸。本來值班同事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還以為是惡搞，差點沒搭理。”
自殺嗎？零腦中回憶起昨晚看到的畫面，死者的匕首是橫插進的喉嚨，刀鋒向右，和自殺時握刀的方向倒是一致。
“好了，今天就聊到這吧，我們先回去了。”程警官看問的差不多，就同禮蕭梵告別離開。
零看他們準備走，先站了起身，低頭恰好發現尹逸的本子上還寫了其他東西。
“你們來之前是不是已經問過其他嫌疑人？有什么結果嗎？”
“除了一個聯系不上的會所工作人員，你是最后一個被查問。”程警官看到他視線瞟過尹逸的記錄本，知道他肯定猜到大半，也就跟他講了實話。
零聽后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讓秦叔送了兩人出了門，偵探所又恢復到如初的安靜。
“少爺，信箱里有封信，我剛剛拿報紙的時候發現被夾在縫隙里了，估計前幾天就已經送來了。”
秦叔手里拿著封信和一份報紙，進來后就直接給了零。那個信封薄薄一片，邊角已經泛皺。
打開信后，上面只有一句話和一串號碼。
“救救我，我不想死，如果您能幫我，請聯系我這個號碼。”
這是什么？求救信？
電話號碼正寫在下面，零馬上拿了手機出來，按照上面的號碼撥打了過去，可電話那頭響起的卻是機械的電子音。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Sorry,The number……”
關機？這個人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零重新翻看了信的內容，里面只有兩句話。除了電話外，什么聯系方式也沒有留下，甚至連姓名也沒寫。
思考片刻后，零翻看了一下手機號碼簿，手指劃在“移動小袆”的名字那停住，撥打了過去。
“喂，梵哥，找我有事嗎？”
“小袆，上班嗎？幫我查個號碼的號主。”零隨即把剛剛默念時記下的號碼報給了對方。
“好嘞，等會……”小袆答應的爽快，電話那頭，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從聽筒處傳來。
沒到半分鐘，那邊便有了回應，但語氣中卻透著遲疑：“梵哥，接了案子？”
“嗯……”零用鼻音含糊地發出聲音。
“這人昨天死了，警方凌晨還聯系我們問過。”
死了？零腦中的弦一斷，馬上追問：“怎么死的？”
“昨晚死在零川會所，就阿羊愛去的那地，聽說死挺慘的，具體的我也還沒打聽。”
昨晚，零川會所，看來是同一個人了。
“他叫什么名字？”
“魏昆。”
“好，沒事了，你去忙吧。”零得到想知道的消息后，就和小袆結束了這次通話。
如果信是在昨晚之前放的信箱里，那魏昆應該早知道自己生命受脅，為什么不提前報警，非要等到最后時刻？
……
因為這個案子，警方這邊已經派人收集了不少資料，案件發生的第三天，還特地在局里開會議討論案情。
“根據目前幾個目擊者的供詞，我們已初步判斷出兩個嫌疑人。一個是已經聯系不上失蹤的工作人員，方明。”程警官站在投影前面，和底下的人分享他和尹逸收集來的消息。
“方明當時和會所里另一個工作人員林勛一起從廁所里出來。按林勛的說法，他進去的時候，方明已經在廁所里了，一起出了廁所后，兩人就去了工作間，之后他就沒再注意到方明的去向。”
就林勛提供的時間而言，和死者報警時間也非常接近，所以在會議室投影旁的白板上，方明名字上被程警官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不過方明是從外地來務工的，平時獨來獨往，都是和一些狐朋狗友玩在一起，時不時請假或者不來上班，聯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本來零川會所的管理人員這個月就打算辭退他。”程警官分析完方明后，朝尹逸使了個眼色，讓他上來接著講，也想給尹逸一個鍛煉的機會。
尹逸做好了筆記，看到程警官喊他，便上了臺開始分析。
“另一個嫌疑人是斗雞的參賽者老羅，我們調查過他的家庭情況，據他鄰居說，他還欠著幾十萬的外債。比賽前為了借錢，還把家里最后的老房子也抵押出去了，錢都壓在了這次斗雞的勝負上。也就是說，他可能會為了這次斗雞的勝利，故意燙死魏昆的斗雞，而后又被魏昆發現，起了爭執，誤殺了他。”
尹逸頓了頓，喝了口旁邊的水，又接著說：“除了他殺，我們也不排除死者是真的自殺可能性，這個還要看鑒定科那邊，兇器和隔間門上的指紋結果。”
因為出了命案，會所里也收斂了不少。零川會所的老板不賭不做東，本就是給他們這些賭徒提供個場所，想借此能多攬點生意，并不想惹是生非，便停了那的斗雞場子。
但賭癮和毒癮一樣，都讓人欲罷不能，心癢難耐。東邊不放場子，西邊自然有人趕上。斗雞的人便換了個場子，又玩的風生水起。
這消息還是禮蕭梵從阿羊口里知道的，當晚，他就從阿羊那打聽到了新斗雞的會所名稱——“天上凡間”。
第五章收到警告
“天上凡間”比之前的場子小了不少，前廳都是舞廳，在晃眼的無數條光線下，到處都是隨著音樂扭動的身體。
整個場子都在半黑半閃燈之中，零除了頭暈之外再無他感。耳邊充斥著節奏感十足的音樂，要不是有阿羊陪著一起，零怕是一晚上也找不到斗雞在哪個包廂里。
“你怎么最近對斗雞這么感興趣了？”阿羊一邊在前邊領路，一邊對零疑惑問道。
“上次看了一回，覺得有點意思，而且之前也沒見過……”零一邊隨口編了個理由，一邊朝左右打量，想看看這邊有沒有誰是熟臉。
“我跟你說，不僅斗雞刺激，下注了就更刺激了，我上回贏了不小一筆，準備下回再壓筆大的！”阿羊一說起斗雞，整個人都開始興奮起來。
零和他正要進包廂的走廊，余光卻瞟到了一個熟臉。
老羅，他也在這？
零正要細看，視線卻被兩人遮擋，那兩人緊緊跟在老羅的后邊，一同進了廁所。
“看什么呢？”阿羊隨著零的視線看去，卻沒發現什么。
“我去上個廁所，待會再過來。”零心下覺得老羅定是有什么問題，拍了拍身邊阿羊的肩膀招呼了一聲，就快步朝著廁所跑去。
“1302別忘了！”阿羊還想再說，卻見他已經跑遠，“上個廁所怎么都匆匆忙忙的……”
這邊老羅和跟著的兩個人已經進了廁所，后面零也馬上跟了進去，一進廁所，零便馬上放慢了步子，裝作也是來方便的。
等他進去后，恰好看見老羅被兩個人推搡進了廁所的一間隔間里。廁所里邊本來還有兩人，見著這場景，都急忙走了出去，不想在此惹事。
零剛一進來，見這幅場景，本順著兩人一起往外走，待隔間門一關，他就立馬打了回轉，悄聲來到了隔壁隔間，進去合上了門，卻沒有上鎖，怕弄出聲響。
剛一進去，他就把耳邊貼在隔板上，想試著聽聽隔壁的動靜。
“嘭”的一聲，零耳邊的隔板一下重擊，直接震在了他的耳朵上。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求饒聲。
“大哥對不起，對不起，這錢我馬上就還上，上回是意外，這次肯定不會了……”
“意外？誰他媽跟你意外呢？這錢再拖下去，可就不止這個數了！”
隨即，老羅面前一人一巴掌都拍在了他的臉上，把他耳邊震得嗡嗡作響，嘴角青紅紫即刻就混在了一起。
“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這回錢再還不上，我就弄死你，讓你和那個倒霉老婆一起到病床上躺著。”
隔壁隔間的零只能聽著聲音，看不清隔壁的情況，卻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那個老羅，聽上去好像欠了別人不少錢。他所說的“上回”又是什么意思……
零注意力全在隔間里，未注意到的自己大衣一角正掛在打開的馬桶蓋上。身子一動，馬桶蓋連帶著被打了下來，弄出了聲響。
“什么聲音？”
零心里猛地一顫，就聽到傳來的人聲。來不及猶豫，他立馬兩腳都踩在馬桶蓋上，用手抵著自己隔間的小門。
“聲音好像是從隔壁傳來的？”
“我感覺是從外面傳來的。”
老羅隔間兩人明明記得，他們進來的時候，廁所里的人都退了出去才對，怎么還會有其他聲音。
想到這里，兩人都往各自手邊的隔板重重一錘。
“誰在偷聽老子講話呢？廁所還蹲什么墻角！”
零深吸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其實就算他們推開這門，也最多打罵兩下，應該也不會有什么麻煩事才對，除非自己聽了什么不該聽的內容。
耳邊傳來隔壁隔間開門的聲音，那兩人應該是出來了。
“媽的，是服務員，你他媽進來的時候怎么也沒個腳步聲。”
“對不起對不起……”外面多了個陌生人的聲音，在連聲道歉。
零這才松了口氣，搭在門上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聽起來似乎是服務員進來打掃衛生了，正好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聽著外面幾人的腳步聲好像朝外走了，零一只腳正要往下踩的時候，隔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零的動作和呼吸瞬間一滯，兩眼瞪著老大，被嚇了一跳。
好在進來的正是那個服務員，零急忙將食指放在鼻下，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后指了指外邊，揮了揮手。
順著服務員打開的半扇門朝外看看，恰好能看到那兩人準備朝外出去的背影。
服務員也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點了點頭，退出了隔間，還幫零帶上了隔間的小門。
這回，零不敢再妄動，心里默數了一百下后，才從馬桶蓋上下來，小心地打開隔間張望，外面只有一個正好來上廁所的人，方才的兩人似乎已經走了。
零這才稍稍放心下來，便馬上走到隔壁隔間，一開門，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老羅也已經離開。
放在褲兜里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零順手一掏，拿出發現是阿羊打來的電話。
這一趟廁所零去的太久了，阿羊在包廂里等的有著奇怪，就打了個電話來問問他到哪去了。
零接通后隨意敷衍了兩句，便打算先去斗雞的包廂里看看。既然老羅出現在這個會所，那他十有八九也是來斗雞的，現在要是過去，興許還能在包廂里看到他。
這么一想，零便趕去了包廂，準備進包廂的時候太急，還誤撞上了一人。
那人戴著鴨舌帽，帽檐壓的很低，臉上還帶著口罩，但口罩被打下來了一半，正好兜住下巴的位置。
零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上回查案的警察尹逸。
他怎么也在這里？難道這里有什么線索？
尹逸似乎沒注意到他，而是先他一步進了包廂里邊。零后一步緊緊跟上，也隨之進了里面。
這屋子雖說是包廂，但內含的一應俱全，大小有三個包廂的空間，可以算是一個偏廳。
等零一進去時，視線瞬時被擁擠的人流給阻隔，他左右張望，還想再找尋尹逸的身影時，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