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彭顯熠的記錄員已經見過很多大場面了，像這樣尷尬的處境，當然是說不用，因為上面已經通知刑事專案組放棄跟蹤此次事件。

彭顯熠以一貫冷冰冰的語氣說道：“不用，就簡單地了解一下問題。”

鄭昊當然知道不用這兩個字的意思，就算不被帶回警局，也要有一個私立的空間，于是就帶著彭顯熠和兩個記錄人員進入了創意部會議室。

彭顯熠示意其中一個記錄員拿出文件，遞給鄭昊看，鄭昊接過文件，平靜地看著上面的文字。

彭顯熠開口道：“鄭昊，你是哪里人？”

鄭昊眼睛還在看著文件，嘴里已經開始回答彭顯熠了：“我是本地人。”另一個審問員摁下了錄音筆。

彭顯熠接著問道：“你認識死者張黎嗎？”

“認識。”鄭昊合上僅有的文件，眼睛斜瞟著死者張黎的照片。

“請問你們是什么關系？”彭顯熠站起身，手插進褲兜里，在會議室里走動起來。

鄭昊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回答道：“還能是什么關系，當然是沒有關系。”

“死者生前最后一次和外界的聯系人就是你，請問是什么情況？”整理記錄內容的警員發問，彭顯熠靠在窗前，靜靜低看著鄭昊。

鄭昊的手上帶著無名指，說明已經結過婚了，鞋子和襯衣都干凈整潔，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這么嚴謹的男人在左手上竟然有一個黑色簽字筆畫的笑臉。

“前天晚上她聯系了我。”鄭昊用手抓了抓領帶，覺得室內有點燥熱。

“鄭先生，為什么這次換成了她聯系你，你在前天見過她嗎？”彭顯熠問道，又開始在會議室里踱步。

鄭昊索性將領帶解開，沉默了幾秒鐘，回答道：“見過。”

“死者張黎是的死亡時間是在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你是在幾點和她見面的？”彭顯熠停下來靠在墻壁上，觀察著鄭昊的一舉一動。

鄭昊舒了一口氣，很快回答道：“是九點半，剛陪玩客戶準備回家，就在那個時候就接到了電話，沒說話，只有抽泣聲，然后給我發了條短信，讓我過去。”

“所以你們是朋友嗎？”彭顯熠直截了當。

鄭昊條件發射，立馬肯定。

正在記錄的警務人員抬頭看了一眼鄭昊，又和彭顯熠對了一眼，這剛才才說沒有任何關系，現在就立馬肯定。

反正也是見怪不怪，就因為很多人剛開始都在撒謊，會造成信息采集失誤，也核對不上，記錄和整理不免有些沖突。

“李念，關掉錄音筆。”彭顯熠讓其中一個警務人員關了錄音筆，開始進一步了解實際情況。

“鄭先生，你女兒多大了？”彭顯熠語氣緩和下來，就想坐著拉家常一樣詢問起對方。

彭顯熠拉了拉西服的袖口，想要遮掩掉那充滿稚氣的圖案，卻忘了將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下來。

“三歲。”鄭昊就連說個歲數都透漏出寵溺。

“那那么喜歡你的太太和女兒，不會想著需求刺激的吧，還是說只是玩玩？”彭顯熠這樣直接戳穿了鄭昊。

說實在話彭顯熠實在是看不出來為什么鄭昊會和一個交際的小姐有交集，舍不得將手上的圖案洗干凈，那戒指很緊，也沒有松動的痕跡。

還有鄭昊放在辦公室桌上放著的紙袋，那是一件顏色很淺的連衣裙，現在又確認了鄭昊確實是有個女兒，才三歲，那桌上的衣服肯定是鄭太太的。

才上班不久，紙袋上還有一大片豆漿漬，哪怕是隔著玻璃門，彭顯熠也能認出來那是還沒完全干透的豆漿漬，肯定是在來公司的路上買的。

看得出來，李念并沒有把張黎的死看成是一種負擔，看見專案組的人也沒有慌張，好似一切都跟他無關，好似一切由都和自己有關。

“我和張黎不是那種關系，張黎也不是所謂的交際名人。”彭顯熠語重心長，眼神誠懇地側目看著彭顯熠。

“我們就是很普通的朋友，但又不是同事以及上之間的的那種友誼。”記錄員停住了筆，呆滯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里想著這確實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

“我知道警察局的人會找我，只不過我沒想到會這么慢，所以我以為已經張黎的死已經被確定為自殺了。”原來鄭昊昨天一直魂不守舍，就等著警察來找自己問清楚，只有問清楚了鄭昊才會安心。

“你太太知道你們是朋友嗎？”彭顯熠問道。

“她不知道，但我昨天晚上已經全部都跟她說了。”鄭昊感覺壓在心上的石頭又輕了許多。

“這么神秘，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認識多長時間了，前天晚上見面都說了些什么。”這些本來一開始就該問的問題，彭顯熠一直等到鄭昊完全放下戒備之后才問。

彭顯熠示意讓記錄員趕緊記錄。

這時鄭昊看著另一個警務人員，說道：“錄音筆也開著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接著鄭昊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之中。

三年前，鄭昊的事業進入了瓶頸期，那時候鄭太太已經懷孕，回娘家修養了。

為了不給正在養胎的鄭太太造成壓力，鄭昊整天以自己的方式釋放著壓力，那就是工作結束之后一定要去酒吧喝個爛醉，在一個周六，鄭昊被領導暗示可能會被裁員。

那個時候的鄭昊覺得自己快完了，不管怎么付出都得不到回報，況且最近也真的沒有好一點的創意，于是就氣沖沖地離開公司，找了一家白天營業的酒吧。

鄭昊一進去就狂喝，不一會兒就已經醉眼朦朧，在那室內的曖昧燈光下，鄭昊看到了一個女的正盯著他看。

鄭昊也沒理會，只當那是不懂事的女孩子，可是想不到這個女孩竟然走過來問道：“帥哥，能請我喝杯酒嗎？”

“你知道那女孩子是什么打扮嗎？一個道姑的模樣。”鄭昊像是在問暗地審訊他的人，又像是在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