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臺上，一抹殘紅颯然端立，勁烈的風吹動她長長的裙擺，宛如九天飄然而落的女將星。

她輕啟朱唇，鏗鏘有力的誦著那句詩，臺下數千人齊聲跟唱，氣沖云霄！

秦璋呼吸都要停滯了。

這么多年來……這么多年來他從未在云霓裳口中聽過當年同落陷阱之事。

他們說過的話，他教她念過的詩，云霓裳都絕口不提。

秦璋以為女兒家臉皮薄，便也配合著將那段回憶封存著。

直到今日，瀾川一舞激起千層巨浪。

她震撼的不僅僅是軍心，也不僅僅是高頭駿馬之上，眸色沉沉的云鶴軒。

更是遠在天星樓雅間里，心如鼓擂的宣王秦璋。

不對，不可能的，云煙蘿只是個溫柔可人的深閨女子。

她不會有這樣的氣勢，更不會懂這樣的詩詞。

他要問問，他必須要去問一問……

秦璋緩緩后退兩步，忽然轉身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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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大會以瀾川的最后一舞而宣告結束。

當眾人從慷慨激昂的情緒之中逐漸抽離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第一眼看向的，都是坐在角落處面色鐵青的云霓裳。

每個人的眼神中無不是在訴說著同一句話：“小了，格局小了”。

在家國情懷面前，孤芳自賞的華麗舞蹈就顯得貧瘠起來。

云霓裳怎會不懂？

于是臉色愈發難看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當她發現天星樓頂層的窗口不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云霓裳才是真的有些慌了。

“你見到宣王殿下了嗎？”

云霓裳忙拉過一旁的小丫鬟，厲聲問道。

小丫鬟是代替丹翠來近身服侍云霓裳的，見慣了大小姐的壞脾氣，禁不住瑟瑟發抖道：“宣王殿下……在天星樓……”

“廢話！我問的是現在，現在去哪了？！”

云霓裳心氣不順，狠狠擰了小丫鬟一把。

小丫鬟痛的眼淚汪汪卻不敢聲張，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話。

“廢物！”云霓裳忿忿跺腳，提起裙擺轉身向著水云臺外走去。

她有預感，秦璋若是不在天星樓等候著給她慶功，那必然是到了那個寡廉鮮恥的狐貍精那里。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永遠是最準的。

瀾川這邊剛換下舞服走出來，手腕便被人鉗住了。

她怔怔回頭，對上的是秦璋欲言又止的臉。

“殿下？”

瀾川眨巴著無辜的桃花眼，試探著掙了掙，俏臉飛紅道：“這里……人多，殿下您有話可以慢慢說……”

可不是人多嘛。

左手邊是圍觀簪花大會還未退去的人群，右手邊便是前往恭武門外集結的士兵們。

在這里隨便說上個八卦，都足夠全皇城的百姓下飯七八天了。

秦璋也意識到自己心急了些，忙松開瀾川，不自在的輕咳一聲，低低道：“本王有話要問你?！?

瀾川略帶驚訝的看著秦璋，白皙的小臉上飛速劃過一抹異樣神色。

秦璋敏銳的捕捉到了，心跳的愈發快了起來。

忙轉身背對著瀾川道：“跟我來?！?

他帶著瀾川七拐八繞，終于來到一處無人的街角。

回頭，定定看向沉默的瀾川，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本王問你，你要如實回答……十三年前的那場秋狩，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