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如蒙大赦，小跑著過去招呼趕糞車的老太監。

不一會兒，那臟污的木車便顫顫巍巍停在了瀾川面前。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瀾川毫不矯情的提起裙擺輕輕一躍。

下一秒，穩穩站在了糞車上。

緊挨著她的便是四只恭桶。

侍衛看的膽戰心驚，忙低下頭去顫聲道：“皇上說了，須得乘糞車到延西門才允下，霄妃娘娘……”

侍衛終是不忍，頓了頓。

卻聽頭頂傳來瀾川漫不經心的聲音：“知道了，走吧。”

瀾川婷婷立在污穢腌臜的小木車上，一身華服貴氣逼人。

姿容傾城，神色傲然，幽深的雙眸格外明亮。

不像是在受辱，反而像要去加官進爵似的。

侍衛無端生出一種敬仰之情，默然看向趕車的太監，微一點頭。

于是小木車吱吱呀呀，在一眾守門侍衛的注視下，緩緩駛進了宮墻內。

宮道悠長，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都在對瀾川指指點點。

起初只是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逐漸的，便有笑聲傳了出來。

最后，簡直是要指著瀾川的鼻子大肆嘲笑了。

后宮之中，拜高踩低原是常事。如瀾川這樣乘著糞車回宮的主子，更是百年難遇。

有些膽子大些的，跳脫些的宮女太監，甚至出言嘲諷起來。

一個個眉飛色舞的，仿佛這輩子都沒遇見過什么事能令她如此開心。

瀾川冷眼看著木車邊逐漸聚集起一群跟著看熱鬧的。

忽然唇角一勾。

在一名宮女說出“宮里什么時候多了位糞妃”，引得周圍人都哄堂大笑時，輕抬起右腳，踩在了其中一只臟桶之上。

“這么好玩啊……我也想開心開心呢。”

她輕飄飄說出這句話，也不管那些人聽不聽得清，右腳微一使勁。

“嘩——”

“啊啊啊啊啊！！”

臟桶跌下木車，傾泄在宮道之上。

惡臭的味道頓時彌散開來。

距離木車最近的兩名宮女當即被淋了一頭一身。

其他人你推我搡地往后退去，卻不慎你踩我的鞋，我拽你的衣角，嘩啦啦滾做一處。

凡金汁所到之處，竟無一幸免。

“霄妃你瘋了！！！”

有認得瀾川的小宮女，一時間也顧不上什么尊卑有別了，指著瀾川的鼻子就大罵了起來。

然，瀾川憋笑看著她滾得滿臉滿身，慌張中爬也爬不起來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玩了。

再次踩上另一桶，想也不想就是一腳。

“嘩——”

木車雖然走出了一段距離，可也不妨礙那令人窒息的氣味再疊加一層。

有幸運的宮女站起身想要伸手去拽瀾川裙擺的，又被砸了個正著。

“嘔……嘔！！！”

當即便撲倒在地嘔吐了起來。

沒幾口，臉都綠了。

“哈哈哈哈哈……”

瀾川再也憋不住了，站在木車之上叉腰大笑起來。

趕車的太監本能想要停下來，瀾川淡淡一句“違抗圣旨可是死罪”，成功打消了對方停車的念頭。

只能硬著頭皮，不顧身后的慘狀，繼續往前走去。

宮道上被這么一攪和，登時亂作一團。

瀾川心情頗好的看著自己的杰作，意猶未盡的踩上新的木桶。

“娘娘！娘娘足下留情啊！”

趕車太監眼淚都下來了：“娘娘您這樣做，皇上怪罪下來……您與奴才都會性命不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