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接過楚堯手中的水壺灌了幾口水，這才覺得稍微好過了點。

楚堯打量著她的臉色，皺了皺眉：“還行嗎？”

聞溪抿了抿唇，本想說不行，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說：“行，怎么不行？”

若是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那她還走什么煉體的路子，趁早賺點銀子找個男人嫁了過平凡人的日子才好。

她將水壺還給楚堯，說：“走吧。”

楚堯拿著水壺，站著沒動。

聞溪蹙眉：“怎么不走？”

楚堯看她一眼，說：“走啊，怎么不走？”

說罷，當真是轉身慢悠悠的走了起來。

聞溪跟著他走了兩步，突然一抬頭，見剛剛還停放著馬車的地方此時空空如也。

馬車不見了，就連趕車的馬夫都不見蹤影了。

“馬車呢？”聞溪震驚，眼睛都睜大了。

楚堯神色淡淡的說：“你不是暈車嗎？那還要什么馬車。”

聞溪一愣：“那、那你把馬車弄哪兒去了？”

“送給那馬夫了，”楚堯扯了扯嘴角：“他倒是高興的很。”

聞溪：“……”

那馬夫能不高興嗎？那馬車如此豪華，隨便一賣就是幾百兩。那馬夫當是天上掉餡餅，轉頭就白撿了幾百兩銀子，能不高興嗎？

“敗家子！”聞溪咬著牙，沒忍住伸手戳了戳楚堯的額頭：“你怎么那么能敗家呢？”

楚堯那張小孩兒的細嫩臉蛋頓時紅了一片。

聞溪：“……”

戳完之后又心虛的摸了摸，嘀咕道：“變成小孩兒了不起啊……”

細皮嫩肉的，叫人想教訓下都下不去手。

楚堯摸了摸自己的臉，很快反應過來怎么回事，頓時暗笑一聲，想著自己這幅小孩樣子，在這種時候倒是格外吃香。

楚堯走到聞溪身邊，與她并肩而行，說：“這馬車你又坐不得，既然坐不得，那留著它有什么意義呢？”

聞溪：“可是……”

“我說我敗家，可是覺得將錢財白送給別人心有不甘？”楚堯摸了摸下巴，然后低聲說：“這樣想起來的卻是，我憑什么將自己的錢財白送出去？早知道，我該當場毀了那馬車，也不讓它白送人。”

聞溪：“……”

“你覺得你這樣做就不是敗家了？”聞溪盯著楚堯，幽幽地問。

“那要怎么做？”楚堯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要怎么做，才不算敗家？”

聞溪看著他這幅樣子，若不是熟知他的本性，怕是真的以為他這一副誠懇的樣子是做真的。

“敗家子是天生的，改不了。”聞溪盯著他，哼了一聲，說：“就比如你是個天生的壞胚子，即便你戴上面具裝純良，那股子壞胚子的味兒還是會從你的一言一行中泄出來。”

楚堯沉默了片刻，然后長長的嘆了口氣，說：“你對我的誤會，真的是太深了。”

聞溪撇撇嘴，沒當回事。

兩人一邊扯皮一邊順著大路慢慢往前走著。

離了那馬車雙腳著了地，聞溪瞬間好過了。不暈不吐了，人也精神了許多，那張蒼白的臉也漸漸的有了幾分血色。

楚堯的余光一直落在聞溪的身上，見著她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他倒是不知道，聞溪身子竟然這么弱，坐個馬車也受不了。

是的，在楚堯的認知里，聞溪這樣就是因為身子弱。

聞溪走了一段，突然說：“咱們這么個走法，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走到上京？”

楚堯的眼里帶上了幾分笑意，幽幽的說：“也就……一年半載的吧。”

聞溪：“……”

楚堯：“后悔了，想坐馬車了？”

聞溪沉默片刻，然后說：“倒也不是不能忍。”

楚堯：“別想了，你能忍我不能。”

“你不能？”聞溪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楚堯看她一眼，淡淡的說：“看你一臉晦氣，辣眼睛。”

聞溪：“……”

她下意識的就想刺楚堯幾句，但是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他表達的意思之后，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明明是擔心自己心疼自己不想自己遭罪，結果到了楚堯的嘴里，說出來就那么的欠揍。

聞溪忍了又忍，實在是沒忍住，盯著楚堯說：“你讀過書嗎？”

楚堯蹙眉：“你什么意思？”

“我覺得，你應該多讀點書，”聞溪淡淡的道：“多看書，多學學怎么說人話。”

楚堯：“……”

他覺得，聞溪也應該跟他一起讀書。

就他們兩這樣說話，三兩句就開始互相刺，四五句就開始吵，再多說幾句就開始臉紅脖子粗。

要學說話，兩個人一起學才是。

不過看看聞溪的臉色，楚堯又將嘴里的話咽了回去。算了，自己一個大男人，就讓讓她又何妨呢？

兩人走走停停，什么時候累了，就什么時候停下來歇息。

破廟，山林，路邊的石頭，兩人都歇過。

一路走下來，雖然累，但是也別有一番滋味。

沿途的風景，由眼入心，就連身邊這個人，也在相處中變得熟悉。

這一段時日，楚堯倒是穩定的很，一直是小孩兒狀態。

但是正因為是小孩兒狀態，他就變的格外的……嬌弱。

這一日，兩人為了在天黑前進鎮子，路上便沒有歇息。這下可害苦了嬌弱的楚堯，愣是將小孩兒一雙白嫩嫩的小腳丫給磨破了。

但是楚堯也不是矯情的人，腳磨破了也不說，愣是撐著到了鎮子里。

還是聞溪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不對勁兒，這才強行將人按在椅子上檢查。

這一看，聞溪頓時神情復雜。

誰能想到，一個能力橫掃整個清墟洞的牛逼神仙，此刻卻因為路走多了磨破了腳？

楚堯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用力將自己的腳抽了回來，神色有些別扭的說：“我都說沒事了，你非要看。”

聞溪：“……磨破了，在流血。這樣也叫沒事？”

“一點點傷，大驚小怪。”楚堯嘀咕道：“你修煉的時候，這種大小傷口滿身都是，也不見你喊疼。”

聞溪：“那怎么一樣？”

楚堯：“哪里不一樣了？”

“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兒，”聞溪站起身，伸手點點楚堯的眉心：“小孩兒這樣是要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