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堯玩了一手大變活人，生生從一個俊俏的小伙子變成了一個幾歲的孩童。

他擁著被子坐在床上，雙眼控訴的看著聞溪。

若是正常狀態的楚堯，聞溪能毫無心理負擔的對他說狠話，擠兌他，調侃他。

但是面對這樣一張小臉，聞溪再說不出一句擠兌的話，每每那些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她就又強行咽了下去，不然總覺得自己是個禽獸。

她拖了把椅子坐在床對面，盯著床上的小豆丁，問：“你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楚堯抿了抿唇，臉上的表情有些懊惱。只是這表情出現在一個小孩兒的臉上，多少有些違和。

磨磨蹭蹭半晌，楚堯才憋出一句：“還不是都怪你！”

聞溪：“……這怎么就怪我了？”

“若不是急著回來見你，我怎會練功出岔子？”楚堯瞪著聞溪，沒好氣的說：“我尚未恢復原本的實力，一旦消耗過度，就會、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聞溪：“……”

她沉默的看著楚堯許久，然后問：“你若不是練功出岔子，今日清墟洞的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對手吧？”

“那當然！”楚堯偏偏頭，一臉倨傲：“他們清墟洞是個什么玩意兒，在我眼里就是個笑話。”

這話囂張得很，但是聞溪卻知道，他這話并非胡說八道。

“你……為什么那么急著回來？”聞溪看著楚堯，又說了一句：“你大可不必為了我……”

“聞溪！”楚堯這次是真生氣了，臉色黑沉沉的：“你三番兩次說這種話有意思嗎？你是真的想要拿這些話來刺激我倒也罷了，你又為什么要那樣貶低自己？你憑什么就覺得我不會為了你做些，你憑什么就覺得你不值得？”

聞溪：“……”

“再說了 ，我要做什么誰也管不著，你也管不著。”

楚堯說完這話，便轉頭躺了下去：“我不想看見你，你出去。”

看那樣子，明顯是氣狠了。

聞溪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最后站起身走過去給他拉了下被子，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楚堯聽著她關門的動靜，最后懊惱的錘了一下床，沒好氣的說：“她本就嫌我小，這下好了，她從此以后怕是更要將我當小孩兒一樣看待了。”

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楚堯想讓聞溪看見他成熟穩重的一面，想讓她知道自己即便年齡比她小，但是卻能照顧好他。

他一直在往這個方向努力，可不曾想陰溝里翻了船，不但沒讓聞溪看到自己男人的一面，反而起了相反的效果。

楚堯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想著想著，竟是就這么睡了過去。靈力大量消耗，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累的很。

———

楚堯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屋子里點著燈，聞溪就坐在桌邊，手里拿著一件衣裳在縫補。

楚堯也不出聲，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覺得這個畫面很美，能讓他從心里感覺到寧靜。

直到，那縫補的人猛地抬起手，嘴里嘶了一聲。

楚堯再看不下去，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沖過去拽過聞溪的手低頭查看：“被針扎了？我看嚴不嚴重。”

聞溪的食指上果然正冒著血珠。

楚堯下意思的低下頭張口去含，可剛張口就被聞溪頂住了額頭，語氣戒備：“你想做什么？”

楚堯：“……”

聞溪抽回手，順手拿了張錦帕擦掉手指上的血珠，瞪了楚堯一眼，說：“看看你自己，小孩兒就做小孩兒的事兒，不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嗎？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禽獸。”

楚堯：“……”

果然，這幅小孩兒的身子真是片刻都不能忍受。

他看著聞溪，沒好氣的說：“你有那么缺銀子嗎？沒衣服穿了不能買新的嗎？縫縫補補個什么勁兒，顯得你很賢惠嗎？”

聞溪：“……”

要不是對方頂著一張小孩兒皮囊，她真想將這臭小子好一頓臭罵不可。

她將懷里的衣裳往桌上一扔，好整以暇的看著楚堯，道：“行，你說的對，我不賢惠。這衣裳你也別穿了，配不上你。”

楚堯：“……什么？”

聞溪伸手提了提楚堯身上那件過于寬大的衣袍：“你就穿著這個吧。”

楚堯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套著之前傳的衣服，此時亂七八糟的堆疊在身上，簡直糟糕至極。

他轉頭看向桌上的那衣裳，這會兒才看清，你竟是一件小孩兒的衣裳。

猶豫了一下，楚堯問：“這衣裳……給我買的？”

聞溪：“我缺銀子，哪里買的起？天上掉下來的。”

楚堯假裝沒聽到聞溪的嘲諷，伸手去拿那件衣裳 ：“既是買的，怎么還在縫補？”

聞溪：“這樣顯得我賢惠啊！”

楚堯：“……”

他被懟的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楚堯索性強硬的拽過了那件衣裳，抖開一看，這才發現聞溪為何會縫補。

這衣裳有些大，袖子便顯得格外長。剛剛聞溪拿著針線，將袖子往上挽了一截，此時看著正正好 。

聞溪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太晚了，成衣鋪子沒有合適的衣裳，只能先拿一套將就著穿了。”

她看著楚堯，說：“你還要看著這件衣裳多久？你要不要啊，不要扔了。”

說罷，伸手就要去搶那衣裳。

楚堯動作飛快的將衣裳往懷里一抱，說：“給我的就是我的了，哪里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聞溪：“誰說就是給你的了？”

“怎能就不是給我的？”楚堯看著聞溪，說：“我知道了，你又想耍賴？你怎么能這樣？三番兩次的騙小孩，你良心不會痛嗎？”

聞溪：“……”

騙、騙小孩？

她看著五六歲模樣的楚堯，消失許久的良心真的有點隱隱作痛。

算了，她跟楚堯計較個什么勁兒？

反正從認識的時候就知道，楚堯這張嘴不饒人。

“行了行了，拿走拿走，”聞溪撇撇嘴，說：“別把話說的那么難聽，什么騙小孩不騙小孩的。”

楚堯眼里閃過一抹笑意。

這個人，不管外面的殼子有多硬，里面的芯子都是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