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璀璨的霓虹燈牌充滿了一種賽博朋克感。

香江的夜晚真的太迷醉。

大街上都在放譚永林的歌，歌聲幽遠。

曾一鳴走在大街上，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真的不喜歡這種氛圍，若不是親人在身邊，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很寂寞。

他已經不屬于這個時代……

精心買了一些宵夜帶回家。

家里人還沒睡，都在看電視，有說有笑的談論著。

《神雕俠侶》。

記憶中就沒有過這樣的溫馨氛圍。

曾一鳴把宵夜放在木桌上時大家才反應過來。

“一鳴你回來了?！?

“老三。”

“老三，”

“一鳴?！?

大家都跟他打招呼。

二姐最熱情。

曾一鳴心里很暖。

“我買了宵夜。”

“都是大家喜歡吃的。”

他搬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和大家一起看電視。

“老三，那么晚才回來，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你別累壞了身體?！眿寢寙柕馈?

“我看你們老是要搬那么重的東西上下樓?！?

曾一鳴趕緊擺擺手：

“不辛苦，不辛苦，再說有小四他們呢。”

他爸接過話：

“你三叔就擔心這個?！?

“他今晚過來問我，你這樣帶著小四小五到底有沒有前途的？會不會每個月給他們發工資。不能光填飽了肚子，餓了他們?！?

這……

曾一鳴怔了一下。

不怪三叔這么想，他的兩個兒子跟著自己混，總要有未來的。

不過這不是問題啊，他早就規劃好了。

“放心吧，我今天下午叫他們去開銀行卡了，我每個月都會給他們發工資。”

“喲？真的？老三你真當老板啦！”二姐拍了拍她的肩膀。

“呵呵，沒有，我只是覺得應該正規一些嘛。”曾一鳴哪好意思承認自己是老板。

“工資多少，一千？”二姐又問。

“一千也可以了，這么年輕，能做什么。”他爸接話道，“這么年輕，關鍵是有份正經的活兒做，能夠靜下心來。三叔的意思也是這樣，只要不走歪路就好?！?

這……

一千？

曾一鳴差點兒笑出來，一千咋活啊，咋可能只給小四他們開一千的工資？

開的三千啊。

但一想到家里人的工資也很低，他就不好說出口了。

等公司業務做大了，能把家人都安排進來了再告訴他們事實吧。

不過他爸又問：“聽你三叔說，你買了一輛面包車？”

“買車了？”大姐、二姐和他媽媽都驚詫了，看向了曾一鳴。

“哈……”曾一鳴沒得隱瞞，三叔就住隔壁，遲早都會告訴他們的。

“買來拉貨的?！?

“才幾千塊，帶牌子的。我做這個一定要用到車?！?

“買車的錢也是這樣掙到的？”

曾一鳴又要老實了：

“對啊?！?

“運氣也挺好，再努力努力，過段時間我們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到時候都來幫我吧。”

“我會發工資的，哈哈。”

大姐道：

“弟弟，你別想得那么樂觀，一步步來，步子跨大了容易出問題，我們廠現在就這樣，全是親戚，老板都快發不出工資了?！?

“哎，你不是說過我廠子看看那個洗衣機嗎?”

曾一鳴一拍腦袋：

“啊，我今天太忙了，明天過去可以嗎？”

“可以啊?！?

“最好快點，我怕過幾天老板都賣掉廠子咯?！?

？

敏銳的曾一鳴似乎又發現了什么……

這年頭生意雖然好做，但不是什么生意都好做啊。

不過按理說，香江的服裝制造業應該不至于啊。

80年代香江制衣業發展應該是步入高峰，很掙錢的。

后來工廠轉入內地之后，香江服裝制造業才開始走下坡路的。

曾一鳴覺得大姐那家服裝店應該是出了點什么問題，經營路線走錯了？

如果服裝生產走起高端路線，應該沒問題的，也就是80年代，像Sparkle、Baleno等零售成衣品牌出現，并涌現了鄧達智、譚燕玉、張天愛等優秀設計師。

籮卜褲，燈籠褲，長裙 褲和運動套裝都深受歡迎。

梅燕芳、張國容、陳卉閑等歌壇巨星的打扮都是這個時代的潮流先驅，從而影響追星族。

很多人在70年代就開始干服裝生意了。

比如23歲的香江明星陳白翔，他靠著借來的2萬元成為香江服裝廠大亨，坐享上億資產。這一些商業成績，他只用了不到2年時間。

真可謂時來運也。

陳白翔同時期的朋友還在讀書深造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已經一眼望到人生的盡頭。

正是數錢數到手抽筋，一輩子都數不清，花不完……

不過后來呢，風水輪流轉了。

陳白翔的幾個服裝廠倒在了出口貿易訂單上。最后當老板的陳白翔入不敷出，不得不不以廠抵債。

造化弄人，還沒到三十歲的陳白翔人生路途才剛開始，就經歷了“過山車”般的大起大落。

最后才陳白翔是借了朋友譚永林3萬，用來申請破產清算……

所以，不是誰都能做生意的。

“大姐，你的老板是幾個親戚一塊兒做的，還是老板自己做的？”

“聽說是入股的?！?

大姐說道。

“難怪了。”曾一鳴聳了聳肩。

親戚一起入股，而且大家還在一起做事，這生意能做好嗎？

生意做大了之后就更加難了。

掙大錢的時候或許沒啥，有錢大家一起分，沒掙什么錢的話，可能意見就大了，如果是賠錢了，嘿嘿，估計啥不好的事情都能跑出來。

看來大姐的這個廠子如果沒有人能夠站出來力挽狂瀾，估計就離死不遠了。

大姐又道：

“不過我不擔心，反正換了老板，我還是可以繼續在那里做，就是換個老板接手而已，他們還是需要工人的?！?

曾一鳴點了點頭：“喲，大姐的心很清明嘛，是這個理兒。老板換了，但是生意還會繼續的?！?

“當然?！贝蠼愕靡獾男α恕?

曾一鳴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又伸了個懶腰：

“行吧，今晚就聊到這兒，我先睡覺了，今天忙過頭了，有些累。大姐，要不明天我開車送你去上班吧，反正我也想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