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政務區。

丁青站在天都金融中心北塔天臺邊緣，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令人窒息的短信。

「丁先生，您在我行的貸款已逾期37天...」

「老同學，以你現在的情況，我很難幫你...」

「丁青，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給的那一百萬，是我應得的分手費。自己欠的錢自己還，別指望我幫你...」

最上面一條是一分鐘前剛收到的：「狗東西！三天內不還錢，老子剁你一只手！」

丁青苦笑著關掉屏幕，銀行，朋友，未婚妻，高利貸.....

在他成功的時候，身邊全是好人；當他失敗的時候，才赫然發現，身邊沒一個好人。

“丁總，最后一批設備已經搬走了。”秘書王成撐著傘站在防火門旁，聲音發緊，“威哥的人說，這些設備只能抵這個月的利息。”

丁青沒有回頭，只是機械地點了點頭。

三天前，這里還是“青鳴游戲”的公司總部，現在只剩下空蕩蕩的辦公區和幾張被遺棄的轉椅。墻上那“讓我們改變世界”的鎏金標語，此刻看來卻是格外的諷刺。

“還有......”王成猶豫了一下，“他讓我告訴你，別想跑，有人會時刻盯著你的。”

“知道了。”丁青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就在半年前，他還是媒體筆下的“創業天才”，18歲考入985，19歲輟學創業，24歲就擁有估值過億的公司。

在破產前的最后一次采訪中，他笑著對著鏡頭說：“我的人生字典里沒有‘失敗’這個詞。”

然而，一次錯誤的投資決策，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讓他在三個月內失去了一切。

他早該看穿那個局的。

半年前那場酒會上，周世昌遞來的根本不是香檳，而是一杯鴆酒。

區塊鏈、對賭協議、連帶擔保......每個詞現在回想起來都像淬了毒的刀。

雨水變得更急了，丁青向前邁了半步，半個腳掌已經懸空。

“就這樣吧。”他輕聲說，身體微微前傾。

【叮！檢測到宿主萬念俱灰，男神系統激活中...】

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丁青猛地睜大眼睛。他的視網膜上突然浮現出一道藍色光幕：

【系統綁定完成】

宿主姓名：丁青

年齡：25歲

身高：183CM

體重：80KG

當前狀態：重度抑郁/財務破產/社會信用破產/“老賴”

資產狀況：-138，521，251.17（正以年利率17.2%的速度增漲）

男神指數：-100（邋遢油膩徹底喪失信心的失敗者）

“什么鬼......”丁青踉蹌著后退幾步，差點摔倒。

文字繼續浮現：

【新手禮包發放】

·不記名黑卡（尾號0567）存入5000元，密碼：210315

·警告：卡內資金禁止用于償債

丁青感覺右側口袋突然多出了一張卡片。

文字還在丁青的眼前持續浮現：

【初始任務：24小時內整理基礎儀容】

【任務獎勵：5萬元】

丁青低頭看著自己泛黃的襯衫領口，摸了摸雜草般的胡茬，看著腳上那雙被雨水浸透的皮鞋。現在的他，同半年前的他相比，簡直就是個流浪漢。

又一道閃電照亮天臺，但這次丁青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重新跳動起來。

他轉身走向樓梯間，濕透的鞋子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水痕。

便利店門口的ATM機泛著冷光。丁青插入黑卡，輸入密碼，屏幕上的余額顯示讓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5，000.00元。”

“這卡，是真的？”

直到這一刻，丁青才相信，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并不是他重度抑郁而產生的幻覺。

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像網絡小說里的那些主角一樣，激活了系統！

他取出了五百元現金，小心翼翼的將現金和黑卡裝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便利店的玻璃門上倒映出他憔悴的面容。丁青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三個月沒好好照過鏡子了。

“基礎儀容整理是吧......”他推開便利店的門，徑直走向洗漱用品區，抓起剃須刀、洗發水和壓縮毛巾。

“先生需要袋子嗎？”收銀員打著哈欠問。

丁青把要買的物品一股腦塞進上衣口袋，搖了搖頭。

丁青站在便利店屋檐下搜索著“理發店”，最近的一家在兩條街外。在他正要離開時，玻璃門反射出一個黑影——巷口有人抽煙，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知道，那是威哥派來盯著他的馬仔，這種時刻被人盯著的感覺，很討厭！

丁青轉身走向便利店后門，穿過堆滿紙箱的貨架時，聽到身后傳來推門聲。后巷的積水沒過腳踝，他狂奔兩公里才甩掉追蹤，喘著粗氣推開“阿瑪施”理發店的玻璃門。

“剪發？”托尼打量著這個渾身濕透的年輕人。

丁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無力的點了點頭。

半小時后，他褪去了那兀長雜亂的發型，深黑色的短發利落地梳向腦后，連眉峰都被修出銳利的弧度。

丁青支付了六十八元的理發費用，并找托尼老師暫借了下熱水，好好的洗了把臉，刮了個胡子。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現在的他比之前清爽了許多，整個人瞬間精神了不少。

然而，系統卻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出現“初始任務”已完成的提示。

丁青皺了皺眉頭，看著身上濕漉漉的上衣，布滿泥點子的西褲。他瞬間明白，系統要求的儀容整理，不僅僅是剪個頭，洗個臉這么簡單。

走出理發店，天空已經開始放晴，春雨洗過的天都市，空氣里飄著泥土的清香。

原本因為下雨而沒能擺攤的商販們，紛紛推著三輪車出來，興高采烈的擺起了地攤。轉眼間整條街就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丁青攥著剩下的432元現金，指節發白。他的目光在一排排地攤上逡巡，最終停在一個掛著“全場特價”牌子的服裝攤前。

“這套，找件180的。”他指向角落里一套淺咖色槍駁領的雙排扣西裝。

攤主是個精瘦的中年男人，兩顆金牙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老板好眼光！這可是意大利進口面料！”他夸張地比出三根手指，“整套三百八，送真絲領帶！”

丁青沒接話，手指輕輕摩挲著西裝內襯的線頭：“200，不要領帶！”

丁青掏出皺巴巴的紙幣。

攤主仔細摸了摸鈔票上教員的領角，確認無誤后咧著嘴，再次露出他那兩顆閃閃發光的金牙：“錢剛好，老板，歡迎下次再來哈！”

逼仄的公廁隔間里，丁青艱難地褪下濕透的衣衫。

霉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鼻腔，隔板上的涂鴉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他展開那套平價西裝，布料摩擦發出窸窣聲響。

當最后一粒紐扣系好時，公廁的鏡子里映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廉價西裝意外地合身，勾勒出他久未展現的肩線。

看著鏡子內煥然一新的自己，丁青的視網膜上浮現出一道藍色光幕：

【初始任務完成】

【獎勵五萬元已轉入不記名黑卡（尾號0567）】

【男神指數增加20，現男神指數：-80】

【新任務：72小時內建立安全屋】

【任務獎勵：商業情報*1】

-----------------

連家地產的金大地門店，慘白的日光燈將蘇雅的影子拉得很長。

電腦屏幕上的業績表刺痛著她的眼睛——連續三十天空白的帶看記錄，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店長臨走時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蘇雅，今晚再不開單，明天就不用來了。”

墻上的時鐘指向九點三十二分，秒針走動的聲音在空蕩的門店里格外清晰。

蘇雅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指尖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玻璃門上雨水的痕跡將外面的霓虹扭曲成模糊的光斑。

“叮鈴——”

突如其來的風鈴聲響讓蘇雅猛地抬頭。門被推開時帶進一絲雨后的涼意，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門口。

“抱歉，我們已經——”蘇雅條件反射地開口，卻在看清來人的瞬間哽住了聲音。

暖黃的燈光下，男人淺咖色的西裝勾勒出優越的肩線，發梢還帶著些許濕意。最讓她驚訝的是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卻又藏著深不見底的疲憊。

這種矛盾的氣質讓蘇雅想起美術館里那些歷經滄桑的名畫。

“還營業嗎？”男人的聲音低沉，手指在領口微微收緊的動作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蘇雅這才回過神，職業笑容重新回到臉上：“當然！先生您好！我是客戶經理蘇雅，請問您需要什么樣的房子？”

她快步上前，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雨水氣息，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剃須水香味。

“今晚就要入住.....”他的目光掃過墻上掛著的房源信息，“不需要登記身份的那種。”

蘇雅的心跳突然加快。這個要求很危險，但想到自己這個月的業績，還有那信用卡的賬單，她鬼使神差的說道：“我......正好有套特殊房源，您要去看一下嗎？”

丁青微微點了點頭。

“先生，您是開車來的嗎？”

見到丁青搖頭，蘇雅從抽屜深處摸出串電動車鑰匙，金屬碰撞聲在空蕩的門店里格外清脆。

“那個......我只有這個代步。”她耳尖微紅，指了指門外停著的粉色小電驢，車筐里還放著一個沒吃完的包子。

丁青看著這個最多能載一百多斤的交通工具，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八十公斤的體格。

“要不......您在后面稍微抬著點屁股？”蘇雅的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