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掌柜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此時正坐在柜臺后臺對賬，他們家藥鋪在綏縣來說生意算不上好，卻也算不上差，出兌只是因著家中出了大事急需用錢，不得不將名下產業逐一發賣，只是綏縣藥鋪生意都很一般，愿買藥鋪的人不多，又因著都知道他家中出事想要壓價，即便是想買，價給的也都不高，整間藥鋪連著藥材和里面的物件，給的價還不如別人空鋪子多，幾天下來掌柜急得滿嘴都是泡。

凌采薇今日說要買工具，馮掌柜也覺得反正整著賣不好賣，與其便宜了那些黑心肝的，不如賣點兒算點兒，也能緩解一下家中燃眉之急，不然家中怕是連鍋都揭不開了。

見到凌采薇時，馮掌柜愣了片刻，沒想到要買制藥工具的竟是這么年輕的一個女人，但登門就是主顧，馮掌柜并沒有怠慢，請凌采薇坐下后，又讓伙計去給沏了茶，才問道：“不知姑娘想要買什么藥或是工具？”

凌采薇目光在藥鋪里轉了一圈，看到不少制藥工具都擺在一角，看著就是有些年頭的東西。

別看古董值錢，但工具用久了自然就不如新的貴，雖然這些用久了也不影響使用，價錢卻要比新的便宜太多，于是道：“買多少要看掌柜給的價如何。”

馮掌柜也沒想過有一天，他的這間藥鋪會被拆賣，一時也不知道該要個什么價，便問：“那姑娘認為多少合適？”

凌采薇對著擺在角落的工具沉吟片刻才道：“掌柜也該要知道，貴藥鋪也經營多年，這些工具都已經有年頭了，比不得新的，若掌柜愿賣，五百文全套我都拿走如何？”

“五百文嗎？”聽凌采薇說要全套，自然不止幾樣，而是能支撐整個藥鋪所用的全套工具。想想自家這間藥鋪經營多年，當初買工具花了不知多少個五百文，后續又添置不少，如今竟要五百文都賣了？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來，那么多工具就是賣到鐵匠鋪也不只五百文，覺得這姑娘比起那些想占便宜的也沒好到哪里。

可賣到鐵匠鋪就真要被回爐重造，一想到這些也是陪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計，一時又舍不得。

唯一讓他覺得還有得談的原因就是五百文夠吃幾天飯了。

最后，馮掌柜一咬牙算是點頭答應下來，不然留著賣給買鋪子的人，那些制藥工具怕都是要當做添頭，還不如賣五百文算五百文了。

唉，還是好心疼怎么辦？這女人，看著年紀輕輕的，還價的本事卻是真強！

讓伙計去把藥鋪的工具都給整理出來給凌采薇帶走，只是要求凌采薇答應他，就算將來用不著，這些工具要賣也要買給用得著的人，而不是賣進鐵匠鋪。

凌采薇答應了，卻覺得這掌柜有些太念舊了，可當看到被馮掌柜和伙計一樣樣搬到面前的制藥工具時真就傻眼了。

這些……這些……還有那些……都是嗎？五百文錢買了這一大堆，已經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