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呵斥,讓許多人都閉了嘴,這位千芝姑姑,她們只知道是公主殿下的侍女,原本今日瞧公主殿下那般和善,以為她身邊的人也一樣,不想……窈窈聞聲而動,來到千芝跟前,她最是知道這群傻姑娘在想什么了。“千芝姑姑莫怪,方才我們只是在探討稍后獻舞的細節(jié),許是一激動,就大聲了些。”
方才想要窈窈紅舞衣的舞姬整個人都提心吊膽的,她以為窈窈會把自己給供出去。
千芝冷冷瞧了窈窈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臉色太過于蒼白,還是她冷著臉的原因,窈窈只覺得有些恐怖,她看這里的人,都如同看死人一般。
這不得不讓窈窈想起昨夜里未央宮抬出去的壇壇罐罐來。
終于有侍女拿了茶點來,其中一個,窈窈認得,且很熟悉,她記得晚巳只是灑掃婢女,這才一夜的功夫就端茶倒水了。
還是說,她們這群人只配喝灑掃婢女短的茶。
晚巳路過她的時候看了一眼,然后就順勢去了千芝跟前,福身,“千芝姑姑,江嬤嬤傳話說還有一刻鐘貴人就到了,可以準備獻舞了。”
千芝大量了她好一會兒。“我為何從未在未央宮見過你。”
這一舉動將窈窈都嚇得提心掉膽的,晚巳好似無事般道,“奴婢原是灑掃宮女,是昨兒夜里,江嬤嬤才將婢女提拔上來的,千芝姑姑自然是認不得奴婢。”
高傲如晚巳,就是在她滿前也沒大沒小的,如今卻要給一個奴才伏低做小,窈窈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你叫什么名字?”
“娘娘賜名,晚玲。”
千芝沒在說話,只是讓晚玲下去。
短短的幾句話,讓窈窈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真擔心,怕讓千芝看出個好歹來。
上一次如此擔憂,還是三年前蕭曇清與里垶的那場大戰(zhàn)。
想起蕭曇清,窈窈這才反應過來,晚巳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還有她說的貴人,莫不就是……
未央宮大殿里,連朝帝王景深坐于上坐,身邊是林昔洛溫柔嫵媚的笑顏,魚揚公主坐在左下方,自蕭曇清入殿,視線就未曾離開過他的身上。
要說景深是真大方,未央宮是后宮女眷之地,雖說只有林昔洛一人居住,但來來往往的妃嬪不計其數(shù),丫鬟仆從更是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他也心大到能將蕭曇清放在這里。
雖然說蕭曇清沒有覬覦之心,不代表別人沒有覬覦蕭曇清之心。
林昔洛笑對著皇帝,可視線一直未曾離開過坐下的的女兒。“陛下,聽說司樂司排練了一出舞蹈,說是別出心裁,與以往不同,魚揚懂事,知道陛下今日會來,早早的就知會了秦掌司。”
林昔洛說到秦掌司時,眼眸一直盯著景深突然一怔的面容,不過瞬間,景深又恢復一向威嚴的面孔。“朕怎么不知道,魚揚何時喜歡上絲竹之樂了。”
在他心里,這個他唯一的女兒是極其厭惡舞樂的。“這樣也好,有開始是好事,魚揚也不小了,是該好好學些女兒家會的東西了。”景深端的是慈父模樣,全然沒有帝王該有的威嚴肅穆。
魚揚公主只是內(nèi)斂的笑,“父皇說的是,魚揚定當好好努力。”此時的她儼然就是一個孝女,一個聽話兒女兒。
景深老懷安慰,一手撫上林昔洛的手,眼睛卻是在魚揚公主和蕭曇清之間來回流轉(zhuǎn),在他看來,他們二人儼然是一對佳偶。
魚揚公主也是這般想的,曇清哥哥就是她的,雖然現(xiàn)在不是,以后一定會是。
蕭曇清自入殿和皇帝打了招呼之后,就未曾言語半字,這未央宮他是不喜的,但那個女人突然的決絕讓他不得不踏入這污穢之地,因為她在這里。
即便她決絕如斯,可他只想護她,他不想再有當年那樣的錯過,一錯就是十二年,他等了一個十二年,不想再有第二個了。
至于魚揚公主,他們之間的怨還有得清。
林昔洛可不贊同景深的看法,魚揚公主是她看著長大的,她的野心她最懂,她說決然不會讓魚揚公主嫁給蕭曇清的,她笑著,“陛下,不如就讓司樂司的人開始吧,臣妾都按捺不住想要一睹秦掌司的別出心裁了。”
也不知道林昔洛是故意的,還是怎么,總在景深面前提起秦星茴,這讓景深剛松懈半分的心又高高的提起,不過面上還是極盡寵愛林昔洛。“好,就如愛妃所言,朕也想瞧瞧。”
林昔洛不動聲色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譏諷。“江嬤嬤,吩咐下去。”
江嬤嬤去了。
蕭曇清只自顧飲茶,全然不看這一家三口演戲。
不過要說這是一家三口又太過于牽強,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個別扭荒唐的關系。
魚揚公主是皇帝的女兒,連朝唯一的公主,卻不是他親生,也不是林昔洛所出。
然而,林昔洛與她母女十幾年,除了一個母女關系外又毫無半分母女之情。
皇帝與她父女十幾載,雖說沒有血緣關系,卻愛如心頭至寶。或許,連朝的陛下,這一方土地的主宰也根本就不知道魚揚公主不是他的女兒。
甚至,這一點,連魚揚公主自己也不知道。
魚揚公主來自哪里,為何會成為當今的公主,又為何會成為林昔洛的女兒,這一復雜的關系,他其實早知,只是魚揚公主的真實身份,他不過略有猜測。
他望著魚揚公主,魚揚公公主也望著他,只是各中心思,也無須道與他人。
坐上的景深和林昔洛都將坐下的一切看在眼中,只是兩人看事情的角度大相徑庭。
不一會兒,江嬤嬤就領著十幾個舞姬樂師魚貫而入,一眾人都是初見龍顏,一個個的不敢抬頭,唯有中間的紅衣女子,從進入大殿開始就一直都是昂首挺胸,如閑庭信步。
她一雙眼睛生得極美,只是看向坐上之人時略微閃過寒色。
“奴婢見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見過淑妃娘娘!”
淑妃只是妃位,而這一聲見禮無疑是提醒她,她不管如何得寵都只是一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