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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川康”即川康地區,介于四川省腹地與西藏之間,是清代后期起對四川西部藏族地區的稱呼,亦是近代以來西南一地的習見語。這一地區因涵蓋了藏族傳統地理概念中的“康”的大部分地區,且處于鄰近四川省的康區部分,故而亦被稱為川邊。光緒二十二年(1896),四川總督鹿傳霖致電總理衙門建議,“至籌辦川邊設官各事”,“皆四川自辦之事”(1),作為川省之邊的川邊,開始逐漸成為一個特定區域的指代詞。類似的,在近代還出現了滇邊、陜邊、甘邊、青邊等專用名詞。遲至光緒三十二年(1906),趙爾豐就任川滇邊務大臣,川邊已經成為政府認可的特定區域的指代詞,正式作為行政區劃、政令的名詞。

中國古代的藏族聚居區,因自然人文環境的差異,自然形成了三個文化地理范疇,即衛藏、安多、康區(2)。由于毗鄰四川省,作為一個廣義的地理范疇,晚清以來西康地區又稱川邊、西康、康藏(康藏地區),成為西康建省動議與決策的前驅。晚清時期趙爾豐、傅嵩炑等雖然倡議建立西康行省,但未及實行。1925年2月,北京臨時執政府將川邊特別行政區改設為西康特別行政區,劉成勛任西康屯墾使。1927年夏,川康地方實力派、國民革命軍24軍軍長劉文輝入主康區(3),在成都24軍軍部設立邊務處,在康定設臨時政務處、財務統籌處,分理民財事務,開始涉足西康。1928年9月,劉文輝就任川康邊防總指揮,10月就任四川省政府主席。1934年12月,國民政府批準成立西康建省委員會,以劉文輝為委員長。1939年1月1日,西康省在康定成立,川、康正式分治,劉文輝為西康省政府主席,轄地名義上包括康屬、雅屬、寧屬等46個縣和3個設治局,實轄33個縣和3個設治局(即36個縣及縣級單位)、靖化縣所屬的綽斯甲土司之地。其中,金沙江西岸的昌都、察雅等13縣系遙領。

從地理分布看,康區是指西藏魯貢拉山以東、四川大渡河以西、青海巴顏喀拉山以南、云南高黎貢山以北的廣大地區。從行政區劃看,大約包括現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全部、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一部分、涼山彝族自治州一部分以及西藏自治區昌都市、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等,即現在簡稱的“康區三州一地”地方(4)。康區因緊鄰四川、云南一帶,成為歷代中央王朝與西藏地方交流溝通的主要孔道,在西藏與內地的聯系上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價值。

藏漢文字記載的史籍表明,康區與內地不僅土地相連,而且交流頻繁密切。相比于傳統衛藏地區,康區由于緊鄰內地,更早就與中央王朝產生了政治上的聯系。早在西漢武帝時期,為了更好地管理和溝通西南各少數民族地區,司馬相如派遣唐蒙等開通前往“西南夷”的通道,這是正史對于川康與中央王朝交流的較早記載。及至唐、宋,康區與中央王朝政治上聯系已經密切而穩定,中央王朝設置羈縻府州,由當地少數民族首領充任刺史、都督,康區的地方首領紛紛歸附中央,并以朝貢的形式維持與中央王朝的經濟聯系。而衛藏地區則是在元代正式隸屬中央王朝的行政管理體系下。從這個角度而言,康區與中央王朝的聯系更為久遠。

考察地理環境可知,西藏一地自北而南有祁連山、昆侖山、唐古拉山、喜馬拉雅山等山脈的環繞。相比之下,東部的康區則位于青藏高原同成都平原的過渡地帶,這也使得康區成為西藏同內地交流的通道。實際上,就地理交通條件而言,位于橫斷山區的康區,內部溝壑縱橫,但在高山峽谷中形成眾多天然河谷,這些河谷地帶,不僅是南北民族頻繁遷徙的主要通道,還是歷史上西南各民族交往互動的主要場所。這樣的自然地理環境容易形成相對獨立封閉的文化區,不同區域之間文化差異明顯,常常造就“十里不同俗”、族群之下支系較多、同一民族語言“地腳話”多樣的文化面貌,這也是康區文化多樣性突出的重要因素,構成了康區民族分部眾多、民族構成復雜的多元局面(5)

早在1978年,費孝通就提出了民族走廊的概念,指出康區是“一條夾在藏彝之間的走廊”。概念一經提出,得到了學界的強烈反響。此后的四十余年里,學界因循這一思路,在“走廊”范式下不斷探索,對藏彝走廊理論闡幽發微,同時結合西南考古、傳世文獻、非物質文化遺產等領域研究的新進展,取得了多學科、交叉學科的諸多研究成果。

這些成果,可概括為以下三個方面:

其一,西藏與內地經濟文化交流的研究。

漢藏文化交流是西藏與中原文化關系發展史的重要組成部分,當今學術界的漢藏文化交流史研究,主要是以宗教、經濟、文學藝術等作為文化交流研究對象(6)。在這些學術成果中,既有宏觀層面的論述,舉其要者,如《漢藏文化交流的歷史見證》《從文化交流看藏漢關系》《吐蕃占領區的民俗政策與文化交流的關系》《歷史上藏漢民族文化交流綜述》《漢藏經濟文化交流史論綱》等宏觀研究的論著(7),也有《康藏人民以商抗日與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的構建》《近代康區陜商在漢藏互動與文化交流中的角色》(8)等微觀領域的成果。

此外,茶馬古道作為西藏與內地溝通的重要載體,亦得到了學界較大的關注,積極進行了歷程厘清、學理闡釋與開發對策的建議(9)

其二,西藏與中原王朝政治關系的研究。

此類研究關注到了歷代中央政權與西藏地方的政治聯系,論證了藏族社會對中國國家認同的歷史演變。1960年代的《文成公主與漢藏友誼》(10)一文,闡述了唐朝與西藏早期和親的歷史,算是較早的一篇。馬大正《公元650—820年唐蕃關系述論》(11)一文,則系統論述了唐蕃關系早期的發展狀況。其他的研究,《自古不可分割的漢藏關系》《主體論視域下西藏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思考》(12)等論文,則從宏觀層面將不可分割的漢藏關系進行了全面概括。

而微觀層面的研究也日漸深入,如探究唐、宋時期川西北的羈縻政策,系統論述清代對西藏地方的治理情況(13);或者從宗教層面梳理清朝的治藏措施,關注到晚清民國時期趙爾豐、尹昌衡等人在川邊的政治經濟改革,概括中央政府維護西藏主權的措施等(14)。上述學術成果,推動了這一領域的研究。

其三,民族走廊中族群間交流互動的研究。

費孝通提出民族走廊理論之后,經研究者的充實擴展已經成為一個重要的學術研究熱點。西北走廊、藏彝走廊、南嶺走廊是中國境內重要的三條走廊,每一個走廊的歷史都展現出族群分化、整合以及重組的族群互動模式。

有學者對民族走廊研究的方法路徑進行了系統歸納,對民族走廊研究的歷史與現實意義作充分論證(15);還有學者從現代信息技術的角度,對民族走廊研究的學術脈絡進行梳理,對領域知識生產進行全面回顧(16)。除此之外,從不同層面論證了民族走廊族群間交流互動的情況,亦見有多位學者的研究成果(17)

除了上述大致學術綜述之外,涉及每一個具體研究論題的學術現狀的回顧,本書各章前部,將予以簡要說明。

本書實為筆者已經發表對于川康近代史研究論文的結集,根據論文內容,分為政治聯系、社會文化交流、經濟交往等3篇,合計11章組成。全書從西康省成立的劃界、1930年川邊與西藏地方產生第三次康藏糾紛的原因、康區的政教關系、康區社會的民族與跨民族交流、民間宗教與民間信仰、晚清民國時期康區的農業改進及其實際成效、川藏茶馬古道及其文化價值等具體研究,闡釋了近代以來川康地區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領域的發展情況。

在第一部分“政治聯系”中,筆者重點選取了20世紀30年代發生在川康的“大白事件”、西康建省劃界時部分地區隸屬問題的糾紛等典型事件為突破口,從微觀視角論述近代川康地區不同政治勢力的角逐,分析這一時期該地區的復雜政治局勢,對中央政府、地方軍閥、宗教勢力、土司頭人等不同政治派別的社會影響作了梳理。第四章則以川康實力派劉文輝為中心,論述了藏傳佛教在康區的傳播以及川康地區的政教關系,指出藏傳佛教在川康地區政治運行中獨特的地位和影響。總體而言,本篇嘗試從區域史研究的角度出發,綜合多學科的理論方法,將檔案文獻與實地考察相結合、文字材料與口述史料相印證、多種文獻史料互證,以川康間的政治紛爭、西康建省、川康地區宗教與政治的關系等近代川康地區發生的重大歷史事例為綱,梳理近代川康政治的演變態勢。

“社會文化”是第二部分,在此部分中,筆者根據多年的考察研究,依據地方檔案資料,對近代川康重鎮——昌都的民眾社會生活進行較為全面地梳理,這一地區民眾的社會職業、社會組織以及民眾日常精神生活等多個方面均有所涉及。民間信仰是社會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康區作為多民族往來遷徙的孔道,歷來便是多民族交融的地區,文化在此交匯,民間信仰多元,不僅神靈種類眾多,而且不同信仰的由來龐雜,具有濃厚的民族地區特色。本篇匯聚了筆者近年的田野調查成果,以及收集到的檔案史料,對這一地區的民間信仰進行概括,分析民間信仰對維系社會秩序、傳承文化傳統、豐富精神生活、參與社會教化等方面產生的作用。此外,本篇還選取了《義敦縣鄉土教材》作為個案,對其產生的時代背景及內容進行梳理,保留了教材原貌,呈現一個較為原始的鄉土教材面貌,反映當時的康區社會的多個面相。

第三部分“經濟交往”,由西康地區的農業改進與成效、川藏茶馬古道的產生及沿線經濟社會發展、川藏茶馬古道的文化價值等內容構成,著重論述川康地區的農業發展狀況以及川藏茶馬古道的重要歷史意義。眾所周知,自唐、宋興起并迅速發展的茶馬貿易以茶馬古道為基本依托,成為歷史上溝通藏族聚居區和內地的重要橋梁。這種密切的漢藏交流客觀上促進了藏族聚居區與內地的來往和聯系,川康地區的許多市鎮,如康定、理塘、巴塘等,均是漢藏貿易中的重要交通點。從這個層面而言,對茶馬古道的研究便是理解川康經濟交往的重要窗口。在本部分,筆者也對川藏茶馬古道的開發,提出了某些建議。

中國社會史研究,最近幾十年來,開始轉向區域社會史,區域社會研究成為社會史研究的一大亮點,至今方興未艾。本書的撰寫正是筆者在區域社會史研究熱潮下的一次嘗試。川康地區在近代社會歷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尤其是在20世紀30年代西康建省的實踐,是近現代中國地方政制建置史上的重大事件。有學者便認為,“作為近代中國國家整合的重要組成部分,西康建省對鞏固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維護國家領土與主權的完整有著重要意義,為后來的邊疆建設積累了重要經驗”(18)。誠如所言,川康地區在整個近現代西南社會歷史發展進程中有著重要的歷史意義,但與其重要性相比,學界目前對這一區域的關注還相對薄弱,尤其是社會歷史發展進程方面的研究還有可為之處。

有鑒于此,筆者以《川康近代社會略論稿》為書名,嘗試從不同維度解讀川康地區近代社會的發展歷程。本書雖以近代為斷限,但部分篇章的內容已超出這一時間范圍,如在探討近代昌都漢人社會生活的章節中,為保證史料反映民眾生活的完整性,筆者描繪了部分20世紀50年代的生活情形。再如,在討論川藏茶馬古道的章節中,筆者亦用了較大篇幅論述近代以前的茶馬貿易以及茶馬古道的當代價值,這些時間段便不屬于學界一般意義所言的近代范疇。

筆者深知本書的編撰,尚有諸多不足,但是仍然捧出個人二十余年來關注康近代社會研究的這一階段性的小結,其目的,在于期待能夠為川康經濟社會發展史、西南邊疆民族史等領域的研究,產生一點積極的推動作用。當然,筆者不揣谫陋的呈現,也希望推出這一“略論稿”接受學界的批評指正,利于以后的研究,利于以后的修改、完善并去掉“稿”字,“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拙稿闡釋得恰當與否,誠請方家批評指正。

2021年7月30日,于浙江嘉興“中國史學界第十次代表大會”途次


(1)鹿傳霖:《致總署達賴狡辯已派員開導川邊設官與藏無涉可先籌辦電》,載《邊疆史地文獻初編》編委會編:《邊疆行政建制初編:西北及西南》第20冊,知識產權出版社2011年版,第581頁。

(2)衛藏地區的范圍大概在今西藏拉薩、山南、日喀則一帶,該地區位于雅魯藏布江河谷流域,地勢平坦開闊,是藏族聚居區最為富庶的農牧區,因該地區自然地理條件較為優越,從大約7世紀開始就成為西藏政治、經濟、宗教文化的中心。安多藏區的范圍大約是從藏北到今甘肅、青海以及四川西北部一帶的大片區域,其主要特征是海拔較高、氣候寒冷,雖地勢較為平坦,但人煙稀少,是典型的高原牧區。

(3)張文達編:《中國軍事人物辭典》,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50頁。

(4)王川:《西藏昌都近代社會研究》,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序言”第1頁。

(5)格勒:《略論康巴人和康巴文化》,《中國藏學》2004年第3期。

(6)王海燕、喜饒尼瑪:《國內學術界漢藏文化交流史(唐代—1949年)研究狀況述評》,《西藏研究》2007年第1期。

(7)參見蘇晉仁:《漢藏文化交流的歷史見證》,《甘肅民族研究》1983年第4期;李延愷:《從文化交流看藏漢關系》,《青海民族學院學報》1987年第4期;任樹民:《吐蕃占領區的民俗政策與文化交流的關系》,《西北民族研究》1991年第1期;周潤年:《歷史上藏漢民族文化交流綜述》,《西藏民族學院學報》2004年第2期;陳崇凱:《漢藏經濟文化交流史論綱》,《西藏大學學報》2005年第1期。

(8)美朗宗貞、德西永宗:《康藏人民以商抗日與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的構建》,《西藏大學學報》2011年第4期;石碩、鄒立波:《近代康區陜商在漢藏互動與文化交流中的角色》,《四川大學學報》2011年第3期。

(9)茶馬貿易是漢藏間傳統的商貿形式,學界對這一領域的研究十分深入,如陳沛杉《民國時期西康邊茶貿易及其意義》(四川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年)一文,提到了邊茶曾為促進內地與藏族聚居區的貿易發展起到了無與倫比的作用,在鑄就漢藏民族團結的歷史進程中一直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田茂旺《歷代漢藏茶馬貿易市場的形成與變動》(《西藏民族大學學報》2017年第6期)一文更是從宏觀層面將歷代茶馬貿易的特點與流變進行系統論述。除此之外,賈大泉《漢藏茶馬貿易》(《中國藏學》1988年第4期)、沈禎云《清代茶馬貿易制度及其對漢藏關系的影響》(《敦煌學輯刊》2017年第1期)、張永國《茶馬古道與茶馬貿易的歷史與價值》(《西藏大學學報》2006年第2期)、謝玉杰《明王朝與西北諸番地區的茶馬貿易》(《西北民族研究》1986年第1期)等文則從不同時間維度分析了漢藏茶馬貿易的特點與影響。

(10)子元:《文成公主與漢藏友誼》,《民族研究》1960年第3期。

(11)馬大正:《公元650—820年唐蕃關系述論》,《民族研究》1989年第6期。

(12)吳從眾:《自古不可分割的漢藏關系》,《青海民族學院學報》1998年第1期;葛數金:《主體論視域下西藏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思考》,《西藏大學學報》2020年第3期。

(13)黃辛建、次旦頓珠:《唐宋兩朝在川西北地區的羈縻政策》,《西藏大學學報》2016年第4期;吳健禮:《略論清朝對西藏地方的主權》,《西藏研究》1983年第4期

(14)次旦扎西、頓拉:《清朝中央政府的籌藏方略與西藏宗教事務管理基本經驗》,《西藏研究》2016年第3期;張雙智、張羽新:《清代西藏達賴、班禪朝覲與國家認同》,《民族史研究》2011年;扎洛:《清末民族國家建設與趙爾豐在康區的法制改革》,《民族研究》2014年第1期;王洪剛:《民國時期西藏的地位及其治理》,《貴州民族研究》2015年第2期;周友蘇、黃進:《近代西藏法律地位研究》,《西藏研究》2013年第1期;唐景福:《民國時期歷屆中央政府維護西藏主權的措施》,《中國藏學》1997年第1期。

(15)周大鳴:《民族走廊與族群互動》,《中山大學學報》2018年第6期;周大鳴:《民族走廊研究的路徑與方法》,《青海民族研究》2017年第4期;周大鳴、張超:《如何理解中國:民族走廊研究的歷史與現實意義》,《社會科學戰線》2018年第12期。

(16)王佳果、姚建盛:《民族走廊研究四十年:領域知識生產分析及反思展望》,《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21年第5期。

(17)李錦、李倩:《民族走廊的歷史記憶與跨越族群的宗族認同》,《北方民族大學學報》2019年第1期;劉丹、秦紅增:《“一帶一路”與中國民族走廊研究再認知》,《中南民族大學學報》2017年第5期;雷麗、項正文:《論西南民族走廊與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重要性》,《紅河學院學報》2018年第1期;張少春:《民族走廊地區社會沖突的跨體系實踐》,《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15年第8期;王麗萍:《橫斷山民族走廊族際文化互動的心理原因》,《貴州民族研究》2017年第7期。

(18)黃天華:《邊疆政制建置與國家整合:以西康建省為考察中心(1906—1949)》,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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