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眾叛親離
1949年10月至1951年,同清華、北大一樣,燕園里很是平靜。陸家、趙家以及住在燕園內同仁各家都過上了沒有戰爭的硝煙、居家享受安寧生活的舒心日子。陳夢家和趙蘿蕤住在清華勝因院內經陳夢家打造的書香氣、古董氣濃郁的安樂窩里,他們沒有孩子拖累,夫婦兩個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學術研究和教學工作上面。
1949年7月,中國新史學研究會成立,郭沫若任主席,陳夢家被選為研究會理事。這個研究會的宗旨之一就是“學習并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和方法,批判各種舊歷史觀”。1949年9月1日,毛澤東主席指定吳玉章、成仿吾、范文瀾、馬敘倫、郭沫若、沈雁冰等共同組織中國文字改革協會。10月10日,中國文字改革協會在北京正式成立。陳夢家被邀請為協會理事會成員。10月20日,協會舉行了第一次理事會議,決定把研究拼音文字作為主要任務。
同年10月,清華大學校務委員會第27次會議選舉圖書委員會委員,主席是潘光旦,委員有陳夢家、王永興、張子高、胡祖熾、吳景超、鄭堯、劉仙洲、宗孔德、唐貫方、畢庶滋、陸震平,還有兩名學生代表邢家鯉、葛俊民。
應該說,新中國成立初期,陳夢家在事業上是順風順水、異常得意的。每逢周末,陳夢家、趙蘿蕤總要到趙家來。只要聽說陳夢家、趙蘿蕤來趙家了,陸志韋總會抽空到趙家串門兒。有時還與趙紫宸和趙蘿蕤一起打打橋牌。陳夢家、趙蘿蕤在工作或學術上有了問題,會在小聚時向趙紫宸、陸志韋二老討教。陸志韋仍像對待年輕時的陳夢家、趙蘿蕤一樣,居高臨下地予以指教,當然有時也激烈地討論,直到問題解決為止。
這種精神上的放松和工作上忙碌而又無壓力的生活并不長久,到了1951年初夏,土地改革開始,政治氣氛愈來愈濃,先是陸志韋響應教育部的號召去四川參加土地改革。趙蘿蕤則于同年10月赴湖南常德參加半年的土改。到了秋季,在北京市副市長吳晗的推動下,北大、清華、燕京三校開始醞釀合并。也是在這個時候,全國政協一屆三次會議于10月3日召開,“思想改造,首先是各種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開始了。在燕大,思想改造運動是由北京市委派的以蔣南翔為組長、張大中為副組長的工作組領導的。這次運動目標清楚,重點是三個人物:陸志韋、張東蓀和趙紫宸。其他人是教育問題。
1952年1月19日,趙蘿蕤參加土改回到北京。還有幾天便是除夕了。趙家、陸家,還有陳夢家、趙蘿蕤,沒有像往年那樣聚集在一起,三十晚上趙蘿蕤和陳夢家在趙家吃了個團圓飯。飯桌上,趙紫宸長吁短嘆,在他的感染下,全然沒有了往年喜樂的氣氛。飯后,趙蘿蕤與父親談了談校內運動方面的事,勸他不要太有壓力,實事求是檢討就是。然后趙蘿蕤與陳夢家去陸家拜年。陸家的氣氛要好些,陸志韋依然談笑風生,但是明顯地憔悴了許多。因陸志韋正面臨被批判,要思考和寫“檢討書”,不便久坐,于是回清華勝因院。
與燕大同樣,清華、北大等?!叭础边\動也是如火如荼地開展。陳夢家所在的清華大學潘光旦、周炳琳等一大批教授遭到批判。陳夢家也因個人英雄主義突出,幾次檢討未被通過。最令他惱火的是居然有人對他為文物陳列室購買古器物產生了疑問,讓他交代是否有公私不分的行為。盡管在“三反”期間陳夢家遭到批評,但是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學術研究。自1950年起,陳夢家在《文物參考資料》(1959年改為《文物》)發表了《中國古代銅器怎樣到美國去的》《敦煌在中國考古藝術史上的重要》《〈銅器發展歷史概要〉討論》《中華民族文化的共同性》《反對美國侵略集團劫奪在臺灣的我國古代銅器》等。1954年,《歷史研究》(雙月刊)創刊,陳夢家在《歷史研究》上發表了《西周文中的殷人身份》。
到了1952年2月下旬,對陸志韋的斗爭已經升級。許多平日與陸志韋看來關系很好的人,已開始揭批他。趙蘿蕤是陸志韋的干女兒,這是燕大校園內人所共知的。為了讓她站出來揭批陸志韋,工作組煞費苦心。先是張大中、侯仁之、翁獨健開燕大干部會敲打,而后讓系內進步教師做思想工作。2月24日,系里的青年進步教師楊耀民受工作組指派來找趙蘿蕤談心,要趙蘿蕤“對陸校長堅定立場,怕我對他的深厚感情又要作怪”。因最近一周,揭批的對象主要是張東蓀,關于趙蘿蕤對陸志韋的態度問題,也就沒人顧得上了。趙蘿蕤和陳夢家對張東蓀的學問、人品,尤其是民族氣節是極為敬佩的。趙蘿蕤在看了張老先生的幾次檢討后,“不覺得他是反動,我的心里還是十分愛他”。對于會上揭批張東蓀的發言,趙蘿蕤擔心的是“不知張老受得了否耳”。趙紫宸的檢討也開始了,受校務委員會謝道淵的委托,趙蘿蕤還肩負起幫助父親“講解立場”的任務。3月2日,“美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罪行展覽”開展。西語系教師看完展覽,討論時有人把矛頭對準了趙蘿蕤,先是俞大絪說話“莫名其妙”,而另一教師阮銘則直截了當地說“特別注意我的親陸思想”。3月4日,按照校務委員會的要求,西語系組織教師討論“全校性與陸志韋的問題,大家基本統一認識陸是親美的”。會上俞大絪因與陸志韋“私仇甚深”,“最有顧慮”,而另幾位又都“親陸”,會議討論不能深入。晚上,侯仁之專門找趙蘿蕤談話。趙蘿蕤當晚日記寫道:“希望我對陸事有所發言,而我實缺乏勇氣。他未明言,但隱隱約約已給我扣了一個‘改良主義’的帽子。八點和他同去辦公室開會,張大中已來,重申政策,并特別告我對父親要幫助。回家已午夜了?!?月5日,“上午九點,新聞、教育、外文三系合開師生會,上半部同學控訴,下半部師生發言……俞大絪揭發陸三件事,仍從自己自私自利的仇恨出發,毫無立場,可鄙”。從趙蘿蕤的日記不難看出她對俞大絪報私仇極為鄙視。在她3月6日的日記里,再次記下了對俞大絪“責陸”的不滿:“十點半又開教員會,漫談昨天會的收獲,楊德在座。俞大絪再次惡劣的責陸的丑惡,又數次舉出曾昭掄作為自己護身符,又說合并事陸完全是假,教育部表揚陸時,‘昭掄曾向錢俊瑞說,昭掄是舊時代人,能識出陸是假的’。俞真乃丑惡之極。這一個月多的‘三反’,給我的教育意義極大,12個同事的真面目皆已揭露而惟俞最丑。下午父親檢討尚好……”
陸志韋的檢討大會于3月11日在大禮堂召開。趙蘿蕤在當天的日記里記下了會議的大致情況和群眾的反應以及她對陸志韋的真實態度和立場(1952年3月11日趙蘿蕤日記):
下午陸寄爹在大禮堂作檢討,計二小時許。站在我個人立場聽來非常偉大,難怪我一生只是傾倒于他。我把他的檢討詳細記下。途中人人皆曰檢討好。
為了達到揭批陸志韋的最好效果,工作組做了大量動員工作,包括陸志韋的女兒、燕大化學系研究生陸瑤華和與陸志韋最親密的學生吳興華、林燾等。對于趙蘿蕤,他們明知她不會登臺揭批,但也沒有放棄爭取她。3月12日,翁獨健又約了趙蘿蕤談陸的問題。也許是趙蘿蕤有顧慮,怕冷了場,在翁來之前,先約了本系的吳興華、巫寧坤、俞大絪、胡稼胎。翁與他們從下午兩點談到五點,工作組副組長張大中來參加,又做了啟發式動員。而就在即將召開的最重要的一次揭批陸志韋的大會之前,趙蘿蕤病倒了,需要臥床休息。陳夢家也因趙蘿蕤病倒,需要他的照顧,免去了每天參加會議之苦。但他還是在晚上參加了潘光旦的檢討會。
揭批、控訴陸志韋的全校師生員工大會召開,首先登臺批判、控訴陸志韋“反動集團罪行”的人,果真多為原來陸先生著意培養、信任的人。如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同陸志韋一同被日寇逮捕拘押的侯仁之。當年在獄中,陸志韋患病之時,侯仁之給予了精心照料,這件事陸志韋一直記掛在心,燕大復校后,對侯信任有加。而在1952年3月11日燕大師生員工舉行大會控訴“陸志韋及其反動集團把持校政,忠實執行美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罪行”時,侯仁之是燕大教授中唯一登臺“揭露陸志韋反動集團‘把持校政打擊進步力量散布反動言論’罪行”的人。他的發言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揭露和控訴了陸志韋利用聶崇岐、齊思和、沈乃璋和陳芳芝組成的一個“嚴重危害人民利益、堅決與人民為敵”的反動集團,把持校政,維護燕京這個美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的堡壘,披著“宗教自由”與“學術自由”的外衣,繼續執行美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的政策,對于新民主主義的文教政策陽奉陰違,對于校內進步力量肆意打擊的罪行。在發言中,侯仁之還分別揭露批判了“陸氏集團四兄妹”的政治活動和政治關系。侯仁之的幾段發言,直接涉及陸志韋的并不多,矛頭主要指向聶崇岐和齊思和等人。最后,侯仁之還是掄起棒子,給了陸志韋狠狠的一擊:
最重要的是三四年以來,每當學校有新生希望的關頭,陸志韋必然要參與參謀團秘密討論,商量對策,一心一意維護這個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的堡壘,執行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的政策。聶崇岐自己坦白說陸志韋曾經在四次緊要關頭和他商量過學校的大計:第一次在解放初期;第二次在一九四九年七月毛主席發表了《論人民民主專政》之后;第三次在抗美援朝運動的初期;第四次在燕京改為公立的前夕。另一方面根據我們所看到的陸志韋與紐約托事部來往的信件,可以說三四年來,凡是有關燕京大學的重要措施,他無不與其美國主子商量討論,一面接受他們的指示,另一面又獻計決策。這一切與美帝國主義來往的信件,從來沒有在燕京最高的行政機構校務委員會上公布過,甚至連提都沒提到過,政府和教育部當然是更不知道了。這簡直是蒙蔽校內同仁和欺騙政府的一種罪惡行為。
如果說侯仁之在大會上的“揭露和控訴”,陸志韋還能承受,畢竟侯仁之打擊的目標不是直接對準他,而真正讓他難以預料和承受的是燕大生物系的研究生陸瑤華、外文系副教授吳興華和國文系講師林燾對他的控訴、揭露和批判。陸瑤華是陸志韋的女兒;吳興華則是陸志韋最賞識的學貫中西的典范;林燾是陸志韋的學生,也是他學術研究的助手。
據說陸瑤華登臺發言批判自己的父親,是接受“指派”,背熟了臺詞。盡管如此,親生女兒在大庭廣眾之下“義憤填膺”地“控訴”自己的父親,對于陸志韋這個老派的學者來說,是非常不能接受的。陸瑤華在發言中一口一個“陸志韋”,不僅陸先生聽了氣憤不已,與會的教師員工私底下對其也都有微詞。有記錄稱,陸志韋面對自己的女兒指著他的腦袋訓斥時,“默默恭聽,沒有張口的份兒”。因陸瑤華在發言中還揭發了趙紫宸“為營救六個美國俘虜的事”找過陸志韋,原本對陸瑤華并無好感的趙家二老和趙蘿蕤、陳夢家談起陸瑤華的“大義滅親”都深感痛心和厭惡,同時慶幸當初趙家小三沒有與這個具有“叛逆精神”的女孩繼續交往。
吳興華在這次“三反”運動中的表現是積極的,在批判陸志韋的全校大會上因“大義凜然”揭露陸校長,得到工作組的贊賞,也為他在運動后得到信任和重用打了基礎。在陸志韋的眼里,吳興華是“孺子可教”的一類,也是他最器重的青年教師,還是玩橋牌的忘年交,但這位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才子,在“運動”來時卻一反常態,在全校師生面前不僅痛訴自己如何長期為陸某的學者面貌所欺騙,而且譏刺老人家在玩橋牌時好勝的童心。面對吳興華這樣的絕情,陳夢家很是憤慨,他和趙家人說,陸先生有今日之眾叛親離,“全怪他缺乏識人的能力”。
吳興華的發言,現在來看,實際上是沒有“殺傷力”的。按他自己發言說,在“三反”運動以前,他是陸家的座上客,他佩服陸先生的為人,等等?,F在他登上了批判臺,指名道姓地對恩師進行了揭發和批判:
我今天才看出了陸志韋是怎樣的一個人,我痛恨他那套欺人的學術外衣,同時我也深深了解為什么陰險毒辣的美帝國主義會派像他這樣一個人來“堅守崗位”,而且華爾街的老板們死乞百賴給他以“最有力的支援”。
吳興華控訴完陸志韋校政方面的“罪行”,開始揭控他在政治方面的嚴重問題:
最后說到政治,想從陸志韋口里聽到一句有關國內外政治比較肯定的話是極端困難的。我只提一樁事,當抗美援朝運動剛展開時,我們一群講助會討論應否出兵的問題,并且大家認捐款項,支援那時快要組織起來的志愿軍。有一次談起這樁事,我曾說政府的意思到底要怎樣辦,始終沒有明確的表示。我們討論所得的結論,也不知是否正確,當然那時我政治水平很低,周總理說過“不能置之不理”,難道這還不夠明確嗎?可是陸志韋怎樣說呢?他只冷冷的說:“唉!政府要是有力量可以作表示,早就表示了?,F在不是不肯,是不能?!碑敃r給我潑了一頭冷水,我想陸志韋認識好多政府領導干部,所以說的話一定有道理,我們要是大規模出兵恐怕要倒霉。直到人民志愿軍把敵人趕回“三八線”以南,獲得一連串光輝的勝利,才扭轉了我的恐美思想。從最近揭發的材料里,我們都可以看出陸志韋對政治有多么濃厚的興趣。遠自解放前,勾搭司徒雷登、魏德邁起,他一貫執行帝國主義侵略政策,深謀遠慮,有守有攻,什么國際諒解、中美友誼、人道、偉大的實驗……一句話就是鐵托路線。我們的政府民主、自由、寬大,他都看做鉆空子的機會,高高興興的飛快的報告托事部:宗教政策很寬大,洋人可以留學,美國的錢可以拿,太好了,讓我們再想些更好的辦法來對付這幫人。
羅列了一大堆所謂的證據、材料,其實沒有什么貨真價實的可以打倒陸志韋的東西。吳興華只能以質問的口氣說幾句空話:
同志們,這是什么立場?這樣一個人有做愛國中國人最起碼的條件沒有?
吳興華對陸志韋的批判之后是林燾的“控訴”?!翱卦V”的結尾,他給陸志韋“扣”上了多頂空洞的帽子:他是黃皮膚黑眼睛的美國人,他死心塌地地為美帝國主義服務,他披著純學術的外衣進行反人民的政治活動,他的“民族氣節”也是假的,把外衣剝下去后,發現陸志韋赤裸裸的是一個帝國主義的爪牙。
(以上吳興華、林燾文,引自1952年4月14日《新燕京》1952年第4期第八版。)
面對燕大工作組一次次組織的批判,開始的時候,陸志韋對一些人的不實之詞,甚至誣陷、造謠,特別是言辭缺乏最起碼的人格尊重,難以接受。但他知道,這一難他是難以逃脫了,只能硬著頭皮,不管對錯,一概接受,并在各種批判會上檢討交代,向全校師生低頭認錯,甚至“痛斥自己”。在1952年3月11日全校師生大會上,陸志韋做了一個很長的檢討,最后總結歸納說:
以上我檢討了四個問題?,F在把我的責任、我的錯誤總起來說:
一、司徒雷登選擇了我,是因為他知道我的親美思想已經進入骨髓,自甘情愿的在燕大執行美帝文化侵略。他又利用了我的自高自大,我的虛名,可以在校內校外做幌子,叫人更不容易認識文化侵略的圈套,害了無數青年。
二、我對中國共產黨,對新民主主義的文教政策,一向是消極抵抗,實際上是消極進攻。我站在個人利益的立場上,要保持自己的思想堡壘,要保持燕大的舊傳統,我只愿讓步,知道讓步是勢所必然的,然而越少讓步越好,我不愿意改造思想,所以也不愿,也不能改變燕大。我從前的立場是親美反共反人民的立場。
三、從我跟美帝國主義的關系來看,跟聯合托事部的關系來看,我的罪惡不但敵我不分,我站在美帝國主義立場上,在解放之后,保存了燕大的舊傳統,我還狂妄到自己以為我憑自己的主張來辦燕大,不需要美帝國主義的指示。實際上,我的態度在表現我是依靠美帝國主義的。我跟他們的關系是奴才跟主子的關系。至少在下意識里我怕美國人回來,希望原封不動地保持燕大好交還給他們。
四、校內幾個反動分子的違反人民利益的言論行動,凡是跟我有關系的,我應當負責任。我縱容他們,包庇他們,那就等于間接指示他們。我利用他們來維持燕大的舊傳統。我跟他們互相依靠,成為惡性循環。直到“三反”運動,群眾才把這惡性循環打斷。
以上說的我的罪惡,絕大部分我在上次做檢討的時候,還不能認識。心里像橫著一扇鐵門,自高自傲的心情浮在外面,那是我從前做人的基礎。骯臟丑惡的思想藏在里面?!叭础边\動里,群眾幫助我,把鐵門打開了,我認識了自己的親美思想,認識了整個美帝國主義在燕大進行文化侵略的騙局。我還只是初次跟我思想的黑暗方面見了面,還要往深里挖。承同仁、同學幫助我,我才醒過來,心里很痛苦。群眾把我從前說的話,做的事,把美帝國文化侵略的全部面貌指給我看。特別是對美帝文化侵略,我從前只看見片面,所以不能認識全貌。再跟我從前說的話,做的事連起來看就認識自己的罪。一切人痛恨我的罪那是應當的,我承認了我的罪,我從前以為我的長處,現在完全否定。我要否定我的過去,我要重新做人。希望群眾繼續幫助我,因為我認識不夠深刻,給我最嚴厲的批評,對于我過去所做的錯事,我應當受懲罰,感謝群眾今天給我這個機會。(1952年4月14日《新燕京》1952年第4期第八版)
揭批運動開始后,陸志韋和原本主持校務各方的所謂“四兄妹”全部“靠邊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