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裳眉角一揚，趕忙拆開換藥碗，在碗中倒入碘伏，沾著棉球，以李主任點下的藍色點點為圓心，消毒至今大概十五公分。反復消毒三遍，再看向李主任道：“主任，這個行嗎？”

“可以了。”李主任掃了一眼夏雨裳消毒的范圍，打開器械包，帶上醫用手套取出洞巾，蓋在病人的腰上，露出消毒區域。

“10ml針管打開，小心，別碰到我的手。”李主任示意道。

夏雨裳吶吶應聲，將針管外的袋子撕開從另一頭擠了擠，生怕碰到李主任帶著手套的手造成污染。

李主任取出針管，接著吩咐道：“利多卡因打開。”

“好。”夏雨裳拿起利多卡因的玻璃瓶，稍稍猶豫的一下，還是膽怯的以白大褂的衣角包著掰開了瓶子，將開好的利多卡因遞到李主任的針頭下。

“有點疼，打麻醉。”李主任對著病人低聲說道。

病人嗯了一聲，看了看B超機的屏幕，又低下頭來看著面前的淡藍色一次性大單。

李主任順利的完成麻醉，才從器械包中取出一根細長的金屬針管，扎入藍點標記處。接著稍微停了下來，等著蘇主任的超聲探頭，隨后在超聲的引導下朝著腎臟區域加深刺入。夏雨裳看著超聲屏幕上一道暗色的聲影，算是從動態上看出了針的動向。

“好了，到了。小夏，換藥碗接著”李主任揚聲喚到。

夏雨裳一愣，換藥碗？

“噢”

夏雨裳并不知道這時候要換藥碗是做什么的，不過很快，她就別眼前的場景弄的一愣。

夏雨裳剛把換藥碗遞過去，李主任手上拿著的針頭處就往溢出很多混濁暗色的液體，甚至還有些奇怪的難聞味道，似乎是混合了血腥的臭味。夏雨裳看著自己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微微有些慶幸自己不是光手來接的。很快，換藥碗便要滿了。李主任見狀，趕忙踢個了垃圾桶來，對著針下接著。

“你把這個給病人家屬看看。”李主任舉著手，指了指夏雨裳手上端著的裝了大半換藥碗的暗色液體揚聲說道。

“好的”夏雨裳小心的端著這液體，打開超聲室的大門，對著等在外面的家屬簡單說了兩句，便又關上門，回到房間里，將換藥碗的液體倒入垃圾桶里。只見此刻從針管流出的液體已經少了很多，便接著拿換藥碗去接。

這次直接了大半就不再能見著液體朝外流了。李主任囑咐著拆開50ml的針管，又從金屬針頭里抽出了一管子，才說道：“再拿個換藥碗里面倒酒精。”

“好”因為對操作的茫然，夏雨裳只能茫然的跟著李主任的指示做著極為簡單的輔助工作。重新拆好換藥碗倒入一碗酒精遞到李主任的面前。

李主任用針管抽取酒精，朝著針頭里注入約莫30ml酒精。然后再將針頭緩緩拔出，以紗布覆蓋創面，拿下洞巾。

“好了，讓病人家屬進來吧。”李主任接過夏雨裳遞來的膠布，將紗布固定好，接著吩咐道。

夏雨裳趕忙摘下一次性手套，開來大門，喚來已經等候多時的病人家屬，將病人小心從檢查床上挪到不知何時借來的推床上。

“回病房后平躺，不時翻翻身，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按鈴。”李主任接著說道。

病人家屬千恩萬謝的推著病人出了超聲室，似乎一塊重石已經落地。可夏雨裳知道，也許家人自己也知道，這個過程不會是結束，可能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接下去，這樣的情況可能會反復發生，也可能會很快就切除了大半的腎臟。不過此刻，他們的心可以稍稍放平了。

“主任，為什么要往里注入酒精呀？”夏雨裳目送著病人出了超聲室，想起李主任的操作，好奇的問道。

“為了促進囊壁的閉合。有些地方用滑石粉。不過，酒精用起來方便，而且對人體的損傷小，所以我們這邊一般都用酒精。”李主任一邊整理著物品，一邊解釋道。

“噢”夏雨裳默默記下李主任的話。好似聽到了金科玉律一般。不過作為一個小白，她尚且沒有能力去判斷哪個是對的，哪個是錯的，哪個更好更高級。她只能像一塊海綿一樣盡力的吸收著所有的知識。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夏雨裳的每一天都過得很豐富，跟著看比血透還要血腥的腹透置管，跟著看了風險性比較高的腎臟活檢，看著白白的腎臟組織想象著它的病理圖片，跟著老師們查房看病人，漸漸將學會提煉主訴，完成一份基本合格的大病歷。可是這陌生的方言還是讓夏雨裳對巡視病房心生怯意。

周六的下午應該是眾人都很愛的時刻吧。

夏雨裳抬眼看了下窗外漸漸變暗的光線，嘴角不覺緩緩上揚。

“周六啦，沒什么事下午早點走吧。”劉醫生抬手看了看手表，晃了晃脖子朝著夏雨裳說道。

夏雨裳輕輕一笑，八卦的問道：“老師有約會？”

劉老師輕笑道：“那有什么約會呀，下班回家陪孩子去。”

“老師都有孩子了？”夏雨裳驚奇的說道，并不是她客道的恭維而是，好吧，她承認，眼拙，看不出別人的年紀，還是說大家現在都早婚？哎，讓她這個單身狗日日吃狗糧很不人道的好伐？

“對呀，都上幼兒園了。”劉醫生笑盈盈的說道，眼角的笑意好似對自己的保養很是滿意。

“我們劉醫生看起來就是年輕哈。”護士長拿著一本病歷走了進來，剛好聽到兩人的對話，半開玩笑的打趣道。

“護士長可別逗我了，上次我們護士長出去，人家直問是不是剛進科的小護士。”劉老師含笑說道。

“我還剛進科呢，聽他們亂講。”護士長眼角埋著笑意，朝著劉老師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

夏雨裳嘴角微微抽了抽，勉強的舔著笑臉說道：“是嗎？”

“可別聽你們劉醫生亂講。”護士長笑著剮了一眼滿臉笑意的劉醫生，指著要簽字的地方讓劉醫生簽了字，又笑盈盈的出了醫生辦公室。夏雨裳挑了挑眉，淺笑著掃了一眼手機，五點零五分。難得周六，出去逛逛好啦。萬達那邊也有不少好吃的。

“偉薇，晚上出去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