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時,他成了清冷神圣不可侵犯的祭司神,他卻為了尋他,丟棄一切尋了萬年,忍了萬年的蝕骨撕心之痛,執(zhí)拗的發(fā)了狂,入了魔。
如今,終是尋到了。可是花靈作祟,到底是恨而不得,還是愛而不得,他已然分不清。
“大人。”
恍惚間,他似乎又聽到了那小仙人的呼喚,可是又不對,是真實的。
“魔尊大人?”祭涼若喚他。
落殞抬頭,他就在不遠處,穿著他給的衣衫。窒息般的疼痛突然襲來,他緊捂著心臟蜷縮在原地,祭涼若倏地起身,看著那人又拿出方才的糖豆子,大把大把往嘴里塞。
不管用,不管用了。
手中的藥瓶被祭涼若奪過去,被他擁在懷里,好像比那一整瓶清心丸都管用的多,他心道:赤炎這個廢物,還當什么魔界第一藥師。
“我累了。”落殞閉上眼,又往祭涼若的懷里鉆了鉆,好似真的睡著了。
祭涼若依舊著了身白色的仙服,挽著袖子正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擺弄藥草。此時,距落殞睡去已經三日了,期間仙院院長曾派小弟子來喚,都被祭涼若打發(fā)了回去。
突然,銀白色的小團子跳到了他手邊,被他的指尖觸上,一下子散落,隨風離去。
祭涼若卻毫不驚訝,他回過頭,落殞就靠在那里。他恢復了來時的少年郎模樣,換上了祭涼若備在榻上的弟子服,瞳孔也變得正常,猩紅褪去,只留下幽邃的暗紅,明亮且深沉。
“你醒了。”祭涼若開口,語氣清淡。
落殞臭著臉,銀白色的小團子一只一只從他手心中跳出來,隨風飄散。
與此同時,赤炎、日怨、陸吾和白澤同時接到傳音:落塵仙院祭司殿。
“大人……何時回魔域?”祭涼若猶豫著開口。
“別再叫我大人。”落殞身體一僵,怒道。
“我如今是您祭司神的首席弟子,隨意跑了豈不是讓祭司神尊丟了臉面。”他又說。
“所以你不打算回魔域了?”祭涼若放下手中的藥草,回頭看向倚著門框還在放出小團子的落殞。
“回去做甚?落弒已被斬殺,魔族也被天界收為附屬族群,落厭那小子即將成年,也該擔起魔域圣主的大任了。”落殞收了手,坐到了祭涼若身邊,擺弄著他手邊的藥草,準確來說,是捏揉著祭涼若擺弄藥草的手指。
祭涼若僵住,感受到指尖的冰涼,逐漸放松下來。
“落厭若是以大人……以你的性子還好,怕是跟在落弒身邊久了,學去了他的暴虐,屆時恐要天下大亂,眾生苦難。”祭涼若皺眉道。
“如今你倒是擔憂起天下眾生了,當日你逃走時,可想過魔域會出個落弒?”落殞輕哼。
“你本為魔域尊主,不該因我屈尊降貴,流落至此。”祭涼若小聲道,心虛的連聲音都差點不見。
“我……我逃走時被伽善佛所救,我的體質本就仙法難修,后又與你……總之,修仙之路艱難,遇見伽善佛便求他將我?guī)У教焱馓欤敕鸬溃撕蟮南陆缰拢也⒉恢獣浴!彼纸忉尅?
“你入了佛道?”落消殞緊皺眉頭,怒意即起。
若入佛道,不可落塵,違逆天意,必灰飛煙滅。
“未曾。”感受到落殞周身散發(fā)的寒意,祭涼若抽回手指,又繼續(xù)說:“原本是要入的,可伽善佛說我與佛法無緣,容我在佛界學習逃……避世五千年。五千年后,與伽善佛入仙界,下凡塵。伽善佛又說,我與仙界也無緣,我本身是仙界的緣,可我的緣卻不在仙界,于是我才入了鬼殿,請了祭司神職,那時魔域已大亂,后斬殺了落弒,再上不了佛道,這才,到凡間天極山來,一邊等我的歸宿,一邊……也等你。”
“哼,等了本尊便沒有旁人了,你的歸宿也只在本尊這里了。”落殞冷冰冰的警告他,宣示主權。
“……大概吧!”祭涼若沉默了一陣,輕聲嘆道。
“怎么,你這樣嫌棄?”落殞聽著他猶豫的話語,徹底黑了臉,緊攥的拳頭將石桌按出了裂縫。
“我與你……不一樣。”祭涼若看著面前的藥草,似乎有什么話說不出口,終究化為一聲嘆息。
“那我便跟著你,倒要看看,祭司神尊與本圣主有著什么樣的天差地別?”他沉了聲音,起身。
“師尊。”落殞喊道。
祭涼若抬頭,他還是那副少年模樣,起身拂了拂衣擺,在他面前,戾氣滿滿的行了一個弟子禮,眼神中盡是欲念,直白露骨且勢在必得。
“你……回魔域吧。”祭涼若轉頭,并未接受。落殞也不惱,起身坐下,打定了主意要賴在他身邊。
“祭司長老,祭司長老可在?”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祭涼若起身準備去開門,卻被落殞搶先一步。他帶著小弟子進來時,儼然一副乖巧懂事的新晉弟子模樣。
“何事?”祭涼若又坐回去,擺弄著草藥問道。
“稟長老,院長派弟子來看看新來的白寂師弟身體如何了?何時去前院上課?”小弟子回。
“白寂?”祭涼若一愣。
“弟子白寂,孤寂的寂。”落殞行禮,明明是乖巧肅然的模樣,口中之言卻是赤裸裸的挑釁。
“去罷。”祭涼若回神,抱著藥草去了煉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