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灌木沒有生命，自然也不會有汁液流出，周圍的空氣雖然不怎么好，也不至于染上一塊黑印在葉子上。

葉片上的斷痕還很新，說明這塊黑印就是井全要清除的部分，只是出于疏忽遺留下來一些。

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黑印是細如粉末的顆粒附著在上面形成，剛剛胖子用手揩過一處，一碰就消失了，蘇十七接過后又碰到一下，剩余的部分已經難以繼續分析。

不過，蘇十七覺得還在哪看到過這樣的黑印。

“如果再多些就好了，我還可以潛入實驗室分析一下是什么?！迸肿颖г怪?，越想越氣。

“都是你非要又碰一下，真不明白院長為什么會把任務交給你，廢物！”

被這么一罵，蘇十七還真想了起來，那晚他穿的衣服上就有這么一團黑印，因為打斗衣服被扯成碎布條還沾滿黏液，當時他也就沒有注意臟兮兮的黑印。

衣服還在燈塔里，蘇十七喊上胖子過去，推門進入后直奔頂樓。

沒有意外，這幾天再也沒人進入過燈塔，東西還是他臨走時的擺放位置。

掛在墻頂的燈管恢復照明，胖子熟悉地從桌子上抽出一本書籍，坐到床上開始細細研究。

“不如我們今晚就住在這？我很久沒看過這些書了，有些想念。”

蘇十七也覺得燈塔給他的感覺很好，恨不得再住一晚，他站到桌子前，順手摸過一本本沾滿歲月痕跡的書籍，猶豫著要不要也拿一本看看。

忽然，他探頭看向窗外。

渾濁的夜色中，懸崖邊上快速閃過一抹光亮。

有個陌生的身影在灰霧之中快速穿梭，很快就消失在灌木叢里。

不是清除計劃相關的人，就是殺死莫大哥的兇手！

只有他們才會深夜回到燈塔。

不管是哪一方，就蘇十七這個適應期的分化者和不靠譜的胖子，肯定都不是對手。

“趕緊離開，繼續待在這里有危險！”

蘇十七快速說完，走到床前蹲下，拉出一包用塑料袋裝著的衣服塞給胖子。

“你說你能去實驗室是真的嗎？”

“當然了，我去年在那里勤工儉學，跟門衛都認識?！迸肿颖е芰洗?，仍舊舍不得放棄手里的書，“能帶幾本回去嗎？”

“下次再來?！碧K十七扯上胖子就跑，踩在咯吱作響的木樓梯上差點摔下去好幾次。

拉開大門，就看到遠處出現好幾個燈光沖著燈塔靠近。

他們來了！蘇十七凝望燈塔頂部一眼，帶著胖子朝學院跑了起來。

乍然間，背后升起一束束冷光直沖天際，漫天的灰霧聚集朝他們滾滾而來！

那群人根本不打算留下活口！

“分頭跑！”蘇十七讓胖子帶著塑料袋離開，自己則點燃隨身攜帶的熒光棒，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前方是他沒去過的地方，穿過黑暗后，灌木消失，一片空曠的土地上堆放著許多石頭。

他回頭看看，灰霧就在距離他十多米開外，稍不留神就會被吞噬進去。

天空中不斷升起冷光，像是某種命令在指揮灰霧的行動。

那些人還沒有發現胖子逃脫，全都在追捕蘇十七。

穿過石頭地后，前面就是另一塊懸崖。

石頭地圍成一個圓圈，里面被人鋪上黑色的碳灰，有人在上面畫出詭異的符號，蘇十七踏上去，無意中將那些符號都踩碎了。

糟糕，我可能闖入了不該闖入的地方，蘇十七來不及細想，就發現自己的思緒正在飛速消散，同時，一股深沉而古老的氣息從腳底的碳灰中漫開，將他吞噬進去。

不可抵抗，那是他最后感受到的四個字。

后面追捕的人見已經將人逼到懸崖，未多想就再次加強控制，灰霧變得極端暴躁，它沸騰著，沖前面的少年一沖而下！

“殺死了嗎？”

“不知道，我感受不到了?！?

“快去看看?！?

五個裹住全身的白衣人快速追上去，穿過石頭地，到達鋪滿黑炭灰的懸崖邊上，灰霧和少年都不見蹤影。

兩人發現地面有異樣，蹲下去查看被破壞的符號。

“有人在這里進行某種儀式。”

“別管，先找人?！?

為首的白衣人走到懸崖邊上，探頭下望，一股涼風從黑暗的淵底吹出，他瞇了瞇眼睛，退回幾步道：“大概是掉下面去了?！?

其他人也已經探查過周圍，黑炭灰區域不過二十平方的圓形，外面就都是廣闊的石頭地，要再往外走一段距離才能回到有灌木的地方。

被灰霧追逐的少年不可能瞬間消失，只可能是掉懸崖去了。

那么事情結束，不會再有人知道他們今晚到過這里。

為首的白衣人回到石頭地邊緣，下令說：“把地上的符號跟腳印處理干凈?！?

“是。”

其余四人分散開來，左右腳交換著一邊后退一邊鏟掉碳灰痕跡。

月亮被烏云埋沒，隨著地面上的符號一點一點被清除，熒光棒柔弱的光線中，一縷又一縷的黑色霧氣從底下鉆出。

其中有一個人感覺到了不對，他從小就很敏感，能夠大概感受到空氣中輻射濃度的變化，可惜的是隨著分化后能力的增強，他沒再把這種敏感當一回事。

他只是想著，快點結束任務回去，領取獎賞，然后好好快活一把。

當他幻想到去跟墮落巫女一起品嘗紅傘蘑菇時，一只黑色的爪子破土而出，將他拽進了地里。

“小心！”為首的白衣人立即下令停止，叫其他人趕緊撤回，可眨眼之間，剩下的三人就當著他的面陷入黑炭灰中。

速度快到連慘叫聲都沒有。

有危險！白衣人本能地拔腿逃離，回過身的瞬間，一塊不知從哪來的石頭飛到他臉上，正好將他砸飛到黑炭灰地面。

一只爪子伸出抓出他的右手，把他帶倒在地，白衣人側身翻滾，咔嚓一聲，他折斷自己的手逃脫了，那是條機械臂，就算斷掉一截也不會疼痛。

緊接著，接二連三的爪子出現，白衣人一個翻滾快速站起，利用前撲和跳躍避開所有抓捕，他的速度和敏捷都超乎常人，這是他最引以自豪的能力。

成功回到石頭地上，他用眼角余光掃過后面，確認沒有要飛起襲擊的石頭后，快步抽離。

只是突然間，他發現前面也變成了黑碳灰地。

怎么回事?

白衣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兩腿劇痛！

他低下頭一看，自己原本踩著的地面不知什么時候也已經成為黑色的碳灰，兩只黑漆漆的爪子緊緊抓住他的腳踝，指甲嵌進肉里，血腥味和難以言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就在這時，周圍所有的水泥地快速消失，一片黑色之中升起小小一團黑色的霧氣，是污染物！

還是強大到只是看一眼就令人差點失去理智的污染物！

白衣人確定自己不可能逃脫，立即點開拇指上的芯片想要傳遞信息。

啪嘰——

霧團一口咬掉了他的腦袋。

熒光棒掉到地上閃了幾下就熄滅，黑暗中發出詭異的咀嚼聲，黑色的小霧團吃完打了個飽嗝，正準備離去。

它發現不遠處多出個人，也是黑黑的，正朝著自己走過來。

看到新的食物，它又變得興奮，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剎那間，一只只利爪再次從地下鉆出，朝著那人抓了過去。

他好像并不在乎，一腳踩到爪子上，稍微用力，就踩碎了。

當他靠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小霧團發現不對，對方是比自己更為恐怖的存在，它后悔地想要逃離，一根黑色繃帶順勢而上，綁住它拽回去。

他一手抓著掙扎的霧團，兩手揉搓幾下就將其變成一顆丸子大小，正要張嘴放進口里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改而收手轉身離去。

黑暗從地面退卻，月牙從烏云中出來，懸崖邊都是稍微沙化的泥土地，石頭和鋪滿的黑色碳灰根本沒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