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來找胖子的，其他室友邀請蘇十七進入，并囑咐他關好門。

里面是六人間，放眼望去全都是男生，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卻沒有一個人起身。

1床上鋪的長頭發室友趴在床邊欄上，有些迫不及待地問：“你是胖子什么人？”

室友們都是中心洲的學員，自然也就不認識蘇十七。

“我是他哥哥。”

“哦，兩天前被丟出宿舍樓的那個。”大家一致撇嘴點點頭，看來對那天晚上的事印象頗深。

“你是剛醒來嗎？你在潛意識里經歷了什么，居然沉睡這么久？”1床上鋪的室友對他很感興趣。

“可能我天賦異稟吧。”蘇十七并不打算跟他們說注射輻射后夢到的東西，直接忽略部分問題，徑直走到蘇千吉面前，皺眉看著口水不斷的兄弟。

胖子只穿了一條紅色花褲衩，肚子堆疊的贅肉上口水干了好幾層，像糊了一肚子的膠水。

“他怎么了？”

“誰知道啊，他背你離開那晚還行，后來就越來越蠢，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個白癡。”

室友們沒有太多耐心，又都各自回到了自己忙碌的事情中。

越來越蠢？蘇十七想起來，之前在岔道上學長為了提升大家的思維能力給他們吃過一種藥丸。

其副作用是：服用者會不同程度地比正常人遲鈍一些。

應該就是那顆藥所導致。

蘇十七從床邊取了一張紙巾，幫胖子擦了擦嘴，隨后又翻遍床被給他找衣服。

“他的柜子是最下面那個。”1床上鋪的室友提示道，“另外，你剛拿的紙是胖子前天晚上用的，他比較節約，所以用完又卷了回去。”

“……”蘇十七連忙丟掉手中的卷紙，在心中默默道過歉，然后擠到角落從最下面的柜子中找衣服，幾經曲折才給胖子穿好。

他還從床下拿出一只不銹鋼鐵盆，塞給胖子讓他抱著接口水，可一不留神，胖子就將不銹鋼盆扣到臉上邦邦敲響。

“蘇千吉，你能不能正常點？”蘇十七窩火道。

一個室友打斷說：“放棄吧，他現在誰都不認識。”

1床上鋪的室友也跟著說道：“胖子晚上不敢去上廁所，那個盆是他的尿壺。”

“……”蘇十七隔著衣服搶過盆，哐當一聲扔到了地上。

見胖子像個孩子似的把手伸向臉盆，他心虛地將不銹鋼盆踢得更遠了一些。

咚咚咚，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其中一名室友說了句“請進”。

接著宿舍門打開，從外面探進半顆畏畏縮縮的腦袋。

“我來找胖子……咦，你怎么也在？”那人看到蘇十七吃了一驚。

“他也是來找胖子的。”室友代為回答道。

來訪者遲疑片刻，還是鉆進宿舍里。

他穿著破破爛爛的長袍，中分短發，臉上有道疤。

蘇十七從下到下打量一眼，板著臉說：“有什么事？我的前室友。”

“你怎么知道？”來訪者呆呆看著他，虛愧地問。

“只有那天把我丟出宿舍的人才會看到我這么驚訝。”蘇十七淡淡地說道。

對方臉上的尷尬愈加明顯，想開口想說點解釋的話，又覺得這樣很蠢。

“還是說找蘇千吉什么事吧，他現在的狀況不太行，正好我在可以幫忙處理。”蘇十七也不廢話。

來訪者又看看其他室友，確認沒有人關心才繼續開口：“我只是想來借點錢……”

“沒有。”蘇十七說。

“可是……”來訪者猶豫了一下。

“他的錢就是我的錢，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蘇十七毫不留情地回絕，大家都是廢墟貧民，哪有錢借給別人，要借也是找中心洲的人借。

“嘿嘿嘿……”蘇千吉突然發出白癡式的笑聲點點頭。

看來他也不會借。

來訪者這時候才發現胖子不對勁：“他怎么會這么嚴重？比我們……”留意到周圍室友的目光，他想起學長說過要保密，趕緊轉換話題說，“比我們想象中的嚴重多了。”

蘇十七聽出對方的原話是“比我們嚴重多了。”其他人都只是輕微地降低智力而已么……學長該不會是故意多喂胖子藥了吧？

為了穩妥起見，他開啟芯片屏幕給奚池發去消息。

幾分鐘后得到回復，奚池先是祝賀他醒來，然后告知自己在外面有事，最后才毫不心虛地承認，他當時手一抖就多給出幾顆藥讓胖子吃了，不過他也告訴蘇十七，送到校醫院去看看就好，不會節外生枝。

蘇十七嘴角抽搐地關掉芯片，朝室友們說：“不好意思，我先帶他去看看校醫。”

“我上午也這么想過。”1床上鋪的室友撩起長發，露出耳朵上的血漬，“但他今天變得很危險，誰想把他拽離那張床都會被咬。”

其他室友也露出身上的傷痕：“是啊，他根本不認得人，你想想別的辦法吧。”

“我早就想好辦法了。”蘇十七說。

大家眼睛一亮，都期待地盯著他。

“嘿嘿嘿。”蘇十七也發出了三聲毫無邏輯的傻笑。

眾人：“……”

倒是胖子聽到跟自己一樣的傻笑，高興得一躍而起，像個掛件一樣抱在蘇十七身上。

“嘿嘿嘿，是十七。”

“嘿嘿嘿，你得跟我去趟醫院。”蘇十七面無表情地哄著弟弟。

“嘿嘿嘿，好。”

連騙帶哄下，蘇十七帶著胖子離開了宿舍，剩下的人摸著自己身上的傷口，許久才回過神。

“嘿嘿嘿……”1床上鋪的室友空洞地學了一句。

……

要拖拽一個250斤的人離開宿舍樓，穿過生活區廣場到達校醫院，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才下兩層樓梯蘇十七就徹底意識到自己的體格做不到，何況他還瘸著腿。

于是他又跑回去以愿意借錢的名頭找到自己的前室友，讓幫忙搭把手一起抬人。

這位中分頭猥瑣前室友叫何澤榮，是他們同一批的新生，在客車上坐最前面的位置，入學過程中全然沒有過交集。

從這個人進入宿舍后小心謹慎的行為來看，他內心比較自卑，很會看別人的眼色行事，因此那天晚上主張丟蘇十七出去的一定不是他。

而且蘇十七一說借錢他就立馬答應幫忙抬胖子，說明他是真的窮。

這樣的人十分適合利用，蘇十七不是喜歡利用別人的性格，不過問他點問題應該沒事。

“你們分化后昏迷了多久？”

“我們？”何澤榮顯然沒想到，他們還能交談起來，他可是把對方丟出宿舍的人之一，難道不生他的氣嗎？

“我們……也就幾小時，時間最長的人當天晚上也都醒了。”他猶豫著說道。

蘇十七又問：“我聽說大家都會進入潛意識，你當時見到了什么？”

“我啊……也就是變成小時候的自己，在家門口溜達了一圈。”出于內疚，何澤榮一點都沒保留。

“只是溜達？”

“嗯，只是溜達，從房子走到外面，又去經常去的垃圾堆里玩了一會，然后就醒來了。”

非常簡單的一個過程，沒有打斗沒有奇怪的內容，更沒有命運之神諾亞。

兩個人艱難地扛著胖子到達廣場上，一起停下手歇口氣。

蘇十七點點頭，換個新的問題問：“那你的適應期開始了嗎？”

“早就開始了。”何澤榮喘著氣說，“我從當天晚上開始就變得特別疲憊，這幾天也是時時刻刻都想睡覺，而且我有些怕水，也不知道會是什么能力。”

大概是夜貓子能力和控水方面的能力吧，蘇十七沒再多問，繼續帶著胖子前往校醫院。

到達后，蘇十七向一樓的導醫要了心理咨詢的號跟藥物中毒的號。

后面的何澤榮隱隱約約覺得有哪里不對：“不是應該帶他去看看腦子嗎？”

“不用，他腦子是好的，只是吃錯藥了。”蘇十七看了看手里的就診卡，將藥物中毒的那張塞給何澤榮：“你帶他去三樓。”

“那你呢？”何澤榮一臉發懵。

蘇十七無奈地笑道：“難得來一次醫院，當然是去看看我現在還正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