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說道。

“你就他媽這么怪，我也是納悶，怎么會和你成為朋友。”

“也許臭味相投。不然也不會發瘋都來搞什么狗屁核聚變。”我苦笑道。

“倒計時開始……”

我看著大屏幕上滾動的數字，一分鐘，它將決定它的命運——早已經注定的命運。

我看向那幫老頭，那幫頑固的，思想僵化的老學究們，自以為堆加加熱系統功率就可以提升輸出電流？這又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我又看向另一邊，那邊的領導正和其他人滿臉堆笑的交談，這個項目沒了，還有其他項目可以領導，全世界都沒搞出來，沒人怪他們的，美國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叫停這個項目了，沒人會在意的。

我看向其他同事，三三兩兩聚集一團，也沒人在意這最后的一刻——他們都有后路——可核聚變沒有。

“三，二，一，開始！”

裝置大廳里磁約束線圈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屏幕上黑白色高速相機正記錄著鴻坤體內等離子體的形狀。

“還是三百kA。”為首的宋博士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波形圖。

“從核武器爆炸開始，我們很快就研究出了可控核裂變系統，原本以為氫彈爆炸以后會很快研究出可控核聚變，結果五十年又五十年，終究還是有緣無分啊，還是讓后代更聰明的孩子們來解決這個問題吧。”

眾人鼓掌。

我沒心情聽他們講話，眼睛始終看著屏幕上高速相機的回放。

它能精確到0.001秒，在實驗開始前的500毫秒中心柱上先有一層微弱的光芒，就像是小時候夜空中那條銀河，緊接著低功率電子回旋開始注入，光芒突然明亮起來，氫氣逐漸充足，加熱功率也漸漸提高，等離子體被擊破的一瞬間，一顆圓形的，透明的，完美的圓形等離子體球展現在眾人眼前——它在現實中不過只存在1秒，卻在高速相機的記錄下，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宣布——鴻坤核聚變項目，正式結束，但是，人類未來能源研究永不會止步！”

領導們給眾人頒發著證書，背后大屏幕上的等離子體球開始顫抖——它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四散逃逸，原本完美的球形開始長出觸角，緊接著就是一陣強光，滿屏幕都是白色，像是一顆炸裂的太陽。

我被它照的睜不開眼睛，可也就是一瞬，那片強光就消失不見，只剩下中心柱邊緣一片微弱的光芒，再一點一點消失，直至永遠不見。

“小李同志，小李同志。”羅秀春推了推我的肩膀。

“怎么了？”我回過神來。

“領導叫你上臺領獎呢。”羅秀春沖我使了個眼色，我看向主席臺，果真領導們正一臉嚴肅的看向我。

“宋博士，我覺得可以提升下磁約束，將等離子體再壓縮一下。”領獎臺上，我低聲跟宋博士說道。

“孩子，這么多年，我們什么方式沒嘗試過，可以了，我們都累了。”宋博士依舊笑著，可這話在我聽來，如此的刺耳。

是啊，十年了，我也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