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平涼城外,叛軍大營。
邱彥超將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剛剛他收到回報,郝搖旗在慶陽府大敗,只剩下不到千人逃回鎮原縣城。
“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下面一個將領面帶憂色的問道。
“慌什么,區區平涼城,本將軍翻手可破。”
大怒之后,邱彥超似乎并不著急,神色自信依舊。
又道:“這些天本將輪番攻城,看似做無用功,其實大有深意。”
下面眾人立刻做出聆聽之態。
邱彥超繼續道:“流民饑民烏合之眾而已,只有經過廝殺,方才能夠挑選出精銳之士,如今營中兩三萬人少說可以選出五六千精銳,到那時,平涼城破之易如反掌。”
果然,這世上的成功沒有僥幸,邱彥超打得主意跟郝搖旗一模一下。
李自成手下的精銳怎么來的,還不就是千百萬流民饑民淘汰出來的。
其實道理一點不復雜,差得就是心是否夠狠。
當然還要一點點運氣,郝搖旗運氣差點,事沒辦成就撞鐵板上了。
當然,邱彥超如此做也是打著小算盤,只要自己手中有了精銳之師,就算李自成來了,自己也有入股本錢。
“大人,若是慶陽府的官兵過來支援,我等恐怕。。。。。。”左右一人問道。
邱彥超聞言,眉頭一皺,喝道:“來人,傳令郝搖旗,死守鎮原縣城,五日之內不得讓官軍前進半步。”
又道:“讓弟兄們吃飽,明日強攻平涼,三日內必須拿下平涼府。”
。。。。。。
與城外相比,城內可是愁云慘淡萬里凝。
平涼府知府衙門。
五十多歲的知府張誼和六十出頭的平涼衛指揮使潘佑相對無言。
當初邱彥超來攻,張誼和潘佑將衛所的老弱殘兵聚攏起來,又招募了些青壯,加起來勉強有三四千人。
幸好,叛軍也是烏合之眾,張誼二人勉強守住平涼城。
“老張,營中快沒糧了。”
潘佑的聲音有些嘶啞,臉上的皺紋能夾死蚊子。
張誼也好不到哪兒去,平涼府這個爛攤子,被韓王一家子禍害的千瘡百孔,府庫光溜的能哭死耗子。
之前募兵的錢糧還是他厚著老臉跟城中士紳化緣得來。
張誼站起身,一咬牙道:“大不了,老夫去找韓王,好歹摳出點錢糧解燃眉之急。”
看著大步離去的張誼,潘佑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對張誼此去不太抱期望。
若不是知道城破他自己沒好下場,鬼才愿意守這破城。
別看平涼府又破又爛,可韓王府卻恰恰相反。
歷代韓王皆是生財有道,韓王府修的奢華至極,而且韓王特喜歡修寺廟佛塔,崆峒山大小寺廟佛窟數不勝數。
此外,韓王還可能生,一個韓王府,半個平涼城,由此可見一般。
朱亶塉,韓王府第十一代韓王,襲封王位三十余年。
朱亶塉歪坐在金色蛟龍大椅之上,一個秀麗宮女跪在他腳下給他捶腿,還有兩個秀麗的宮女在后邊給他打著扇子。
旁邊還五六個宮女太監伺候我,偶爾給他喂幾塊水果和茶水。
“王爺,城外數萬叛軍日夜攻城,城中糧草已盡,兵無戰心,請大王慷慨解囊,重賞三軍,激勵士氣,則平涼城可以無恙。”
張誼低著頭,語氣十分謙卑。
“慷慨解囊,我呸。”
朱亶塉將一塊瓜皮摔在張誼身上,怒道:“你這狗官好不要臉,守城那是你們當官的事,與本王何干。”
張誼老臉漲得通紅,強忍怒氣道:“大王,豈不知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平涼城破,韓王府焉能獨善其身。”
或許是這話起了一些作用。
朱亶塉哼了哼對身邊的太監,說道:“去,取一萬兩,不,五千兩,取五千兩,打發這狗官滾蛋。”
說完,不再理張誼,不耐煩的起身去了后堂,起身時還將捶腿的宮女踢倒在地。
不說張誼如何失魂落魄的回知府衙門,城西,一座小山上,三個人影正在眺望平涼城以及城外的叛軍大營。
“曹大哥,你傷成這樣,別說進城,我看沒跑到城邊,恐怕就被賊人抓了去。”
說話的是個少年,雖然一臉稚氣,但身材十分魁梧健碩,不輸成人。
“哎呦。”
旁邊一個十七八歲的健美少女,一巴掌抽在前面后腦勺上,另一手則扶著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
“姐,你變了。”
少年委屈的癟癟嘴。
少女杏眼一瞪,伸手就要就他耳朵,“馬寶,老娘看你是皮癢了。”
少年馬寶躲到另一邊,嬉笑道:“這么兇,小心嫁不出去。”
少女俏臉一紅,偷偷瞟了青年一眼,問道:“曹大哥,你真的要進城。”
青年曹大哥面帶憂色,沉聲道:“平涼府兵備腐朽,根本擋不住叛軍。
若是大將軍未能及時趕到,平涼府卻被攻破,局勢大壞,恐怕會影響大將軍的大計。”
少女好奇的問道:“這個大將軍到底是什么人?你傷成這樣都絲毫不顧。”
曹大哥目視遠方,臉上露崇敬仰慕的神情,笑道:“大將軍非凡人,曹鼎蛟若是為了大將軍的大業而死,榮幸之至,死得其所。”
原來這個青年正是曹鼎蛟,當日被邱彥超追殺,抵擋了將近一個時辰,重創邱彥超的家丁,最終只剩下他一人逃入山林。
邱彥超的家丁追殺許久,終究被其逃脫,可惜在山林之中迷了方向,又因傷勢過重,昏倒道旁。
恰好被去平涼城賣山貨的馬玉和馬寶姐弟二人救回,曹鼎蛟傷勢過重一直昏迷,姐弟只得將他帶回隆德縣老家。
曹鼎蛟終究福大命大,闖過了鬼門關。
少女馬玉撇了撇嘴,說道:“可你現在這樣怎么入城,就算入城又能怎樣?”
曹鼎蛟看著姐弟二人,說道:“馬玉,馬寶,你二人的救命之恩,曹某沒齒難忘。”
馬玉微微低頭,小不開心道:“誰要你謝了。”
旁邊的馬寶嬉笑道:“就是,就是,以身相許才行。”
少女羞得俏臉通紅,沖上去就要撕馬寶的嘴。
曹鼎蛟苦笑著拉住馬玉,說道:“妹子的情意曹某知道,若是此次有幸生還,愿結三生之好,若是不幸。。。。。。”
“別,”
少女馬玉一把捂住曹鼎蛟的嘴巴,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曹鼎蛟無奈,只得抓住馬玉的手。
“夠了啊,你們,這好歹還有個大小伙兒在呢。”
馬寶不耐煩的說道:“大不了,俺替你去不就成了嗎,省得你們眼淚鼻涕的,惡心死了,哼。”
馬玉輕打了馬寶一下,羞道:“你要死了。”
曹鼎蛟卻皺著眉頭,道:“不行,你去不行。”
馬寶一臉不爽的說道:“曹大哥,你少小看人,老虎俺打得死,何況幾個賊寇,姐你告訴曹大哥,俺有沒有撒謊。”
馬玉在一旁糾結萬分,一邊是心上人,一邊是親弟弟。
最后只得點了點頭,畢竟曹鼎蛟去基本上是十死無生,而弟弟的身手她知道,雖有些危險,卻未必有事。
馬寶嬉笑道:“行了說定了,不過曹大哥,俺如果真回不來,你可要好好待俺姐。”
馬玉的俏臉白了一下,罵道:“呸呸呸,盡胡說。”
曹鼎蛟卻用力的點了點頭,“若真如此,曹鼎蛟就是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