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朕很憂傷
- 丞相,你今天寵我了嗎?
- 古點
- 4366字
- 2022-03-11 17:01:19
自從朕下旨賜婚之后,朝野上下引起不小的動蕩,正派人士對此表示十二分的贊同,而反派的朝臣則是千方百計地試圖阻撓。
這一日,風(fēng)和日麗。
朕與宋洛君在榮華樓談?wù)撜隆:鋈唬幻亻T的侍衛(wèi)急急奔來,跪倒在地,抖著嗓音說道:“啟稟皇上,將軍府的大小姐私闖皇宮,不顧卑職等人的阻攔,便動手打傷無數(shù)侍衛(wèi),她……”
“本小姐想進宮就進宮,豈是你們這群小嘍啰可阻擋的?”
那侍衛(wèi)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嬌叱聲打斷。
朕循聲望去,恰見一個面容嬌俏的女子從不遠處走來。
她一身火紅色的衣裙,紅得張揚艷麗。嬌俏可人的面容上帶著目空一切的高傲囂張,兩道長眉倒為她添上幾分尋常女子所沒有的英氣,腰間佩著的一根皮鞭宛若靈蛇,好似隨時都會躥出來咬人似的。
朕揮揮手,那頭冒冷汗的侍衛(wèi)便匆匆退了下去。
朕打量著她,發(fā)現(xiàn)她這些年來真是越長越美了,記得朕第一次見到她時,還是在八年前呢。那時朕不過是個十歲的軟弱太子,而她身為將門之女,十一歲的她一個拳頭就能把朕揍死!
咳咳,開玩笑!朕怎么會白白被她揍呢?記得朕兒時生性頑皮,見她一個小小女娃,便學(xué)著男人喝酒,同樣身為女子,朕自然是對她這種行為表示鄙視的。于是,朕便趁著釀酒房無人看守,端了一杯黃黃的尿汁倒入一個較小的酒壇,攪拌混淆之后,便給這個壇子做了一個標記。
然后,朕便安安靜靜地等待宮宴的到來。當她第二次隨將軍入宮赴宴時,朕便把那壇做了標記的酒遞給她,笑得天真無邪:“大表姐,這是上等的桃花酒,籬兒送給你喝!”
她一貫嗜酒,只高傲地睨了朕一眼,便毫不猶豫地伸手接了,尋了個琉璃碗盛著。
朕坐在她對面的坐席上,安靜地做個美男子。然后……安靜地等待她發(fā)飆……
當她知曉了朕在她的酒壇里加了尿汁時,霎時氣得七竅生煙,誓要捉住朕狠揍一頓。朕當然很害怕,嚇得躲在母后身邊,母后不僅貴為皇后,而且還是她的姨媽,她自然不好對朕動手,然后這事便不了了之。后來的一系列宮宴,朕都躲在東宮不敢出去,就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她逮到暗處毒打。
哦,對了,朕還沒告訴你們,此尿汁非彼尿汁,那么究竟是何等尿汁?自然是上等尿汁——猴尿汁!
“咳咳……大表姐,你怎么來了?”朕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心里依舊發(fā)虛。
她連瞧都不屑瞧朕一眼,更別提行禮跪拜了!
岳如真徑直走到宋洛君面前,瞧著他,輕蔑一笑:“這張臉長得倒是好看,不過……就是不知道中不中用!”
話音剛落,她迅速抽出腰間的鞭子,向宋洛君甩去!
朕一驚,不但沒有大喊侍衛(wèi)前來救駕,還雙手捂眼不忍直視。
宋洛君,祝你好運!
朕雖然捂住眼睛沒有直視這個場面,但兩只耳朵還是很具有八卦精神地傾聽著。
只聽見宋洛君低沉溫柔的嗓音悠悠響起:“岳小姐這條鞭子好生金貴,只是這力道把控不好,如此……無法傷到在下,怕是要讓岳小姐失望了。”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語氣中卻蘊含著不可侵犯的威勢。
朕緩緩地放開捂住兩只眼睛的手,不由得向他們看去。
只見宋洛君姿勢不變,動作嫻然,坐在那兒穩(wěn)如泰山,一只白凈修長的手握著岳如真甩來的鞭子。
朕轉(zhuǎn)頭回望岳如真,見她面色通紅,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羞的,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朕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繼續(xù)觀戰(zhàn)。
岳如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倏地收起皮鞭,眼中浮現(xiàn)傾慕:“想不到你長得瘦瘦弱弱的,內(nèi)力竟如此深厚。”
說著,她頓了一頓,又道:“既然如此,本小姐就姑且嫁你了!”
朕聞言,嘴角忍不住一抽,姑娘,你敢不敢承認你其實是看上人家的相貌?
也許是朕的表情泄露了內(nèi)心情緒,岳如真終于回頭正視了朕一眼。她的目光肆無忌憚,將朕從頭到腳掃描一遍,然后搖搖頭,繼續(xù)欣賞她未婚夫的美貌去了。
朕心里那個氣啊!她這是什么眼神?整一個看鄉(xiāng)巴佬似的!朕長得有那么落后嗎?朕還是年度美男排行榜上的第三哎!
真是,太沒品位了!
朕就這么被人冷落,真是憂傷……
自從那日榮華樓的相會之后,岳如真出入皇宮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了。
要說她為何能隨意出入皇宮?還不是因為她爹是鎮(zhèn)國將軍,她姨媽是當朝太后,她表弟我是當今皇上,她未婚夫……是一國丞相!這廝身份如此顯赫,她不囂張囂張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見她整天準時進宮與宋洛君相會,時而一起品茶,時而一起切磋武藝,簡直是恨不得日夜膩在一起!
品茶?嘁!朕可不信岳如真那個“粗人”懂得飲茶品茗!
見到如此情況,朕只能在一旁觀望著,啥事也不能做。
不知為何,朕每次見到他倆單獨在一起,朕的心口啊,就堵得厲害,心跳的頻率也不規(guī)律了。朕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莫不是朕真得了心臟病了?
唉,朕真的忍不住想沖過去拆開他們,或者投毒陷害岳如真怎么辦?可是,直覺告訴朕,不能這樣做。若是真的這樣做了,朕就成了傳說中的惡毒女配。不不不,朕要成為作者君筆下的善良女主!
話說,他倆的恩愛日常維持到婚期的前五日便停止了。越接近婚期,朕的心臟病就越嚴重起來。
距離婚事還有五日,岳如真那個大老粗也懂得了新婚之禮,未婚男女在這段時間不能見面。
這些時日,朕越來越焦慮。可是朕細細地想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焦慮什么。因此,朕每日上朝都一副精神委頓的模樣。
小桶子見狀,曾私下悄悄問我:“皇上,您可是欲求不滿?”
朕一聽,立即精神大振,舉手狠狠地往他的頭拍去。
說到這事,朕想起了被朕晾在一旁許久未見的李菲兒。說起來,朕已經(jīng)擺脫和她同房共寢的窘境了。自打她成了皇后,便被母后拉去拜佛念經(jīng),而且還讓太醫(yī)給她開了一帖藥,美其名曰:皇后身子虛弱,體內(nèi)有毒素未解,為保持身心健康,因此不可同房行閨中之事。
于是,她就被母后帶去水月庵學(xué)佛誦經(jīng),修身養(yǎng)性了。朕忍不住想,母后這是要把她培養(yǎng)成新一代的尼姑不成?
今兒早朝,朕如往常那般坐在龍椅上,靜等眾臣啟奏。
這時,一個面貌丑得嚇人的文官從隊列中站了出來,拱手道:“皇上,臣有事稟報。”
朕別開臉去,實在不愿去看他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只是揮手示意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于是,他道:“微臣方才要來上朝之時,丞相府的家丁便托言,要臣為丞相大人請個病假。”
朕聞言,一時怔住,也忍不住為丞相擔(dān)心起來,問:“他患了什么病?”
“據(jù)那家丁所說,丞相大人昨夜感染風(fēng)寒,此時已是發(fā)燒臥病在床。”
“發(fā)燒?”朕驚呼一聲。
那文官又道:“正是,據(jù)說是發(fā)高燒,大夫診治時言明,丞相大人恐怕沒個半把月的時間是痊愈不了的。所以,托言讓微臣替他告假十五天……”
他話還沒說完,朕便高興得連連擺手:“準了準了!”
朕再看了那面容丑陋的文官一眼,忽然發(fā)覺他此時真是好看得要命!
散朝后,朕便行往德寧宮,準備告知母后這件事。哪知她眼皮也沒抬一下,只淡淡道:“宋洛君是何等人物,豈會輕易就范!這廂,他告病回家,只怕是緩兵之計,如此一來,婚事自然不能如期舉行。”
朕聽著這話,暗自舒了口氣,這幾日纏繞在心頭的愁緒霎時煙消云散。
倘若因為生病而將婚禮延遲,那么朕希望他不要痊愈,最好……唔,最好病個一兩年。這個念頭剛一浮現(xiàn),朕就想抽自己兩巴掌!真是,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這些?
當天晚上,朕命人備好馬車,打算去丞相府探病。畢竟宋愛卿發(fā)燒了,朕能不去探望探望嗎?
朕坐在馬車內(nèi),撩起一側(cè)的簾子觀望外頭的場景,看著馬車已經(jīng)駛出皇宮,漸漸往一條官道行去。朕剛想放下手中抓著的車簾,忽然眼前一花,一個黑色夜行服的蒙面人便向朕飛躍而來。朕大驚,還來不及大喊救命,就被他扛死豬似的扛在肩頭,飛速離去。
朕哀怨地瞪著身后隨著距離變得越來越遠的馬車,心中郁悶至極,小桶子啊,朕都已經(jīng)被人劫持了,你還歡快地駕個什么車啊?
那人扛著朕的力道雖然不大,但也讓朕無處逃脫。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朕放下,然后,他便默默地走到一旁充當木頭人。
朕靜靜地望著他,而他靜靜地望著地面。片刻后,也不見他有任何動靜,淡白的月光照在他頎長高大的身軀上,在地面投下一道陰影。
朕幾乎可以斷定,這個殺手……哦,不對,這個暗衛(wèi)不太冷。
朕和他站在那兒僵持許久,片刻后,朕的肚子就很不爭氣地響起來了。
哎,沒辦法,朕的肚子太誠實。
“壯士,那個……呵呵,你吃飯了沒?”朕揉著肚皮,干笑著問。
他的臉被一方黑色面巾遮住,只露出一雙枯井般寂寞幽深的眼眸,在聽到朕的問話時,他平靜無波的眼睛稍稍動了一下,嗓音沙啞道:“沒飯吃。”
朕一聽,那個同情心啊,頓時就泛濫成災(zāi)了!
朕上前一步,激動地揪住他黑色的窄袖,一臉痛心疾首:“孩子啊,你受苦了!”隨后,朕使出吃奶的力氣拍上他的肩膀,慷慨道,“你以后就跟著我混,我包你三餐有飯吃!”
聞言,他的眼角微微一抽,朕不用看,也知道他的嘴角肯定是呈現(xiàn)不自然的斜度。
“哦,對了,還有夜宵!小弟,你就放心地跟著大哥我混社會吧!哈哈!”朕說完,他仍站在那兒不動。
朕不禁推了推他,他還是沒動,就像一座山一般屹立著。
“你不怕我?”他的嗓音很沙啞,如同殘破的銅鑼敲打出來的聲音,格外刺耳。
朕白了他一眼,他既不要我的命,也沒有對朕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朕怕他作甚?
朕撫了撫平癟的空腹,苦著臉對他抱怨:“兄臺啊,朕……咳,我從早上到現(xiàn)在都沒吃什么東西,現(xiàn)在可真餓得發(fā)慌,你可否先帶我去吃點東西?”朕這些天因為宋洛君的婚事愁得不行,早膳也沒怎么吃,便直接去上朝了。午膳也沒吃,便趕忙去處理政務(wù),才能騰出點時間出宮探望某個發(fā)燒的丞相,一整天餓到現(xiàn)在,朕真是比這個蒙面哥還悲催好嗎?
他微微垂下頭,沒有任何動作,好似在躊躇著什么。
朕此時已經(jīng)被餓死鬼附身了,肚子咕咕直響。朕沒好氣地說道:“看你大費周章地把我抓到這里,想必是對我沒有殺機,你還不快帶我去吃點東西?要不然我餓死了你可沒法對你主子交差!”
他抬頭,目光帶著些錯愕。朕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拖了他的衣襟就往前走。
今晚的月亮很大,月光灑滿整條寂靜的小街,平添一股柔和。地上折射著兩道一高一矮的人影,一前一后。
朕抓著蒙面哥的衣領(lǐng),大步地走在前頭,而他一路上都一聲不吭,默默地被朕拖著走。
再行一段路,便瞧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賣餛飩的小攤子。
朕此時已經(jīng)安裝了一個叫作“狗鼻子”的身體部件,嗅覺異常靈敏,大老遠就聞到香味撲鼻的肉餃味。
朕停下腳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對一旁的蒙面哥問道:“兄臺,你聞到味道沒有?”
他面無表情:“沒有。”
朕鄙視地睨了他一眼,道:“我在這兒等你,你去買碗餛飩來!”
哪知,他竟站直了腰桿,嚴肅道:“不去。”
朕不耐煩地把他往前一推,道:“叫你去就去,哪來那么多的廢話!你放心,你買回來的餛飩,我回頭會還錢給你的。”朕歪頭想著,這蒙面哥倒是個小心眼的,不去買餛飩,不就是怕朕吃了之后賴錢不還嗎?
那廝死活不肯上前,半晌才平淡地說:“我沒錢。”
朕驚呆了,喃喃道:“你真是比乞丐還窮……”飯也吃不起,身上也沒錢,人家乞丐一天勉勉強強還有點收入呢。
“哎,我剛剛出來的時候也沒帶錢,怎么辦?”朕苦惱地抓抓頭發(fā),郁悶得不行。身上只有一塊上等的玉佩,這附近又沒有當鋪。完了,這回得喝西北風(fēng)了。
也許是朕的表情太逗,終于取悅了蒙面哥,于是他沉默了一會兒,便道:“我去搶。”
“噗,哈哈哈……”朕聽著他用平淡的語調(diào)說出這么雷的一句話,頓時笑抽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