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眼睛一瞪，拍了他腦門一記。

“王府的事，不該打聽的別瞎打聽，沒規矩！”

陸小建摸摸后腦勺，點點頭沒說話了。

趙虎瞥了小舅子一眼，略有些自得道：“具體的府里有規定，不能說。”

“你只要知道，你姐夫我現在每月這些福利品就比之前的月銀還高！”

陸小建倒吸一口涼氣，驚道：“姐夫，我記得你之前是三等管事，月銀五兩。”

“那豈不是說府里每月給你發的福利就不止五兩了！”

趙虎瞇眼笑道：“小子，羨慕吧？”

“羨慕你就好好干！”

“王爺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但凡實心干事的，又有能力獨當一面的，哪個日子不是紅紅火火？”

陸小建語帶酸意，懊惱道：“我是沒姐夫這樣的本事，肥皂作坊里面的門門道道到今日都沒完全弄明白。”

“早知道當日跟著陸三去護衛隊了。”

“這小子現在混得可好了，都提隊正了，日日跟著王爺，好不威風。”

“也不知道這小子跟著王爺干了什么大事，據說護衛隊這些人，人人發了上百兩銀子！”

趙虎靜靜聽著陸小建絮絮叨叨，冷笑一聲。

“小子，不要好高騖遠，你現在算不錯了。”

“你以為護衛隊的錢那么好拿嗎？”

趙虎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護衛隊都是拿命掙錢，你還記得金大牛嗎？”

陸小建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臉色一白，問道：“姐夫，大牛……”

趙虎搖搖頭，嘆息道：“大牛死了，被賊人一箭射死了！”

“不僅如此，還死了好幾個府外招的護衛。”

陸小建神色微微恍惚，有些難以接受童年玩伴就這么死了。

趙虎面色肅然，咬牙道：“若想出人頭地，就得拼命！”

“咱們應該感謝王爺給了一個拼命的機會，否則你我連牛馬都不如！”

陸小建鄭重地點點頭，“姐夫，我知道了。”

趙虎欣慰一笑，“你知道就好，咱們命賤，不拼命是不行的。”

“但也得動動腦子，王爺說過，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什么文曲星！”

“咱們的腦子不一定比那些秀才老爺、舉人老爺腦子差！”

“記住，要拼命，也要會用腦子。”

陸小建懵懵懂懂點點頭。

拼命的意思他懂，但用腦子他就有點迷惑了。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姐夫這樣一點就通的聰明腦袋……

趙虎知道小舅子有幾分聰明，但年紀還小，沒有見識。

于是壓低聲音提點道：“最近府上要成立商號，必定要遴選骨干充實進去。”

“你找個機會去秋月總管那報名。”

陸小建迷迷糊糊道：“姐夫，商號有工坊好么？”

趙虎給老子他一記腦瓜崩，斥道：“笨蛋！工坊現在一個蘿卜一個坑，招的都是普通工人，哪還有多少機會。”

“你想想你姐夫我當初是怎么混上來的。”

陸小建眼珠一轉，很快領會了姐夫趙虎的意思。

“姐夫，你的意思是商號是王府新立的，都是新人，表現好的話，有機會冒尖。”

趙虎點點頭，笑道：“小建，你還算有些機靈。”

“王爺要成事，當然要提拔人才。”

“讀沒讀過三國，劉皇叔還得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呢。”

“當初王爺搞肥皂工坊，我能幫王爺把肥皂工坊的事給擔起來，王爺必然就會重用我！”

陸小建眼前一亮，笑嘻嘻道：“姐夫，你是諸葛亮？”

趙虎笑罵道：“拉倒吧，我給諸葛亮提鞋都不配。”

“意思就是這么個意思，王爺要用人，你就證明自己是個人才，懂么？”

王府，西側門。

陸小建一身藍色松江布的長袍，長身玉立，雙手拎著兩個大大的包裹。

守門的黑臉護衛亦是王府家生子，算是陸小建的發小。

那黑臉護衛微微彎腰，行了一禮。

“小建，得罪了。”

陸小建心知門房這里是要查看進出王府的財貨人員。

當下也不著惱，甚至幫忙打開布包驗看。

黑臉護衛仔細檢查了一下，見沒有問題，笑嘻嘻擠眉弄眼道：

“小建，老陸叔是真的精明人，趙虎剛一發跡，就給你姐尋了門好親。”

“嘖嘖，這大包小包的，著實叫人羨慕得緊。”

黑臉護衛掌管側門來來往往人員貨物，時間一長，自然消息靈通。

他當然知道陸小建家與工坊二等管事趙虎已經結親。

不然，就憑陸小建，萬萬不可能如此奢侈的。

黑臉護衛這雙招子最是毒辣，一眼就看到那塊價值不菲的香皂盒子。

陸小建的月銀還不如他高，怎么會砸了全部身家買一塊香皂呢？

小門小戶的，斷沒有這樣過日子的道理。

陸小建嘿嘿笑了兩聲，滿臉自豪得意。

說起來，陸家能結一門這樣的好親，他可是居功不小。

陸小建從包裹里挑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丟給黑臉護衛。

他佯裝生氣，罵道：“大明哥，你就莫要取笑于我了。”

“王府上下，誰不知道就屬你們護衛隊月銀拿得最足。”

“我這就是走了狗屎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聽到昔日發小暗暗吹捧，黑臉護衛紅光滿面。

他拿起手中小木盒，瞟了一眼。

黑臉護衛是個識貨的，自然知道這木盒是嶺南產的蜜餞。

說實話，這玩意他只是聽說過，還真沒嘗過。

這等精細東西，中產之家都難見，何況底層百姓。

須知制作蜜餞所需的糖鹽都是農業社會的工業品，而這兩物又有權貴在背后哄抬價格。

蜜餞的價格，自然居高不下。

那黑臉護衛親昵地拍拍陸小建的肩膀，笑道：“謝了！”

陸小建擺擺手，自去了。

走出王府側門，撲面而來的市井氣息讓陸小建有些神色恍惚。

賣小吃的、玩雜耍的、捏泥人的、吹糖人的、賣古董玩意的……

各種吆喝叫賣聲潮水般涌入陸小建的腦海里，甚是稀奇。

他左看看右瞧瞧，心中驚嘆。

這不過一月工夫，西側門這條小巷竟然變了樣！

真真熱鬧，比過年的集市還要熱鬧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