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拉貢的凱瑟琳:王室聯姻、廢后風波與英格蘭宗教改革大風暴(華文全球史)
- (英)詹姆斯·安東尼·弗勞德
- 13762字
- 2022-03-16 09:24:07
第12章 《上訴法案》發布
克萊門特七世曾向佩德羅·奧爾蒂斯保證,在準備好前,不把絕罰令的事說出來。但他把秘密泄露給了英格蘭王國的代表,英格蘭王國的代表又把秘密轉達給了亨利八世。讓·迪·貝萊曾建議亨利八世不要再猶豫,立刻結婚,結束這場爭論。克萊門特七世本人曾多次私下表達同樣的愿望。但本應在戀愛中的亨利八世決心在邁出無法挽回的一步前親自去見弗朗索瓦一世。他想清楚地知道法蘭西王國有多大決心同他一起反抗克萊門特七世的懲戒。危機四伏之時,兩個國王的會晤也向全世界表明,他們的同盟是切實存在的事實,如果查理五世為了執行克萊門特七世的懲戒令宣戰,那么法蘭西王國和英格蘭王國將一起與他為敵。
1532年8月月底,英格蘭王國和法蘭西王國宣布兩國國王將按預期會晤。奇怪的是,人們仍然普遍認為亨利八世會和某個法蘭西公主結婚,安妮·博林終究會大失所望。歐斯塔塞·沙皮寫道:“如果是這樣,那么安妮·博林就是產生了奇怪的錯覺,因為她寫信給朋友說,在這次會晤中,她長久以來希望的一切都會實現。”有一件事情很清楚,對神圣羅馬帝國大使歐斯塔塞·沙皮和安東尼奧·德·普利來說,克萊門特七世由于長期怠慢,讓自己陷入了這樣的境地:要么必須同意對阿拉貢的凱瑟琳不利的判決,要么必須盡全力面對基督教世界兩個最有權勢的君主聯合起來的挑戰。最起碼,克萊門特七世能做的事情就是禁止亨利八世與安妮·博林或某個法蘭西女人結婚。
克萊門特七世面臨的危險近在眼前,但安妮·博林沒有什么可擔心的。她將作為亨利八世的隨行人員一起去法蘭西,作為亨利八世的準新娘在法蘭西宮廷受到接見。為此,她搖身一變成了彭布羅克侯爵夫人。阿拉貢的凱瑟琳認為,亨利八世和安妮·博林會在兩國會晤時完婚并公之于眾,弗朗索瓦一世則是他們的同謀。查理五世不相信。他被迫得出結論,亨利八世是認真的,但他仍然認為在離婚案還沒有決斷時,亨利八世不可能認真考慮像這樣堂而皇之地結婚。然而,很明顯,亨利八世是這樣考慮的。從政治上講,這場婚姻會產生很重要的影響,并且不能確定弗朗索瓦一世會不會鼓勵這種無異于公開侮辱查理五世的做法。歐斯塔塞·沙皮聽到的反對意見是安妮·博林提出的,安妮·博林希望在倫敦按照正常程序結婚。
但她確實是弗朗索瓦一世邀請去參加會晤的。法蘭西王后奧地利的埃莉諾送給安妮·博林一件珠寶作為禮物。紀堯姆·迪·貝萊帶著弗朗索瓦一世的特別問候前來邀請她出席。她是離間亨利八世和查理五世的有用工具。紀堯姆·迪·貝萊說,弗朗索瓦一世想感謝她不可估量的幫助,并且她每天都在幫助自己的主人弗朗索瓦一世。弗朗索瓦一世想讓她為自己所用。托馬斯·沃爾西都沒有安妮·博林那么有價值,并且弗朗索瓦一世還不必像對托馬斯·沃爾西那樣付給安妮·博林兩萬五千克朗的撫恤金。因此,弗朗索瓦一世打算用贊美來報答她,并且推動離婚案在羅馬教廷審理。
阿拉貢的凱瑟琳向克萊門特七世哭哭啼啼地傾訴,要求即刻判決,一刻也不能耽擱,但還是徒勞無功。克萊門特七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難以指使。他必須等著看兩個國王會晤的結果,看查理五世是否比土耳其人強。阿拉貢的凱瑟琳這邊更無法忍受了,因為她讓自己,也讓佩德羅·奧爾蒂斯相信了,亨利八世一旦被逐出教會,整個英格蘭王國都會因亨利八世拒不服從教會命令而起來反抗他。

紀堯姆·迪·貝萊
1532年10月,弗朗索瓦一世和亨利八世的會晤是這場斗爭中的一個重大事件,因為事實上,這決定了亨利八世將邁出最后一步。關于當時的情景、慶祝活動、安妮·博林受到的隆重接待和肯特的修女,我已經描述過,無須贅言。不過,必須特別說明的是,會晤后,法蘭西王國立即派了一個委員會前往羅馬。弗朗索瓦一世并沒有完全滿足亨利八世,他重復了大使的建議,鼓勵亨利八世馬上結婚,重申如果查理五世向英格蘭王國宣戰,自己將給予支持的承諾。亨利八世甚至希望與弗朗索瓦一世達成約定,如果克萊門特七世采取暴力行動,法蘭西王國和英格蘭王國將組成獨立的宗教團體進行反抗。弗朗索瓦一世似乎都答應了,并且希望亨利八世相信這一點。但在這一點上,他的語言沒有在前一點上那么明確。
加布里埃爾·德·格拉蒙與樞機主教弗朗索瓦·德·圖爾農被直接從會晤現場派往羅馬,手握要求羅馬教廷成立一個總參議會的公開指示,通知克萊門特七世,如果他拒絕成立一個總參議會,兩個國王將自己召集一個參議會,并且邀請路德教君主加入,如果克萊門特七世將亨利八世逐出教會,亨利八世將帶人前去羅馬“求得寬恕”。屆時,克萊門特七世將會巴不得寬恕他。如果阿拉貢的凱瑟琳在羅馬的朋友得到的消息準確,兩位樞機主教此行還有一個秘密任務。這任務完全符合亨利八世的期望,即克萊門特七世必須立即履行在奧爾維耶托許下的諾言,并且對離婚做出判決,“否則弗朗索瓦一世和亨利八世將在各自的王國終止克萊門特七世的教皇權利”。克萊門特七世完全相信,擺在自己面前的另一個選擇是失去這兩個王國,而他正準備答應樞機主教的要求。
亨利八世回到英格蘭王國時,心里肯定明白弗朗索瓦一世和自己之間的聯盟是堅不可摧的,并且無論怎樣,他都會采取既定的行動方針。有報道說,有了法蘭西王國的這些保證,亨利八世不再猶豫不決,回到英格蘭王國后就偷偷與安妮·博林成婚了。謠言說的尚且為時過早,但亨利八世決心已下。亨利八世說,克萊門特七世把自己變成了查理五世的工具。法官是查理五世,而不是克萊門特七世,他和他的人民都不會忍受。他將維護國家的自由。克萊門特七世如果嘗試暴力解決方案,將會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很難相信,在一個如此重大的問題上,亨利八世會誤解弗朗索瓦一世說的話,他后來認為自己是被弗朗索瓦一世故意欺騙了。但無論如何,這次會晤都是在向克萊門特七世示威。米塞·馬伊每天都盯著克萊門特七世,宣稱克萊門特七世的行為足以讓人失去理智。最后,米塞·馬伊和佩德羅·奧爾蒂斯逼克萊門特七世發布另一封簡函,不是直接將亨利八世逐出教會,而是如果亨利八世再有不從,就將他逐出教會。他們強迫克萊門特七世寫下簡函,在法蘭西樞機主教到來前做出承諾。但克萊門特七世一旦寫下簡函,就不會讓簡函離手。在博洛尼亞,克萊門特七世將再次見到查理五世。克萊門特七世說,在聽到查理五世親口說出準備怎么做前,要求他承諾做出一個可能致命的行為是不公平、不合理的。然而,克萊門特七世逃不掉。阿拉貢的凱瑟琳聽說法蘭西樞機主教被派去羅馬了,再次向外甥查理五世尋求保護。阿拉貢的凱瑟琳堅持要克萊門特七世公開表明態度,不要聽法蘭西人的話,他們沒什么好怕的。“英格蘭人除抨擊她之外,也沒有任何有力的行動。”佩德羅·奧爾蒂斯的來信告知阿拉貢的凱瑟琳,克萊門特七世還在猶豫不決。在阿拉貢的凱瑟琳看來,這樣猶豫不決對教會和她自己都是致命的。她聽到謠言說,亨利八世真的結婚了,她向歐斯塔塞·沙皮傾訴了她的痛苦。她說:“從羅馬寄來的信重新撕開了我的傷口。它們證明對我和我女兒瑪麗·都鐸公主來說沒有正義可言。出于政治考慮,沒人為我們伸張正義。我沒有求克萊門特七世宣戰,我寧愿死也不愿挑起戰爭。我已經乞求神的使者為我做主六年了,但他依然未還我公道。兩年前,我拒絕了亨利八世和英格蘭議會向我提出的建議。現在,我必須接受嗎?從那以后我受到的傷害不斷。我與亨利八世分離,他又娶了另一個女人,卻沒有和我離婚。他再結婚時,我們的離婚案還沒有一個決斷,這是在蔑視世間擁有上帝權力的人,也就是克萊門特七世。寫到這里我的眼淚打濕了信。我相信,你是我的朋友。請幫助我背負這痛苦的十字架。寫信給查理五世,叫他堅持讓克萊門特七世宣判。我得知下一屆議會將決定我和我女兒瑪麗·都鐸公主是否要殉道。我希望上帝將我們的所為記作我們的功績,因為我們將為真理而受苦受難。”
阿拉貢的凱瑟琳可能會說,也可能是說,她不想成為戰爭的起因。除非亨利八世因不愿開戰而屈服,否則克萊門特七世的懲戒威脅和她想象中的英格蘭人一樣沒有用。查理五世還沒有決定到底要怎么做。他可能仍然抱著不必做出決定這樣的希望,但他強迫或說服克萊門特七世無視危險局勢。克萊門特七世的簡函發出來了,標注日期為起草日期,并且送到了佛蘭德斯發布。佛蘭德斯是離英格蘭王國最近的地方。
克萊門特七世告訴亨利八世,他不等離婚案判決就把阿拉貢的凱瑟琳從他的伴侶位置除名,并且與某個叫安妮·博林的女子同居,是在侮辱上帝的正義和教皇的權威。克萊門特七世已經警告過他,但克萊門特七世的告誡未受到尊重。因此,克萊門特七世再次勸誡亨利八世把阿拉貢的凱瑟琳接回來做王后,并且在收到本函后一個月內把安妮·博林送走,以免受逐出教會之苦。克萊門特七世宣稱,如果亨利八世仍然不聽告誡,基于此事實,他和安妮·博林都將在規定的期限到達時被逐出教會,并且禁止他自行離婚。
現在看來,這場鬧劇馬上就結束了。一個月后,即1532年11月,亨利八世和繼續效忠他的臣民將招致克萊門特七世的懲戒。但羅馬教廷的制裁程序流于形式。有條件的絕罰令除了影響被懲戒者的宗教地位,沒有其他更深的影響。第二份絕罰令仍然有必要,將宣布亨利八世被廢黜,其臣民不再效忠他。然后,克萊門特七世才能以教皇身份召喚世俗軍隊討伐亨利八世。然而,未決定阿拉貢的凱瑟琳是否真的是合法的王后前,克萊門特七世即使得到歐洲信奉天主教國家的支持,也無法光明正大地召喚世俗軍隊討伐亨利八世。情緒高昂的佩德羅·奧爾蒂斯認為,現在應該立即對“主要案件”做出判決并贏得勝利。佩德羅·奧爾蒂斯隨信給神圣羅馬帝國皇后葡萄牙的伊莎貝拉附上一封阿拉貢的凱瑟琳寫給自己的信,希望這信能“作為圣物保存下來,因為有一天她會被封為圣徒”。他說:“愿上帝指引亨利八世,承認魔鬼引他犯下的錯誤,并且修正他過去的行為。否則,一旦證明他不服從教皇的命令及對上帝不忠,他的王位將被剝奪,查理五世將執行對他的懲戒。這樣一來,所有敬畏上帝的英格蘭人都將拿起武器,亨利八世將受到應有的懲罰。當前的簡函將作為對他的正式判決。在‘主要案件’上,羅馬教廷沒有人為亨利八世說話,判決不能拖延太久。”
佩德羅·奧爾蒂斯太樂觀了,他的幻想很快就破滅了。這封簡函聽起來令人生畏,但它所說的并不比克萊門特七世三年前,即1930年發布的那封簡函包含或暗示的內容多。克萊門特七世能容忍第一封簡函被無視,也能允許這最后一封簡函被無視。他的每一步都是被迫的,不情愿之情不減當年。歐斯塔塞·沙皮認為,克萊門特七世沒有做出判決而是發了一封簡函,是因為他知道能召回簡函,卻不能召回判決。“他在玩弄亨利八世和查理五世。”在英格蘭王國和其他地方,人們認為“克萊門特七世和亨利八世之間有某種秘密”。在博洛尼亞,克萊門特七世和查理五世曾見過面,查理五世的語氣一直像阿拉貢的凱瑟琳希望的那樣強硬。即使在會晤期間,克萊門特七世都在向英格蘭代表保證,仍有妥協的余地。甚至有傳言說,如果能找到保護瑪麗·都鐸公主權力的方法,查理五世會允許將離婚案交回英格蘭王國,查理五世甚至說:“如果亨利八世因合適而結婚,而不是因愛戀而結婚,他會想辦法讓克萊門特七世和阿拉貢的凱瑟琳同意宣告亨利八世的第一樁婚姻無效。”
在倫敦,人們繼續談論把離婚案從羅馬轉到康布雷的話題。有人注意到安東尼奧·德·普利和亨利八世經常在一起,感情也有所改善。安東尼奧·德·普利公開表示,克萊門特七世希望能卸下離婚案這個重擔。甚至有人認為,克萊門特七世仍有可能同意授予亨利八世原本要求的特赦令,讓亨利八世可以不經法律程序再婚。現在,歐斯塔塞·沙皮完全不相信克萊門特七世了,他寫道:“亨利八世一旦達到目的,不必非得去羅馬申辯,克萊門特七世以絕對權力授予他特赦令就更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因為不經法律程序再婚就已經證明獲得特赦是亨利八世不言而喻的權力。如果克萊門特七世拒絕授予亨利八世特赦令,亨利八世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敵視他。判決是唯一最強的方法,并且阿拉貢的凱瑟琳說亨利八世不會反抗,如果只是忌憚臣民,英格蘭臣民不僅對阿拉貢的凱瑟琳和您充滿好感,并且大部分都是虔誠天主教教徒,不會容忍被逐出教會和被下了禁令的人。如果英格蘭王國發生騷亂,我不知道那個全世界都討厭的安妮·博林能否帶著珠寶活著逃走。克萊門特七世除非小心行事,否則將失去在英格蘭王國的權威,他的懲戒令也不會有人理會。”
的確,在英格蘭王國,安妮·博林不受待見。亨利八世選擇安妮·博林,是在以最不受歡迎的形式測試他的婚姻問題會引起民眾什么反應。威尼斯駐倫敦大使卡洛·卡佩洛提到,一天晚上,“七八千個婦女到倫敦城外去抓托馬斯·博林的女兒”,她當時正在河邊的一個莊園里吃飯,亨利八世沒有和她在一起。這群婦女里還有許多是穿著女裝的男人。然而,亨利八世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改變主意的跡象。他把安妮·博林作為自己的準王后帶去了法蘭西宮廷。在這件事上,他不會受臣民的個人反對意見左右。克萊門特七世簡函中給的一個月的期限已過。安妮·博林仍在王宮里,繼續與安東尼奧·德·普利談判,讓阿拉貢的凱瑟琳的朋友確信自己在幕后謀劃陰謀。威廉·沃勒姆的繼任者被選出來后,阿拉貢的凱瑟琳的朋友更不安了。
托馬斯·克蘭默曾是托馬斯·博林的私人牧師,也曾是托馬斯·博林女兒安妮·博林的家庭教師。他曾陪托馬斯·博林出使西班牙覲見查理五世,還曾在歐洲大陸積極收集支持離婚的意見,并且曾在神圣羅馬帝國宮廷擔任常駐大使。他去過德意志很多次,本人與馬丁·路德相識。他甚至結過婚,雖然他不能公開他的妻子,但他們的夫妻關系眾所周知。路德教牧師娶妻是主張他們的天生自由。馬丁·路德結婚了,還娶了一個修女。一件在維滕貝格值得稱頌的事情,在倫敦也不會受到那些為馬丁·路德辯解的人責難。神圣羅馬帝國的神職人員已經將自己從獨身誓言中解放,將結婚作為對長期普遍盛行的同居制的改進。托馬斯·沃爾西的兒子托馬斯·溫特,并不以此為恥,甚至托馬斯·溫特的教育費用都是從英格蘭王國的圣俸里面出的。只有天主教教會法才禁止神職人員結婚,英格蘭議會從未接到過批準這項法律的請求。托馬斯·克蘭默盡管不能將妻子瑪格麗特·克蘭默介紹給公眾,但至少和托馬斯·沃爾西一樣是適合擔任大主教的人。托馬斯·克蘭默是一個神學學術天賦很高的人,熱衷于用更純粹的教誨取代迷信和腐敗。英格蘭王國的禮拜儀式能幸存下來就說明了托馬斯·克蘭默是什么樣的人。托馬斯·克蘭默被提名為大主教,這讓全世界都大吃一驚,因為到當時為止,他最高的職位也就是副主教。但教會的重組即將開始。1533年2月,議會將再次召開會議,亨利八世需要上議院能提供的一切幫助。所有主教中仍然只有一半支持他,他們需要一個有才智、有學問的人來領導。據說,“亨利八世對托馬斯·克蘭默很是喜愛”。亨利八世了解托馬斯·克蘭默,也很重視托馬斯·克蘭默。這項任命是在1533年的第一個月宣布的。新的大主教要上任,法律上仍然需要教皇的任命詔書確認。亨利八世很著急。坎特伯雷大主教空缺職位的第一年圣俸被立即送往羅馬,亨利八世親自墊付了這筆錢,沒有利用新的法案來逃避稅貢。這種不尋常的慌張引起了人們的懷疑。人們認為亨利八世需要托馬斯·克蘭默幫忙的地方可能還很多。
事實上,亨利八世費了好長時間想解決的離婚案,早就可以通過英格蘭大主教自行宣判解決了。安妮·博林渴望做一場盛大婚禮的女主角,渴望自己的婚禮將以王室婚禮的排場與派頭來舉行。但公眾極其不認同她,容不得自己討厭的事情發生。怕失去好不容易到手的能成為王后的機會,安妮·博林放下驕傲,同意舉行小規模的婚禮。至于由誰來主持她的婚禮,不得而知。大家普遍了解到的日期是“1533年1月25日當天或之前”。歐斯塔塞·沙皮說,托馬斯·克蘭默本人主持了儀式,到場的還有安妮·博林的父親托馬斯·博林、母親伊麗莎白·博林和弟弟羅奇福德子爵喬治·博林、另外兩個安妮·博林的朋友及坎特伯雷的一個神職人員。但歐斯塔塞·沙皮講述的只是當時社會上流傳的故事,沒有確鑿的證據……在《議會法案》出臺承認這段婚姻合法,讓英格蘭王室可以宣布亨利八世與阿拉貢的凱瑟琳離婚前,這段婚姻已經締結的事實都是被隱瞞的。英格蘭王室也許是希望在宣判離婚時,有望有一個王位繼承人的消息可以緩和人民的反對情緒。
因此,必須發急件要求克萊門特七世授予托馬斯·克蘭默任職的確認詔書。托馬斯·克蘭默毫無保留地談到亨利八世再婚的權利,“準備用生命捍衛這種權利”。歐斯塔塞·沙皮和安東尼奧·德·普利都寫信給克萊門特七世,要求他不要急于確認一個如此危險的人當大主教。有人懷疑克萊門特七世會迫不及待地滿足亨利八世的愿望,克萊門特七世卻真的證實了他們的懷疑是對的。很明顯,克萊門特七世已經收到了警告
,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寄出了確認詔書。克萊門特七世也許知道亨利八世需要確認詔書來做什么。
同時,亨利八世正準備召集議會。屆時,他和安妮·博林已經結婚的秘密將不得不向全世界公布了。現在的讀者會認為,除與安妮·博林的婚事之外,亨利八世什么都不想。但其實,事物的重要性是相對的,隨著觀察的角度變化而變化。亨利八世首先是英格蘭國王,他的家庭急事永遠排在第二位。在議會召開會議前,最重要的是,一項法案的草案已經準備就緒,會實現1532年亨利八世未能實現的目標,即“該項法案限制主教傳喚或逮捕亨利八世的臣民,除非主教或其委托人對被告沒有任何私下的怨恨,有三個或至少兩個可信的證人,并且在所有案件中都應向被告人送交一份帶有原告姓名的訴狀副本”。這樣的法案是必要的。這并不是為了保護當時仍然被認為對上帝不虔誠的人。幾個月后,英格蘭新教牧師約翰·弗里思還因否認耶穌的真實存在而被燒死。這種說法連馬丁·路德也稱之為異端。這項法案是為了抑制暴躁憤怒的神職人員群體隨心所欲、肆無忌憚的暴政。這一神職人員群體用火和劍追捕每一個反對他們的人。托馬斯·莫爾寫信給德西迪里厄斯·伊拉斯謨,說,在自己的墓志銘中,他會刻意指出自己對異教徒很嚴厲。托馬斯·莫爾非常憎恨異教徒,認為異教徒對世界充滿惡意。除非異教徒悔改,否則托馬斯·莫爾更希望異教徒恨他。

亨利八世與安妮·博林

德西迪里厄斯·伊拉斯謨
托馬斯·莫爾的這種觀點普遍存在,并且十分危險。在天主教教徒的心中,沒有什么比寬容異教徒更能證明亨利八世落入惡魔之手的了。看到亨利八世和克萊門特七世的代表安東尼奧·德·普利越來越親密,天主教教徒更加不安。安東尼奧·德·普利經常和亨利八世或樞密院成員密談。歐斯塔塞·沙皮提出抗議時,安東尼奧·德·普利說:“我只是一個可憐的紳士,靠自己的薪水生活,做不了別的什么事。”“克萊門特七世曾建議安東尼奧·德·普利不要忽視任何提高宗教福祉的機會。”歐斯塔塞·沙皮確定“幕后陰謀”仍在繼續,而安東尼奧·德·普利是“幕后陰謀”發生的根源。安東尼奧·德·普利向歐斯塔塞·沙皮保證,他曾勸亨利八世把阿拉貢的凱瑟琳請回去。亨利八世回答說不會,和解是不可能的。然而,密談并沒有停止。當得知安東尼奧·德·普利答應陪同亨利八世出席會議開幕式時,歐斯塔塞·沙皮的震驚與恐慌加劇了。安東尼奧·德·普利是從格林尼治乘坐皇家駁船來的。亨利八世坐在王座上,安東尼奧·德·普利坐在亨利八世右邊的椅子上,法蘭西大使紀堯姆·迪·貝萊坐在亨利八世左邊。這樣做是向全國人民表明,實際上,被逐出教會的威脅沒什么意義,也震懾了主教,并讓神職人員了解自己能從安東尼奧·德·普利的主人克萊門特七世那里得到多少支持。安東尼奧·德·普利出現在不同場合。在議會會議進行期間,安東尼奧·德·普利參加了下議院的辯論。托馬斯·霍華德通知安東尼奧·德·普利哪幾天不會直接提及克萊門特七世,哪幾天不會有克萊門特七世的丑聞。托馬斯·霍華德承認自己希望全世界都能看到亨利八世和羅馬教廷相互理解。歐斯塔塞·沙皮說:“按照托馬斯·霍華德所說,亨利八世希望利用那些至今仍支持羅馬教廷的人民和高級教士。現在,看到教廷大使與亨利八世來往密切,這些人不敢說話,不敢與克萊門特七世作對。”
全世界都感到驚奇,但確信亨利八世和羅馬教廷相處融洽。宗教改革反對派不知如何應對。約翰·費希爾向安東尼奧·德·普利抱怨,除讓安東尼奧·德·普利表示遺憾和做出不會遵守的承諾外,自己什么也沒有得到。一個由貴族、主教和律師組成的委員會再次審議了離婚案,最終達成一致,可以在托馬斯·克蘭默的法庭上審理離婚案,并且接受已收到的克萊門特七世的確認詔書是克萊門特七世默許的標志。歐斯塔塞·沙皮沒能阻止他們。歐斯塔塞·沙皮說:“阿拉貢的凱瑟琳如遭雷擊,痛斥克萊門特七世。自從阿拉貢的凱瑟琳上訴以來,克萊門特七世讓她煎熬了三年半。現在,克萊門特七世非但沒有宣判,反倒想出了一個延長她痛苦的辦法,使她女兒瑪麗·都鐸公主變成私生女。她知道亨利八世的性格,一旦克萊門特七世判決不能離婚,就不會再有什么丑聞了。亨利八世會服從。如果亨利八世不服從——她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她也會開心地去死,因為她知道克萊門特七世宣布站在她那邊。她可以安下心來,瑪麗·都鐸公主不會失去權力。克萊門特七世如果認為自己能誘使亨利八世改變對教會的行動,那就大錯特錯了。安妮·博林和父親托馬斯·博林是堅定的路德教教徒。他們一直在催促亨利八世明確立場。光是這次判決就能使亨利八世暫停腳步,他不敢違抗羅馬教廷。要是英格蘭人民起來反抗,安妮·博林會被粗暴地處理掉。”歐斯塔塞·沙皮說,自己轉述的是阿拉貢的凱瑟琳的看法。阿拉貢的凱瑟琳命令歐斯塔塞·沙皮與查理五世溝通。對歐斯塔塞·沙皮來說,他只能重復要求推遲授予確認坎特伯雷大主教就職的教皇詔書,直到羅馬教廷宣判離婚案為止。如果克萊門特七世知道托馬斯·克蘭默是異教徒,就不會急于確認他任職了。
克萊門特七世很清楚托馬斯·克蘭默是什么人。在查理五世干預前,教皇詔書就已經寄發出去了。同時,亨利八世已經表了態。現在,他直接行動,讓世人知道自己再婚了。托馬斯·博林已經撤回了反對意見。1533年3月月初,安妮·博林的弟弟喬治·博林被派往巴黎,告知弗朗索瓦一世,亨利八世是按照他在上次會晤中的建議行事的。亨利八世為了國家穩定娶了一個妻子,希望能生下男性子嗣。亨利八世相信弗朗索瓦一世會記住自己的諾言。克萊門特七世把亨利八世傳喚到羅馬,侵犯了君主的權利,冒犯了所有英格蘭人。如果繼續容忍,克萊門特七世將擁有萬能的權威。能容忍這種自許無上權力的年代已經過去了。
在英格蘭王國國內,亨利八世為最壞的情況做著準備。他建造新的軍艦,進一步擴充艦隊。義勇騎兵隊配上了武器,正在進行訓練,戰斗裝備齊全。英格蘭王國響起了備戰的號角。在英格蘭議會,著名的《議會法案》被提出。它將構成英格蘭王國國家獨立地位的憲法基礎,并且永遠結束克萊門特七世在英格蘭王國的司法管轄權。從神職人員代表大會承認亨利八世是教會的領袖開始,向羅馬上訴的問題就擺在了英格蘭王國面前。現在,必須要解決這件事了。從此以后,英格蘭王國的訴訟案要在英格蘭王國國內由英格蘭法官審理和裁決。《蔑視王權法令》已經恢復。克萊門特七世通過詔書和簡函干涉英格蘭事務的權利被無情剝奪。接下來要取消的是第一年圣俸,隨后是上訴管轄權。除宗教上的領導權之外,教皇的權利所剩無幾,而且宗教上的領導權可能都保留不了多久了。現在,言語爭辯已經夠久了,是采取行動的時候了。提出《上訴法案》時,亨利八世就大聲對歐斯塔塞·沙皮說,好像金雀花王朝的不屈精神在自己身上蘇醒了似的。他說了上千件貶低克萊門特七世的事,抱怨克萊門特七世在基督教王國享有的過度權威和權力。他自稱看過克萊門特七世圖書室里的一本書,書里說所有基督教國家君主都是克萊門特七世的封臣。亨利八世說,他打算糾正這種過分的野心,并且糾正亨利二世和圣約翰的錯誤。他們被羅馬教廷哄騙,讓英格蘭王國成了羅馬教廷的附屬國。亨利八世說:“查理五世不僅要求正義,而且還要求按照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性子來行使正義。我只想收回神職人員的土地,讓這些土地歸國王所有。這是我的前任國王因沒有權利而放棄的。”歐斯塔塞·沙皮建議亨利八世等總參議會召集完畢后再采取這一措施。“但亨利八世不接受”為了這個目的還需要一個總參議會。
《上訴法案》涉及太多人的利益,被通過前不可能沒人反對。一些人及各國君主已經向羅馬教廷提出上訴。除非另有法律規定,否則在羅馬待決或已決的訴訟可能會被送回國內重新審理,從而造成混亂局面。無論克萊門特七世看起來多么滿不在乎,我們都不能認為他會耐心地忍受公開放棄自己的權威。在人們看來,絕罰令多半不過是嚇唬人的東西,但這嚇唬人的東西并非完全沒有恐嚇力。如果真的發布絕罰令,隨之而來的可能還有禁令和貿易中斷,還可能會導致內戰和叛亂。倫敦的一個議員說,如果亨利八世將自己和阿拉貢的凱瑟琳之間的問題提交總參議會,倫敦城愿意給他二十萬英鎊。《上訴法案》仍在討論階段時,托馬斯·克蘭默的任命詔書就已送達。這緩解了人們的驚恐。很明顯,克萊門特七世并不好戰。他內心深處一直向著亨利八世。希望也許有一天克萊門特七世可以自己公開這么說出來,然后所有充滿敵意的立法就會被廢除。當群情激憤到最高點,羅馬每個人都知道了不僅最后的簡函遭到了蔑視,而且亨利八世將與安妮·博林結婚時,克萊門特七世無比平靜地接受了這一消息。他對神圣羅馬帝國駐羅馬大使西富恩特斯伯爵費爾南多·德·席爾瓦說,就算亨利八世結婚了,我們也只需要想一個補救辦法就可以了。費爾南多·德·席爾瓦說,補救辦法就是讓克萊門特七世主持公道,就是因為克萊門特七世的寬容和不斷拖延才助長了亨利八世的魯莽行為。克萊門特七世回答說,他一定會主持公道,但如果這樁婚姻是“既定事實”,他想知道查理五世打算怎么做。費爾南多·德·席爾瓦告訴他,只要克萊門特七世行使完自己的職責,查理五世自會“扮演一個強大而睿智的君主”。
克萊門特七世以前聽過這種話。查理五世害怕與英格蘭王國開戰。克萊門特七世知道這一點。因此,他的選擇要么是向亨利八世做出一些讓步,要么讓亨利八世隨心所欲地繼續這么做下去,揭露羅馬教廷的弱點,使羅馬教廷遭到蔑視。對阿拉貢的凱瑟琳和她在英格蘭的朋友來說,這兩種選擇都同樣令人沮喪。歐斯塔塞·沙皮寫道:“每個人都為克萊門特七世的拖延和在最終宣判前不扣押大主教的任命詔書而公開批判克萊門特七世。有人提醒克萊門特七世授予任職確認詔書很危險。英格蘭王國宮廷的貴族和神圣羅馬帝國宮廷的貴族都曾公開說過克萊門特七世會背叛查理五世。托馬斯·霍華德和查爾斯·布蘭登談到這件事時更加肯定,說他們很清楚這件事,并且可以提供很好的證據。”
盡管下議院成員擔心《上訴法案》造成的后果不堪設想并強烈反對《上訴法案》,但很明顯,《上訴法案》是會被通過的。現在,大家的理解是,一旦《上訴法案》成為法律,托馬斯·克蘭默就要審判離婚案并做出最終判決了。克萊門特七世的出格行為使英格蘭王國宗教改革反對派不知如何應對。神職人員就像一些從未被闖入者驚擾過的野生動物一樣,被迫表現出溫順,并且事先同意了托馬斯·克蘭默計劃采取的行動。結婚一事要抓緊,因為安妮·博林已經懷孕了。宗教會議成員只有很少的時間了。他們甚至沒時間吃飯,疲憊不堪。但除了約翰·費希爾,沒有人開口對《上訴法案》提出異議。然而,約翰·費希爾說話沒有分量,并且他要獨自對抗其他所有人。參會人員如此溫順,而亨利八世如此專橫。現在,阿拉貢的凱瑟琳和她所有支持者都認為她在離婚案中敗訴了。佩德羅·奧爾蒂斯從羅馬寫給查理五世的信中說:“自己盡管不應該相信阿拉貢的凱瑟琳會敗訴,但擔心克萊門特七世已經或可能會給亨利八世發去赦令。”為了撤銷最后一封簡函,克萊門特七世可能會暗中采取一些措施,盡管克萊門特七世知道這是一件多么邪惡的事,對羅馬教廷來說是多么不光彩。
英格蘭王國的改革派對預期會發布的教皇禁令嗤之以鼻。他們說,克萊門特七世不敢這么做。如果他這么做了,基督教國家君主也不會搭理他。亨利八世意味深長地對安東尼奧·德·普利說自己只是出于自我保護。亨利八世說,“如果克萊門特七世給他機會重新考慮這件事,他可能會撤銷針對克萊門特七世權威的措施。”
在討論后期,《上訴法案》通過的進程更快了。克萊門特七世的司法權被終止了。任何人將絕罰令或禁令帶進英格蘭王國范圍內都將被判犯有叛國罪。約翰·費希爾變得情緒很激烈,由斯蒂芬·加德納友情監護。現在,斯蒂芬·加德納是溫徹斯特主教。從此以后,任何世俗的或宗教的問題都不得向克萊門特七世上訴。《上訴法案》還可以追溯,適用于正在進行的訴訟。一切就這樣結束了。托馬斯·克蘭默的判決是大家早就知道的,安妮·博林將在圣神降臨周加冕。現在,武力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對國家根本法的反對變成了陰謀造反,一直持續到16世紀末。亨利八世確信國家的力量和活力與自己同在。當得知會有外國軍隊入侵時,亨利八世說,只要英格蘭人團結在一起,就永遠不會被征服。歐斯塔塞·沙皮則堅信英格蘭人不會團結在一起。神職人員和歐斯塔塞·沙皮主要交往的一部分貴族都是一樣的口氣。歐斯塔塞·沙皮認為他們說的話代表了大家的看法。從那時起,歐斯塔塞·沙皮和他的英格蘭王國朋友開始向查理五世鼓吹武裝干預的必要性,并且向查理五世保證,只需宣布開戰,整個英格蘭王國都會支持他。
歐斯塔塞·沙皮寫道:“英格蘭人,無論身份高低,都希望陛下派遣一支軍隊,摧毀安妮·博林及其追隨者的邪惡影響,并且改革英格蘭王國。請原諒我如此大膽,但陛下不應該猶豫。那個被詛咒的安妮·博林只要得了勢,絕對會不遺余力地傷害阿拉貢的凱瑟琳和瑪麗·都鐸公主。她吹噓說,會讓瑪麗·都鐸公主做她的跟班。也許有一天,她會毒死瑪麗·都鐸公主,或者把公主嫁給某個無賴。英格蘭王國則會被異端控制。征服英格蘭王國是非常容易的。亨利八世沒有訓練有素的軍隊。除托馬斯·霍華德和兩三個貴族之外,所有上層人物和貴族都是支持您的。讓克萊門特七世召集世俗軍隊,停止貿易,鼓動蘇格蘭人開戰,派幾艘船出海,就可以征服英格蘭王國了。正義如果得不到彰顯,英格蘭王國將會背離神圣的信仰,成為路德教國家。亨利八世給路德教教徒指路,借他們翅膀,托馬斯·克蘭默做的事甚至更糟。法蘭西王國不會干涉,它會觀望。弗朗索瓦一世一旦得到他該得到的東西,就不會再給您添麻煩了。再次請您原諒我這么說,但對阿拉貢的凱瑟琳和瑪麗·都鐸公主的憐憫讓我不能不直言不諱。”
亨利八世很難不知道那些心懷不滿的貴族和歐斯塔塞·沙皮之間的聯系,但似乎沒有任何外在跡象表明亨利八世知道。然而,芒喬伊男爵威廉·布朗特被派去看守阿拉貢的凱瑟琳的住所。英格蘭議會正在通過關鍵性的法案。托馬斯·霍華德、查爾斯·布蘭登、亨利·考特尼和牛津伯爵約翰·德·維爾再次向阿拉貢的凱瑟琳提出請求,請求她撤回上訴,因為她必須明白進一步的抵抗是沒有用的,并且告訴她,如果她服從,每一項安排都會照顧到她的情況和感受,給她適合她地位的權威。歐斯塔塞·沙皮要求亨利八世接見以提出抗議。隨后,歐斯塔塞·沙皮與亨利八世進行了一次特別的談話。歐斯塔塞·沙皮說自己聽說了神職人員代表大會和議會正在進行的事,他有義務表態,如果亨利八世不想尊重自己藐視的人,希望亨利八世至少尊重上帝。亨利八世平靜地回答說:“我對上帝問心無愧。”歐斯塔塞·沙皮表示懷疑,亨利八世向他保證,自己絕對真誠。歐斯塔塞·沙皮說他不敢相信,在歐洲被異端邪說所擾時,亨利八世會給人們樹立對上帝如此不敬的榜樣。亨利八世回答說,如果全世界都覺得他的新婚姻很奇怪,那么克萊門特七世、朱利葉斯二世特赦自己與哥哥威爾士親王阿瑟·都鐸的妻子結婚就更奇怪了。他必須有一個繼承人來繼承他的王國。查理五世無權阻止他。歐斯塔塞·沙皮談到了瑪麗·都鐸公主。為瑪麗·都鐸公主找個丈夫將是確保繼承權的最佳手段。亨利八世說他會有自己的兒子。歐斯塔塞·沙皮冒險說了比他自己能意識到的更危險的話,暗示亨利八世不一定會生出一個兒子。亨利八世尖銳地問:“我不是一個男人?我不是一個像別人一樣的男人嗎?我不是男人嗎?”他重復了三次。亨利八世又說:“但我不會讓你知道我的秘密。”歐斯塔塞·沙皮問亨利八世是否打算和查理五世保持友好關系。亨利八世皺著眉頭問那是什么意思。在歐斯塔塞·沙皮回答說查理五世的友誼取決于亨利八世對阿拉貢的凱瑟琳的態度時,亨利八世冷淡地說,查理五世無權干涉英格蘭王國的法律。

牛津伯爵約翰·德·維爾
歐斯塔塞·沙皮接著說,查理五世不想干涉亨利八世的法律,除非亨利八世的法律影響到了阿拉貢的凱瑟琳。亨利八世想強迫阿拉貢的凱瑟琳放棄上訴,但沒人希望阿拉貢的凱瑟琳服從強制執行的法律。
亨利八世有些不耐煩了。他說,這些法律已經在議會通過,作為臣民,阿拉貢的凱瑟琳必須遵守這些法規。
歐斯塔塞·沙皮反駁說,新的法律不能追溯,至于說阿拉貢的凱瑟琳是英格蘭臣民,阿拉貢的凱瑟琳如果是亨利八世的妻子,那就是亨利八世的臣民,如果不是亨利八世的妻子,就不是亨利八世的臣民。
這倒是真的,亨利八世應該感到進退兩難。然而,亨利八世給了一個自己滿意的答案,說阿拉貢的凱瑟琳必須有耐心,要遵守英格蘭王國的法律。查理五世妨礙了他的婚姻,阻止他生男性繼承人,傷害了他。阿拉貢的凱瑟琳不再是他的妻子。現在,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查理五世向他開戰,他就會反擊。
歐斯塔塞·沙皮問,如果頒布了禁令,居住在英格蘭的西班牙人和佛蘭德斯人就要遵守禁令,那亨么利八世的法規是否適用于他們。
亨利八世沒有回答,但他轉身對在場的一個人說:“你聽,歐斯塔塞·沙皮在暗示要將我逐出教會。被逐出教會的不應該是我,而是查理五世,他讓我長期處于教會重罪之中。將查理五世逐出教會的這條絕罰令是克萊門特七世也不能取消的。”
阿拉貢的凱瑟琳像往常一樣回答那些前來勸說她的貴族,她說自己是王后,絕不會用別的稱呼。至于地位,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個告解神父、一個醫生和幾個女仆。如果那樣都太過分,她就去周游世界,以上帝仁愛之名乞求施舍。
歐斯塔塞·沙皮說:“亨利八世善良大方,但安妮·博林讓他如此墮落,變得不像是同一個人。”除非查理五世采取認真的行動,否則安妮·博林會像除掉托馬斯·沃爾西那樣除掉阿拉貢的凱瑟琳,因為她對托馬斯·沃爾西的恨意不及對阿拉貢的凱瑟琳的一半。歐斯塔塞·沙皮說:“一切都像是一場夢。阿拉貢的凱瑟琳的支持派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每天都有人問我什么時候走。只要我留在這里,人們就會一直認為您已經同意了亨利八世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