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急著想將你喚醒，也不會招惹那么多因果。”

“不過既然已經會合，以后一定能找到辦法擺脫這些的。”

陳二將赤炎拋了出去，使其漂浮在空中。

而后飛劍一閃，將米粒大小的蒼蠅穿到劍尖，拖曳著往墻上撞擊。

那蒼蠅堅韌得異常，若是普通蒼蠅，只是劃到，保管碎成幾片。

而這蒼蠅，劍尖都刺入蠅身了，其余部分竟然安然無恙。

去了這只蒼蠅，陳川的靈體終于穩固下來。

只有脖子留下一點黑色，并沒有傷到其他部分。

傳說有劍仙，能夠在一根毛發上，將一顆米粒刺下來，而毛發不動。

而這竟然讓赤炎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赤炎又燃起了火，灼燒著劍上的蒼蠅。

蒼蠅痛苦的揮動自己的肢體，掙扎了半天還未死去。

“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惜我現在位格太低，利用靈性的效率太差。要不然催動‘赤炎’這種法寶，也不會這般費力，并且看光景，也只發揮出不到一成的力量，以這種威力，想要徹底將蒼蠅碾滅還是太吃力了。”

“脫困之后，還是要督促一下大哥，好好修行。我們這些失了本體的，就算找到了身體，在氣血修行上也會先天不足，還是以靈性修行為主。”

陳二的嘴突然變大，長短寬窄大約都有個十余丈，和他渺小的本體相比，顯得極不協調。

這張嘴對著地面上的黑水，用力一吸，龍吸水一般，不消一時三刻，就吸了個一干二凈。

不但如此，那張嘴對準了漩渦，也就是罪孽的源頭，不斷吸吮著。

三角狀的尖牙，比一個成人還要大，甚至將漩渦都啃掉一塊。

在陳二的瘋狂吸收下，漩渦漸漸閉合起來。

在即將完全閉合的一刻，一道灰色的光，照到了陳川的眉心。

那是一點灰色的痣。

只是細沙大小，卻無比扎眼。

陳二的嘴縮了回來，變成常人大小，打了一個飽嗝。

吸飽了濁氣之后，他也有了足夠的靈氣。

他走到赤炎旁邊，用手握住。

一點點靈光，如洪流一般，順著劍脊在赤炎劍上肆意流淌。

這一刻，赤炎真正亮了起來，巖火滾動，奔涌，洶涌釋放著自己的力量。

在巖漿一樣的火焰洗禮下，蒼蠅終于蹬了腿，灰飛煙滅。

陳二又將赤炎抽了出來，拉起陳川，化作一縷劍光，遠去了。

……

卻說劉師傅與村老二人，在發現大事不妙之后，除了哀嚎、怒罵之外，便是只有請求兩只木甲猴子，幫他們一幫。

木甲猴子靈覺比之劉師傅和村老稍微強上一些，但也只能看到陳川的具體樣貌，對于陳二，他們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猿神變，本就是以靈性輔助氣血的法門，在靈覺方面稍顯弱勢。

只有到千變萬化的境界以上，接觸到‘火眼金睛’之類的法術，才能有機會徹底洞察靈體的行動。

它們還要差上不少。

在黑水泛濫之時，它們再也堅持不住，一左一右，站在黑水流經的道路上。

將手中精美的棒子插在地上，便見木棒的尾端生了根，并且不斷往地下鉆。

木棒也膨脹起來，長出厚厚的樹皮，一圈一圈往外延展，直到變出兩棵參天之樹，堵住黑水的出口。

這也堵住兩邊而已，更多的黑水往其余地方流淌。

兩只猴子，又走到前后方位，面對涌來的黑水，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具。

它們也變作兩棵纖細的小樹，堵在黑水之前。

這小樹也如木棒一般不斷生長，直到與之前兩只變得一般高。

四棵樹不知破壞了多少房屋，房屋的主人狼狽而出，就看見四棵參天巨樹已經將大殿附近全部圍住。

這時候，也就是陳二開始用手，吸收黑水的時刻。

這巨樹葉堅持不了多久，只讓罪孽一沾染，便出現了幾分灰意。

碧翠的樹葉，不時凋零，又飛快長出。

村老和劉師傅，也爬上了屋頂，注視著下面的黑水，產生了一絲迷茫。

劉師傅道：“或許我們真的做錯了什么，也許我們就應該一開始就該告訴他……”

村老嘲諷道：“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他的話，他難道會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生命，來換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封印？”

“說到底他也好，我們也好，都是從傳說中得來的訊息。和幾百年前的人不一樣，我們從未體會過猿魔的恐懼，僅僅就只是完成使命而已。”

“你所說的，也并不是沒有先祖試過。那個人滿口‘舍生取義’‘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要以身渡厄。但是在封印前夜，卻承受不了壓力，自裁了事。險些壞了封印，從那之后，欺瞞‘祭品’就已經成了我們的共識。”

“他可能覺得自己很無辜，但無辜的又何止他？我們孫家……除了我與大姐這種主事的人之外，一過四十五歲，就必須作為血果的養料，死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前往地府投胎！”

“無論經受再多質疑和怨恨，使命就是使命，我們雖然沒有見過猿魔到底是什么樣的，也同樣沒有對它的恐怖，有切身實地的感受。但我們既然身為孫家人，就必須迎接著無法逃避的命運。”

劉師傅道：“我不也是如此嗎？只是想起來我做的那些事情，多少還是有一些后悔。也許我們當初就不該這樣，就算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也不應該過分刺激他…”

村老道：“現在想這些已經晚了。”

“罪孽已經控制不住，我們這個據點已經毀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已經將雕像松了過去。只要處理了罪孽，并且在百年之內，重建一個據點，就可以補足封印。”

“而我們，便可以擺脫這可悲的命運了，無論是被罪孽吞噬也好，到地府輪回也罷，總好過在這山村里做一個活死人。”

他們閉上了眼睛，正等著被黑水淹沒，卻沒有半點感覺。

等得久了，才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張嘴……

他們看不到陳二，相關的記憶便嫁接到陳川之上。

他們以為陳川將一口喝掉了罪孽，并且豪邁的打了一個飽嗝。

然后便架一柄飛劍，身化劍光飛走了。

劉師傅和村老看到這場景，產生的并不是大難不死的慶幸，而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驚訝的張大了嘴。

“難道他是一個游歷人間的仙人不成……”

……

而不遠處的山上，小狐貍疑惑的注視著山村的方向，四棵巨樹無比扎眼的立在那里。

看方向，是陳川所在村子。

她急忙往木匠鋪奔去，找了半天沒找到陳川的身影。

氣味也越來越淡，仿佛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這時候小狐貍喪失了所有法力，既無法保持人身，也無法使用卜算之術。

正哀嘆，因果源頭斷掉，多了一樁無解因果。

此生再恢復實力的希望之時。

她看到了天邊有一道紅光飛快閃過，隱隱感覺，陳川就在這紅光之中。

她便尋著陳川而去……

……

在一所破廟之中，一個農夫睜開了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