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楊否和影子傳送到了守夢跟前，此時，他正背對著他們在一條水泥筑成的坡路上往上走著。

楊否對眼前的這個場景感到有些陌生，朝四下里環(huán)視了一圈后問影子道：“這是哪里啊？”

影子的手指在他面前輕輕搖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

就這樣，他跟影子悄悄地跟在守夢后面。

坡路的前方是個彎路，彎路延伸到了一座大山的背后，他們跟著守門拐過彎路，眼前顯現(xiàn)出一片平坦的空地，繼續(xù)往前走，空地上赫然顯現(xiàn)出一座塔。

“夢境中心……”楊否驚呼起來，但是還沒呼完就又被影子制止住了，他才想起來剛才影子不讓他說話的事

“這是夢境中心塔。”楊否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指著塔小聲地對影子說道。

影子沒有回應(yīng)他，把他從手掌放到了肩膀上，手掌微微向守夢的方向擺了擺，示意他繼續(xù)跟著守夢。

楊否看著眼前的這個“夢境中心塔”，心里的好奇開始慢慢擴大，他覺得這座“夢境中心塔”有些不對勁——其實，因為他變小了，看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對勁，他一時半會兒還分辨不出來這是不是他變小的緣故。觀察了好一會兒，他才發(fā)現(xiàn)：是塔所在的地方不對——這里并不是白色沙地，在“夢境中心塔”周圍的空地上還有一些房子、汽車和雜物，但形狀都很模糊，不像現(xiàn)實里那樣所有的東西只要去看都是清晰的。

守夢走到塔的正前方，此時只有“夢境中心塔”的模樣是清晰可見的。守夢嘴里低聲念叨了幾句，塔門打開，從外面看，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守夢從塔門走了進去，影子和他跟在了后面。

進到塔里以后，楊否才看清里面的形狀——它果然不是之前的那個夢境中心塔，這座塔里沒有之前那座塔里有的桌子、椅子之類的東西，有的只是一些木棒、柴草、一盞燈和一個看不清楚放著什么東西的架子。

那盞燈掛在一顆釘在墻壁上的鉤子上。守夢走到那盞燈跟前，從鉤子上取下燈，又從架子上拿出一盒火柴，劃燃火柴點著燈的燈芯，轉(zhuǎn)身朝向了影子和楊否。

楊否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身嚇了一跳，他感覺影子的肩膀抖了一下，估計他也被震到了。

“你怎么在這兒？”守夢像是才看到他們，疑惑地問道。隨后，他看了看自己手里提著的燈以及周圍，接著問影子道：“我夢游了？”

“嗯。”影子回答。

“你怎么不叫醒我？”守夢迷迷糊糊地問道。

“想看看你要干嘛。”影子回答。

守夢開始不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影子。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珠子才移了一下，這才看到了旁邊的楊否。

“這是……楊否？”守夢驚訝地喊道。

“嗯。”楊否應(yīng)道。

“你怎么變這么小，我差點沒發(fā)現(xiàn)你？”守夢說著，哼笑了起來。

“你能把我變回來嗎？”楊否問道。

“你放他下來吧。”守夢停止哼笑，對影子說道。

于是影子把楊否放在了地上。

只見守夢用手掌對著楊否，嘴里念叨了幾句話，楊否就變回了原來的大小。

“這么快就變回來了？”楊否驚呼道，“上次尋變小的時候還要找那個什么……尋在器才能變回來。”

“什么尋在器？”守夢問道。

“就是一個長得像手電筒的東西。”楊否回答。

“什么東西……你聽說過嗎？”守夢思忖著隨即看向影子問道。

影子搖搖頭：“沒見過。”

守夢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抬頭：“對了，黑霧消散了嗎？”

影子回答：“嗯，消散了。”

“他弄的？”守夢下巴朝楊否的方向微微抬了一下問影子道。

“嗯，他比你預(yù)測得還要離譜。”影子說道。

“怎么個離譜法？”守夢問道。

“你說他會被逼出來，但實際上他是為了聽懂蜘蛛怪說的話。”影子回答。

“什么意思？什么蜘蛛怪？”守夢追問。

“唉，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他估計馬上要被現(xiàn)實抽離，你有什么要說的趕緊跟他說吧，有時間我再告訴你。”影子說道。

“哦，對啊，我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守夢說道，隨后他把目光移向楊否，“本來想今天就讓你留在夢境的，但是現(xiàn)實里發(fā)生了一件重要的事，你得回去應(yīng)對一下。”

“什么事？”楊否問道。

“你媽媽回來了，來看你了……”守夢說道。

“媽媽回來了……我想回去看她。”楊否驚喜道。

守夢看著有些難為情：“她回來了，我替你見她了，但是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發(fā)生的事情的細節(jié)，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估計搞砸了，我看她走的時候不太開心。”

“怎么了？她又走了嗎？”楊否失望道。

“沒，我是說，她去你外婆家了，她要帶我去，但是我沒去，因為你爺爺和你奶奶好像不愿意你去……我不知道……該聽誰的。”守夢說道。

“當然聽媽媽的呀，她在外婆家，那我也去外婆家，我要回去……”楊否喊道，情緒顯得有點激動。就在這時，周圍的場景開始震動起來。

“先離開這兒！”守夢驚呼著抓住了影子和楊否的身體。

一陣光芒閃過之后，楊否墜落黑暗之中。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不一會兒，他便睜開了眼睛。

2

主房里除了他，只有爺爺，爺爺在火爐跟前背對著他熬著茶。楊否伸直雙臂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這時，爺爺扭頭看向了他，嘴里嚼著東西，打招呼道：“你醒了。”

“嗯。”楊否坐起身來。

“來，喝茶，吃鍋盔。”爺爺說道。

“鍋盔是什么？”楊否心里想道，看爺爺嚼得那么香，他很好奇，如果好吃，他也要吃。

此時的他穿著線衣線褲，一個打滾兒挪到炕邊，從爺爺剛從嘴邊拿下來的手中尋找著他說的“鍋盔”。

“你在找什么……鍋盔嗎？在這兒呢。”爺爺說著從燒水壺背后拿出一塊長得像大號的烤干了的白餅的東西，上面還有一個個烤焦的小焦坨。然后他用手從上面掰下一小部分遞到楊否面前。

楊否拿了過去，上下兩面摸上去硬硬的，中間好像還有一層比較厚的夾層，夾層中好像也是面，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綠點。他小小地咬了一口，挺脆，然后嚼了嚼，脆中帶軟，繼續(xù)嚼了嚼，還挺香，最后咽了下去。

“怎么樣？好吃嗎？”爺爺眼神期待地問道。

“嗯……”楊否連連點頭。可是他剛才咬的地方只是上面表面那一層的，中間那層比較厚的帶著綠點的地方他還沒吃到。“這個也能吃嗎？”他指著那些綠點問爺爺?shù)馈?

“那是香豆子，香得很呢，可以吃，你嘗嘗。”爺爺說道。

楊否想找個好下嘴的地方，將手里的鍋盔換了個地方，一松手，發(fā)現(xiàn)上下表面的兩層跟中間那層分開在他的手掌里掉落成了三份兒，于是，他直接拿起中間那層咬了一口。中間那層捏上去比較軟，吃到嘴里也軟軟的，而且有一點點類似于平時吃的“大豌豆”的香味，應(yīng)該就是爺爺說的“香豆子”的味道。味道不錯，楊否就繼續(xù)吃了起來，想把手里的都吃完。

“吃吧，吃完這里還有。”爺爺說著又把自己的茶杯又遞到楊否面前，“來，喝口茶，鍋盔搭配茶，美得不得了。”

楊否其實不喜歡喝爺爺杯子里的茶，除了因為茶苦，似乎還有別的原因，但他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是爺爺兩眼發(fā)著光，他不好意思破壞他的興致，只好勉強接過去喝了一口。他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說道：“太苦了。”然后趕緊把杯子還給了爺爺，表示不想再喝了。

“要不給你單獨熬一杯，放些冰糖進去？”爺爺建議道。

“放冰糖？”楊否疑惑道，“冰糖”他知道是什么，以前吃過，長得像冰，吃到嘴里甜甜的，但把冰糖放進這么苦的茶里，是什么味道他還從來都沒試過。他很好奇，于是應(yīng)道：“好。”

爺爺于是走到柜子跟前，拉開抽屜，從里面翻出一大塊冰糖，然后用力扳下一小塊，把其他的放回抽屜，順便拿了一個玻璃杯，然后走回到火爐跟前。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爐臺上，把冰糖投進正在火爐的火焰上熬茶的熬茶罐里。

跟楊否想象得不太一樣，他以為是跟媽媽以前給他沖白糖水一樣，把冰糖放進玻璃杯里，等茶熬好了再把茶汁倒進玻璃杯里。他感覺這種把冰糖投進正在熬茶的熬茶罐里會更甜。“真是一種聰明的做法”他不覺在心里感嘆起來。

想到這里，他突然想起來在夢里守夢說媽媽回來了的事，于是問爺爺：“我媽媽回來了嗎？”

爺爺一臉詫異地盯著他，說道：“你說你昨天已經(jīng)見到過她了，怎么還問我？”

楊否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摸著腦袋笑呵呵地說道：“哦，昨天見過了。”他穩(wěn)了穩(wěn)情緒，接著說道：“我想去我舅奶家。”

爺爺把熬茶罐里熬好的茶倒進玻璃杯里。“你要去可以，但是誰帶你過去呢？”爺爺反問道，“昨天你媽來的時候你為啥不直接跟著去？”

“我……我不知道。”楊否剛想說什么，發(fā)現(xiàn)沒什么可說的，漸漸降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