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沉浸在褪去了霞光的云里,只有圓的形狀,沒有月的皎潔。
羅漢寺后坡盡頭錯落著幾棟廢棄的房屋,這里是寺廟的前身,圍墻上爬滿了藤蔓,破敗不堪,不過月光斜過山上大殿屋頂,照射到這里,卻明亮突現。
圓木帶著白國忠和岳靈兒來到這里時空無一人。
“師兄,邀我來見的是何人?”
白國忠似有遺憾。他雙手抱刀于胸前,身旁岳靈兒一副戎裝打扮,腰間斜插一柄短刀,格外精神。
“此人名叫白水,十七八歲的樣子,哪里人不知,據我這一年來的觀察,他也許就是我佛《心經》里所說的有種之人!五濁惡世中,要想成佛,可不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但只要種下了菩提的種子,佛法就能永存,眾生就能脫離苦?!?
“師兄如何說起佛法來了,知我不懂這些,靈兒一路舟車勞頓,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正事要緊!”白國忠有些不耐煩。
“其實讓你來這兒,這個原因是其次的,正真的原因是那少年與你同姓白且眉宇間與你年輕時頗有幾分相似!所以想讓你親自來看看。”
“這個更不必了!走,靈兒,咱們回去。”白國忠這時非常生氣。
圓真知道他這個師弟的脾氣,并沒有在意,只是不清楚他為何會發那么大的火。
圓月把剛才遮擋它的云一并染成了潔白,他們腳下也恍如白晝。不過當他們踏進沒有了月光的黑暗時,都不由自主地停下,眼睛適應黑暗后繼續前行。
此刻靈兒卻感到了一些害怕:來的時候她注意到斜坡上亂七八糟矗立著一些巨石,師叔說那是修大殿時滾落的,此刻她注意到那些黑影仿佛在動,崖壁也影影綽綽!
“師傅——”她剛喊出兩個字便停了下來。
一群狼從黑暗里躥了出來,正咬牙切齒向他們逼近!圓木赤手空拳擋在最前面,白國忠和靈兒都武器在手!
“靈兒退后!”白國忠也擠到了前面,橫刀身前,刀鞘同時遞給師兄。
靈兒緊緊握住鋒利的短刀,躲在后面,時退時進,始終沒有機會給襲來的狼嘴捅上一刀!
這時,坡頂傳來一聲號響,它們縮回暗中,四散逃去!
“不好!出事了!”
圓木飛奔回殿,見大佛后底座被刨出一條溝;幾個僧人倒在那里,沒有刀傷,他們是被活活咬死的。白國忠護著靈兒隨后而至。
大殿前月光如銀,殿后卻陰暗昏沉。來到殿后,他們見山下一個黑衣人正躍墻而出,狼群不見了蹤影。白國忠正欲去追,卻被圓木攔住:
“師弟不用在追!守在這里……”
那來這么多狼?!圓木感到一絲不安,回到殿里,望著大佛,做了個虔誠的阿彌陀佛!
剛才出沒在寺里的是一群狼犬,它們有著狼一樣兇猛的體型,同時有著犬一樣的忠誠。前幾天它們從七星崗城門口蜂擁而入,現在它們又在關門前蜂擁而出。這個城門是這座城通向外面唯一的路上通道;這座城水運發達,白天通行的人不多,城門外亂墳重生,夜里更是人跡罕至。
“崽崽們,多吃點……別搶,都有……”
此刻荒坡的墳頭上站著一個黑衣人人,他正從一個口袋里取出食物,朝圍在下面搖頭擺尾的群狼犬不停地拋撒,嘴里還不停念叨。他是四線首領之一的犬目。
“狗改不了吃屎,你不讓它們去找屎,它們也不會叫你一聲‘主人’的!”
這時另一個墳頭上突然站起來一個人朝黑衣人發火,他背著一副長弓,寬大的弓盒子插滿了長短不一的箭,著鷹領裝,很是神氣,他是四線首領之一的鷹眼。
“別搶,都有,主人我下次弄些帶血的給你們打牙祭……”
黑衣人并不理會,只顧喂自己的。
“還是他媽的狼牙神燈神氣,陪主人吃香喝辣,我們卻在這荒野陪鬼……”
見犬目不理會自己,鷹眼自顧自說。
“有什么神氣的,在主人跟前他們還不是狗?而你看,我現在卻是狗主人!鉆鉆狗洞,挖挖墻腳累是累點,不過安全啦!”
犬目像是任務到此才結束,脫扔掉黑衣,換上犬領服,抽出一柄彎刀又慢慢插上,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享受起來,哈哈而笑。
“真是狗眼看人低,我是雄鷹,飛在天上,天上——神啊!那飛來這么大一只巨無霸?”
鷹眼看到鷹群棲息的大樹上空滑過一只大鳥,嚇得鷹鳥獸散。
“這就是放養的下場!要是明天出了岔子,可能你會變成一坨屎!”犬目朝他哈哈大笑。
“鷹王,去那里看看有什么名堂!”鷹眼拍了拍一只正在打盹的大雕,大雕頭一抬圓圓的眼睛骨碌轉了一圈,一雙巨爪彈向前走了幾步,撲扇幾下,朝著主人手指的方向飛去。
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看到他們會被嚇得半死,而在這個時候他們卻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嚇得滾落墳頭……
岳雷在碼頭打完美女的望,對那一排排一層層的吊腳樓產生了興趣,于是想看清全貌,他沿著江邊往上走卻發現吊腳樓與山崖同行好不壯觀!
“那里都可以進城,說不準還可以抄近路!”
這么想的時候他就邁開大步向前沖,遠離了朝天碼頭也遠離了同伴。他越走越遠卻一直沒能找到入城的路,直到來到一片荒山坡,他自言自語說道:
“該死的又長又丑的光腳樓終于走到頭了,爬上去也許就是羅漢寺……”
可惜他想得容易了些——坡上有崖,崖后還有坡!
一段旅途當然也會遇到意料之外的好事——爬完坡,還未起身,就聽到有人在說什么糖,心中大喜,有糖吃也行!于是拱起身脫口而出:
“給我一個糖!”
鷹眼犬目躺在墳頭正欲合眼,卻見山頂突然拱起來一座墳,嚇得滾下墳頭哇哇大叫:
“鬼,有鬼,餓死鬼……”
岳雷立起身來,發現這是一片荒山墳地,在一條寬闊的道路盡頭城門依稀可辨,于是他把剛才的餓一下子拋到月亮之上,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入城說不準靈兒他們也迷路上還沒到呢!
“才說給狗崽們帶血的肉,這不送上門了!”犬目確定眼前是位大活人后,對鷹眼得意說道。
“嗯!不錯,高大魁梧,肉多多!給我的鷹王留點!
岳雷感覺到殺氣,手連忙插入腿旁的鐵手內,罷開架勢,準備開打。
隨著犬目的一聲長哨聲,荒坡仿佛刮起了颶風,颶風里不是飛砂走石而是無數雙眼睛——狼的眼睛!
狼犬們直著尾巴,直著嘴,直著身體,直著毛朝岳雷直逼過來,岳雷也毫不客氣揮著鐵拳直直朝狼犬猛砸,砸到腦袋上的腦袋開裂,直接斃命;砸到其它部位的彈到空中后落到地上腦袋開裂,當場斃命。
犬目見狀豈肯認輸,繼續號令,狼犬爭先恐后繼續撲來,岳雷把它們一一都送上了天。犬目欲替狼犬報仇卻被鷹眼勸住,勿要節外生枝。岳雷趁官兵開城門抓狼入城而去。
望月樓天字一號房間,一只巨鷹正從它的窗前滑過。
六兒躺在床上,白水爬在床邊頭貼在六兒懷中。三更已過,六兒依然暈迷,白水卻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