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符碭山8
- 不周念
- 錦客兮
- 2110字
- 2022-03-09 12:00:00
南祝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面前,抵門的壓力驟增,諸懷又一次撞上來,程悅心肺俱震,五臟六腑都感覺錯位了,險些嘔出一口血來。
她趁著諸懷蓄力下一擊的空檔仔細觀察了一遍小院子,腦海中立刻有了想法。
不再徒勞擋著門,程悅撈起灶堂前目前唯一的鐵器——鐵锨,一路沖進堂屋用力拽下隔開臥室的大布簾子,將堂屋的門半掩住又把木桌側倒過來卡在門后邊——還沒站好位置,諸懷已經撞開了大門,直直撲向堂屋。
堂屋的門是虛掩,諸懷蓄力后奮力的一撞剛好把自己套進四腳朝外的桌子里,大蠻牛因為這行動受限短暫地愣了一下。
下一秒,天上掉下來個什么東西,眼前一片漆黑,諸懷笨拙地站起來抬著蹄子亂拱,沒動兩下,破空聲響起,大蠻牛下意識躲了一下,脖頸卻還是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它的眼睛本就因昨夜的大火熏傷,此時又被各種挑釁,愈發暴躁地胡亂蹬著蹄子,棉布簾很快從頭上滑下去,諸懷的怪力將桌子硬是踢成碎片,程悅顧不得飛濺到身上的木屑握緊了鐵锨沖著它的大鼻子又拍了下去!
她只是聽說過什么動物的弱點是鼻子,此刻也只能胡亂信了。
前幾下程悅沒找到地方,諸懷雖然憤怒卻不痛不癢,這一鐵锨下去,諸懷的嚎叫頓時又大了一倍,也不顧木屑扎在身上就朝她撲了過來!
鐵锨使用有距離限制,李家房間太小施展不開,程悅當機立斷丟下鐵锨鉆進臥房,胳膊擋著頭一下撞開脆弱的窗紙翻了出去。
諸懷也要跟著翻出去,卻被那雙被融了一半的斜角格住了一半,惱怒地撞了半分鐘才滿頭是血地跌出來。
暴怒的狀態已經過去,大蠻牛開始力竭,程悅顧不得身上的疼,趁著亮得人心口發慌的月色早早將房后的鋤頭拿在手,趁著諸懷勢弱直接揮了上去。
她沒揮砍幾下,就被諸懷騰起的前蹄踹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即使先前小陷阱占了一點優勢,可面對面干起來,人,還是不能與發了狠的異獸相比。
大蠻牛怒極,繼續向她沖過來,程悅來不及做出反應,電光火石間南祝從屋頂上翻下來,手掌閃耀著白光向大蠻牛劈砍而去!
這一下直接融掉了諸懷半個前蹄,大蠻牛嚎叫著癱倒在程悅身旁不遠,頂著滿臉血污抽搐著前蹄低聲哀鳴。
諸懷斷了一條腿,頭部受傷十分嚴重,短時間內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南祝長出一口氣,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顧不得恢復精神立刻趕過來看程悅的情況。
程悅的手指還抓著鋤頭,因為用力過度在微微抽搐著,她看見了諸懷被南祝撂倒,自己卻好像被什么東西禁錮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癱坐在那里。
直到南祝趕過來,略顯強硬地把鋤頭從她手里拿開,又用衣袖擦了擦她臉上沾的血,仔細不去碰到那些充血腫脹的地方,她才好像突然被解凍了一樣活過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南祝,“它......它死了?”
“還沒。”南祝不知道安慰過多少第一次下狠手打架的人,聰穎而貼心地什么都不問,只是安靜地將程悅身上傷口處嵌入的大塊木屑先清理出來。
“哦......沒死,沒死就好。”
程悅恍惚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那明明是要她性命的兇獸,聽聞沒死她反倒松了一口氣。
凝固的血液漸漸開始回流,打斗時過分發熱的腦子冷卻下來,被風一吹,一陣一陣地發蒙,臉上身上那些打架時感覺不到的傷口此時也約好了一樣一起痛,痛得她簡直想嗷嗷叫出來。
南祝就站在她面前,剛剛靠近諸懷時免不了挨幾下蹄子,諸懷倒下后滾出來的樣子也不怎么優雅,這會兒身上也好不到哪去,臉色和唇色都極為淺淡,一看就知道他并沒有完全恢復,程悅與諸懷纏斗的生死時刻,也僅僅只過去幾分鐘而已。
“南祝......”
“嗯?”青年聲色溫潤,如石上清泉。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纖細的手指在半空中停滯了一下,虛虛合握住,最終還是克制地攥住南祝外套的下擺。
那明明只是一塊小小的布料,還帶著鐵質拉鏈頭硌在掌心,卻被她攥得緊緊的,仿佛是什么救命的稻草一樣。
南祝沒說話,也沒掙開,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等著,任由程悅攥著他的衣服。
她在顫抖。
南祝心里這么想著,眼睛卻往將軍府的方向看了過去。
諸懷受傷很嚴重,側倒在地上不停地叫,沒多久就陷入了失血過多的休克。
不知多久過去,程悅好像忽然發覺夜風很涼,像是從夢中猝然醒來一樣,陡然間松了手。
身體的顫抖不再那么明顯,她的臉上已經勉強能露出一個笑容了,“啊,對不起,麻煩你了,我,我還是太弱,沒能拖太久,害你還沒恢復完就要出手。”
南祝眼神收回來,笑了笑,“你已經強得出乎我的意料了,你沒發現嗎?你本身是有實力的,只是自己沒意識到,不然你見過哪個打游戲的讓奶媽沖到前面去cos戰士?”
程悅有點茫然,“......啊?哦,這樣啊,”她不知聽懂了南祝的意思沒,順口應下來又問起別的:“那個,那個諸懷,不用管它嗎?”
這幾乎是生活在和平社會的人的通病,即使對手是索命而來,他們也會有不適宜的同情心。
南祝見她還沒有包扎傷口的意思,只好握住她的手腕將人強制帶進屋子,“不管,我們自己都沒有醫生治療,不給它補刀就不錯了,你趕緊過來清理一下傷口。”
桌子被諸懷蹬碎的時候很不巧,有一大塊尖銳面的木板劃過程悅的臉,在她眉骨上和右側臉頰各開了一道口。
除此之外她身上又有大大小小的擦傷刮傷無數,前胸的衣服因為不知什么時候撞翻了水盆濕了大半,不過衛衣還是很給力地沒有露出什么來。
然而窗是她自己撞破的,離得太近,那本就不太牢固的木欞往頭發里混進了好多,后頸處也全是劃痕,諸懷發狂那下又受了幾下牛蹄子,臉上肩上多處腫脹青紫,狼狽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