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嚴學那么多年,他的公司我再清楚不過了,剛開始不過是因為黑道立足的,于是我也認識了幾個黑道上的朋友,我聯系了一個叫孫哥的黑道朋友,起初和他噓寒問暖了一番,他還問我和嚴學還在一起嗎,我用世故的口氣說:“哎呀孫哥,你知道的,我們這些江湖兒女哪有那么矯情啊?!庇谑撬椭懒宋覀円欢ㄊ欠珠_了,緊接著我就聊正事:“孫哥,讓你的朋友幫我打聽一下姜升的那個公司新的繼承人什么來頭吧,對于孫哥你來說,這不是小菜一碟?”孫哥連連答應還問我:“姜升?剛剛死掉的那個大老板……對了,我想起來,他好像是你的小叔,不好意思啊,雪寒。”我故作輕松地說:“沒事,孫哥我們誰跟誰啊?!庇谑俏腋纱嗬涞貟炝?。
小叔一生為人忠厚老實不該落這么個結局的。
離開殯儀館的時候我和姜星亦本來想去見見醫院里的外婆,但他真的太忙了,連這點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于是我一個人去了醫院,外婆看著我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我拿下墨鏡跟著外婆默默流淚,外婆拉著我的手念叨:“囡囡啊,你別哭了,那么好看的臉怎么能哭花了呀。”說著給我擦了擦眼淚,我又重新拿了張餐巾紙給外婆擦眼淚:“外婆,你自己身體要注意啊,你要是再倒下了我們可怎么辦啊。”外婆點點頭,像是小的時候的我聽她的話一樣乖:“外婆知道的,外婆知道的?!蔽覐亩道锬昧艘粋€信封給她,里面是一萬塊錢,起初她是不肯收的,后來我硬是塞給她她才收下了。
我連夜回了上海,珠門這個地方連空氣都是催人淚下的。這一天我沒去酒吧,我很累。我在家里獨飲到了天亮,夢到了很久以前和嚴學成天膩在一起的日子,我矯情到讓我現在想起就豎汗毛,我躺在他的胸膛上問他:“你什么時候肯放我走?”他低頭親吻我的額頭:“等到你找到真正想結婚的人了,我再放你走。我會給你包個大紅包。”我的眼淚從眼角滑下落到他的胸口,他感覺到了濕潤,擦了擦我臉上的眼淚:“怎么哭了?”我撒謊說:“聽到紅包太激動了?!彼α恕N也贿^是因為想到終有一天我們會分開才流淚的,我撒謊了??涩F在卻是我先逃離了。醒來的時候發現原來已經過去那么久了,那應該是我們剛在一起一兩年吧,我才二十二歲左右。
第二天我去酒吧發現路澤又在老位置那兒坐著,我沒有空搭理他,直徑走到后面,他攔住了我,就在瞬間我看到了嚴學走了進來,我想躲卻被陸澤攔住了我急得想打他,如果被他找到我,這間酒吧就毫無意義了。已經來不及了,陸澤的嘴一張一閉說著什么我卻什么也聽不進去,我眼睛直勾勾盯著嚴學直到他走到了我身邊,拉住我的手腕說:“我們聊一聊吧?!标憹煽吹剿麊栁遥骸笆恰竼??”我面無表情地對他說:“等下跟你說?!蔽液蛧缹W走到了后間。
“為什么不告而別?”嚴學坐在我新買的皮沙發上,感覺這張沙發就是專門為他而買的,甚至想打包給他送回去。我靠在桌沿上看著他說:“誰說我這輩子要跟定你了?”他挑了挑眉:“這么說……YX不是我的名字嘍?”他總喜歡讓我無話可說,他乘勝追擊:“外面那個愣頭青是誰呢?”我仍然靠在桌沿上理他有一米多的距離:“你不是說……等我找到結婚對象就放了我嗎,怎么還追殺到這兒來了呢,這可不是嚴總的風范?!蔽也桓铱此?,我能想象他一定是像喝了泔水似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外頭那個就是?”我笑著點了點頭像個沉陷戀愛的少女,我說:“該不會是嚴總出爾反爾不想送大紅包了吧。”得虧昨天做的夢讓我想到了這一茬事兒。他冷著臉對我說:“喜帖記得給我?!蔽尹c點頭恭送他。然后跌坐后間的木質地板上,地板那么涼,涼入我的骨髓。
過了許久我才有勇氣走到外面,陸澤還在。他過來問我:“還好啊,伯父來干什么的?”我對他慘淡一笑:“那是我的親戚?!彼f:“你的臉色很不好。”我問他:“那我還美嗎?”他點了點頭,我又問他:“那我們結婚怎么樣?”他又點了點頭。
我很難說清楚此刻的心情,像是丟了一個大西瓜撿到了一個……小男孩的感覺,我不知自己是賺了還是虧了。總之我想陸澤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吧,如果不是后面的事。
我是在五月底把陸澤帶回珠門的,之所以這么迅速是因為我想告訴嚴學,我真的特別幸福,我離開你以后真的可以嫁人。我虛張聲勢地戴上夸張的帽子為了讓姐知道我得很好,感覺我活得好累啊,一直在活給別人看。
陸澤在他們面前的表現讓我出乎意料,我驚訝地發現他居然是個社交天才,他和長輩們相處地比我融洽多了,席間他問我:“那位大叔怎么沒來?”我夾了一筷子菜給他:“他很忙的,只有在婚禮上才會來。”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讓我有一種和兒子交流的錯覺。
后來我告訴姐,準確地說我是演的,我對她說了很久總體來說就是我被陸澤寵得很幸福,說著說著我的眼睛紅了,我想嚴學了,我想到我要嫁給別人了,我想到這六年……真的就這樣過去了。我知道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為了轉移話題我問了姐:“姐,我什么時候能見見我的外甥女啊?”她呆呆地看著我剛舉到嘴邊的酒杯停住了動作,我又說:“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想說女人真不容易?!?
我讓陸澤先回上海了,我自己打算留在珠門一段時間。聽說姜星亦的真人秀要開始了,我喜歡和姐一起聊姜星亦的事,就像是那些吃瓜的群眾聊著那些明星一樣,只不過這個明星和我們有點關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