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月亮真圓啊,那么圓的月亮一定住著嫦娥和月兔吧,會有一個每天都砍樹的男人吧。他一定光著膀子大汗淋漓地在嫦娥面前展示健身的魅力吧,八塊腹肌像是巧克力一樣誘人,合成什么體統了,玉皇大帝看到還不得大發雷霆說:“都把你貶到那兒去了你還能搞這等幺蛾子!”
嫦娥和那個男人會有一天在一起嗎?嫦娥總有一天會被這個充滿雄性荷爾蒙的男人迷得七葷八素吧。那豬八戒怎么辦?對了,他有自己的高小姐,再說了人家雖然是個和尚但從不缺女人吧,不然豬八戒的官配怎么那么多呢。如果非要找個可憐的和尚,沙悟凈才是最可憐的呢,他……對不起跑題了。
這是我在八歲的時候編給姜星亦聽的,我苦笑著,為什么我會講這么爛的三角戀故事呢。那天也是中秋,和今天的月亮一樣圓,甚至比今天的還要圓,像極了小姑戴的玉佩。我和姜星亦難得有這么和平的時候,在我記憶里我們不是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說到后來姜星亦抬頭問我:“那星星上又有什么呢?”我因為他的擅自打斷惡狠狠地說:“星星上什么都沒有,是死人變的!”他就哭了,直到媽媽聽到從天臺傳來的哭聲,然后她就罵罵咧咧地把姜星亦帶走了。這樣我就可以一個人獨享整個陽臺了。
我閉著眼睛想著這些東西,睜眼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跟姜風宇碰了碰杯。姜風宇眼神里面有些蕭瑟,像是秋天的感覺,然后風吹過來了,我收了收外套,果然還是九月中了,是冷了些。
“姐,二姐還好嗎?”姜風宇剛想干了這杯酒,我給攔了下來:“你可別喝了,我這啤酒度數可沒那么低。”他冷笑了一聲:“沒事的,我今晚住老別墅。”我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了,就自己面對吧。她好不好自己問。你們不是陌生人,是姐弟。”我知道我說這種話挺不負責任的,但是作為姐姐還能說什么呢。
這時候我聽到了腳步聲,我以為是媽媽發現我們兩個不見了就來天臺找我們了,但我又猜錯了,這大中秋的我不適合猜謎。傅修杰依靠在天臺的門口手叉在胸前,脖子上還掛著一個攝像機,悠然地看著我們:“你們姐弟倆真有意思,來天臺買醉了。”姜星亦沖他笑了笑然后低頭對我說:“我先下去了,你們聊吧。”傅修杰看著他的背影說了一句:“你這弟弟挺識相啊,跟鄭總似的。”
我給姜星亦帶上來的杯子倒滿了啤酒然后遞給了他:“傅大律師應該沒有潔癖吧。”他拿下酒說:“沒那么矯情。”然后他拿著攝像機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是我和姜風宇的合照,是我閉上眼睛的那個時候,我的短發在晚風中絲絲飄揚,顯得我有些瀟灑,我仰著頭像是在感受天地精華似的冥想,然后落日余暉照在了我的棕色風衣上,落在我的眼睛上,我剛剛一定是因為刺眼才閉上的吧。姜風宇的存在讓整張照片顯得特別日式,他低著頭手垂在兩腿之間,手上還有半杯酒。我們身后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那座朱紅色塔頂建筑。
我拿著攝影機看了很久然后對他說:“傅律師會拍照啊,記得傳給我,真好看。”他坐在天臺的石凳上,手往后支撐著,跟我在照片上的姿勢一樣,緩緩開口:“我以前拍過幾年照片,有幸的話可以給姜雨笙小姐拍照。”我還是端詳這張照片:“你在那里站多久了,一直在偷聽?”他睜開眼睛瞇起來看我:“我……不能聽嗎,你們在說我不能聽的話嗎?”他起身坐到剛剛姜風宇坐的地方,然后轉身向外面,指著伴著余暉已經若隱若現的月亮說:“你看,這月亮,明明每個月都圓,可今天就是給人一種能夠治愈內傷的感覺。”我重重地拍打了他的手:“奶奶說了,月亮是不能指的,會被割耳朵的。”他笑了,笑得跟小孩子一樣:“你還有什么關于月亮的故事,我還想聽。”
我深呼一口氣:“月亮上住著一對狗男女,你想聽嗎?”他搖搖頭遺憾地說:“今天大好佳節我們就不說這種故事了吧。聽了不吉利。”我突然想起,嫦娥之所以在月亮上,還不是偷吃了后羿的仙丹,這樣一來她不僅對不起豬八戒,最對不起的應該是后羿。我以前看到過一本書,豬八戒會和后羿在中秋節在一起支出一張小桌子,然后兩人愜意地躺在各自的搖椅上上月,他們聊的話題無非就是曾經有過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到最后還真他媽變成天仙了。于是一人一牲畜抱頭痛哭。
他搖了搖我的肩膀:“想什么那么出神,狗男女嗎?”我說:“我們要不要去冒險?”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跟大哥當時帶領著我們一樣吧,他手持木質小寶劍沖鋒陷陣,我們其他人像個小嘍啰一樣跟在身后不敢掉隊。傅修杰對我鄭重地點了點頭:“能陪姜雨笙小姐冒險一定是我的榮幸。”
姜風宇在老別墅有三輛摩托,這幾輛都是他之前就放在老別墅的,可能很久沒有騎了,但不可能沒有油,因為姜風宇告訴過我車不能一日無油就像人不能一天失去心臟一樣。于是我向他借了一輛最小巧的,是紅黑色的,堅持自己來開車,讓傅修杰跟個鵪鶉似的在后面抱著我。當我飛馳在寬闊大道上的時候大喊著:“傅——修——杰——抱——緊——我——”他也激動地回復我:“姜雨笙小姐!我會一直緊緊地抱住你的!”
風是從我身邊過去的,它們無視地略過我,我們直沖沖地向著風開,我們像是要征服風一樣但風不愿意,它奮起全力來反抗著。我們仍然沖著,活生生撕開了它。直到我們停下仍難分勝負。我在那座塔頂建筑下停車的,那是一座帶有廢棄花園的廢棄建筑。我和傅修杰三下五除二就從那個矮圍欄翻了進去,我站在這座建筑前呆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