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安安放學我們一起在補習班樓下等他,傅修杰拿了一個冰淇淋遞給我,我接下冰淇淋道了謝,還調侃他說:“有種初中生約會的感覺了。”他對我粲然一笑:“要不要過過真正的初中生約會?”我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說說看?!彼器锏乜粗遥骸爸苋杖ビ螛穲@嗎,帶不帶上安安就看你了。”我煞有介事地咬了一口冰淇淋:“你以前都這么泡妹子的嗎?”他笑著看了我一眼,剛好我的眼睛對上他的眼睛,四目相對的時候總會發生點什么可是在快要發生什么的時候安安放學了。安安眨著干凈的大眼睛,看著這樣的孩子任誰都不會有邪念了吧。
我走在他們兄弟倆后面,看著一高一矮的影子有些出神,想到剛剛傅修杰說“要不要帶上安安就看你了”真是個高手,這個選擇看似只是帶不帶上安安這么簡單,但其實……想著想著傅修杰明朗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他在前面喊了我一聲:“姜雨笙小姐,你別走丟嘍。”我的臉有點燙,摸了摸臉上:“我周日有約了?!备敌藿芡O铝四_步轉身面對著我,我以為他會笑笑就過去了,以后還會像現在一樣纏著我和安安,但他有些陰著臉:“姜雨笙小姐,可能沒有下次的機會嘍,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呢?”我盯著他的眼睛,明明三十一歲的人了在路燈下看起來仍然像個倔強的少年,然后我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沒有像以前一樣說“姜雨笙小姐,我先走嘍,明天見?!倍敲舶驳念^說:“哥哥先走嘍,拜拜?!彼f的不是“再見”也不是“明天見”我心里有一塊東西突然破碎了,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很驚訝,沒想到心里是對他有些期待的。我呆呆地立在那里直到安安來叫我:“姐姐,哥哥以后都不來了嗎?”我恍了恍神:“走吧安安,回去了?!卑舶惨槐囊惶卦谖颐媲?,偶爾轉頭問我明天周六準備帶他去干嘛,我敷衍地回答了他幾句,滿腦子想的卻是周日快到了。
我到底在心里自欺欺人什么,連一個孩子都看出來了傅修杰以后都不會再來了,而我卻期待明天的他會像以前一樣。
周日終于還是來了,我睡到了十二點才起床,其實沒有睡多久,我是凌晨四點才睡去,夏天的太陽太早占據整個天空了,四點的房間已經被晨曦填滿了,我是伴隨晨曦睡著的。十二點醒來走到客廳,當然免不了媽媽的一頓毒罵,然后拿我和一個八歲的孩子做個對比,說到底還是姜星亦太久沒回家了,閑的。
洗漱完給自己化了個淡妝,換上了一套藕粉色的裙子。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挺滿意的,然后在安安面前轉了個圈問他:“好看嗎?”男人果然是視覺動物,從小就是,別不信,你看安安這小家伙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輕輕地打了他一下,不幸的是這一幕剛好被媽媽看到了,又免不了一頓毒罵。
在四點的時候文川來接我,他是來我家接我的,是安安開的門,還好媽媽不在客廳,不然這么大一個八卦的機會她鐵定不會放過的。我拿起包包就走了,臨走前對安安說:“別告訴奶奶啊,回來給你買好吃的?!辈恢肋@小家伙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居然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也沒有說“拜拜”,這兩兄弟可真是陰晴不定的。
學生會的聚餐是西式的,這對我來說太好了。我可不想坐在酒席上供著別人參觀,像只動物園的猴子一樣來人還得打個招呼,可事實上我認不出幾個人來。我自由地躲在陽臺上,手上還拿著剛進場時文川幫我拿的酒杯,五點半的室外還是熱的,但偶有一陣風吹得我發絲都變得溫柔了。我享受在這一個的時間,沒有虛頭巴腦的同窗情,你看那兩個互相擁抱的人,你敢相信在這次聚會前他們已經八年沒見了嗎。想到這里我喝了一口酒,原來文川給我拿酒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副會長余晴站在了我身邊,她就是文川嘴里的“老余”我們相視一笑,并沒有多年未見的噓寒問暖,而是擁抱了一下對方。余晴手上也有一杯酒,可我們默契地沒有干杯。她點了一支煙,拿著煙印了我一下:“抽嗎?”我擺了擺手:“今天還要見個小朋友,不宜有煙味兒?!庇嗲缧α耍骸笆恰莻€孩子嗎?”沒錯,除了唐佳穎,余晴是唯一一個知道這件事的外人。我搖了搖頭:“親戚家的孩子?!彼靶ξ艺f:“自己的孩子都搞不明白呢,還挺關心別人家的?!痹谟械臅r候我覺得余晴和唐佳穎還挺像的。我們都笑了
余晴是一個耿直的人,我當初和她成為朋友也是因為這個。她因為是副會長還得去招呼別人,沒多久就回室內了,又是我一個人了。
又過了沒多久,也許是文川打完招呼了,他推開陽臺的門走進來,他今天穿的是西裝,鞋子是皮質的,才在地板上就會“啪嗒啪嗒”地響。我背對著他但我知道是他。他站到我的身邊,問我:“怎么不進去?”我慘淡地笑了笑說:“我想安靜會兒。”他從西裝里兜掏出一條項鏈遞給我:“雨笙,生日快樂。我知道遲了幾個月,但是總算是再見到你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你居然也有二十八歲了。”我愣在原地,我想是我錯了,原來除了花季少女在意自己的年級,還有文川也一直在意著,也許這是我自己選擇遺忘的,不代表所有人都會遺忘。他看我沒有動幫我帶上了。
帶上后我問他:“好看嗎?”他笑著說:“你怎樣都好看。”我注意到他眼角的褶皺,果然也是沒有逃過,我們都是凡人。我對他說:“我先進去了,外面太熱了?!弊叩介T口,手剛搭上門把手,文川叫住了我:“雨笙,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甭曇衾飵е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