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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羲凰從后院廂房里出來,松了一口氣,總算勸說成功顧桓與顧淮應允和陳瑾一同回到瀟州。抬頭卻看到坐在樹頂枝丫間被綠葉掩蓋的蒼羽,他正笑看著她,縱身一躍落在她面前。
“小恩人與兩位兄長說過話了。”蒼羽說話間對著她拜禮作揖。
顧羲凰四周打量了一下,問道,“蒼羽你一直守在這里?”
“算是吧,不過這里本來也無人經過,我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那我們在房中說的話?”顧羲凰想著方才顧淮說話時的暴躁態度,聲音自然是會傳出來的。
蒼羽看著她,明白她心中所想,回道,“小恩人放心,你是我的主子,你的事我自然不會隨意探聽。不過我見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是在擔心兩位兄長回瀟州的事么?”
顧羲凰想起宋濂秋的事,搖頭道,“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令你這么為難,不如說來聽聽,也許我有辦法能為你解憂。”
顧羲凰原本想著這是蒼羽寬慰她的話,但轉念一想蒼羽原本就是江湖人士,他們又很快要離開京城,若能將宋濂秋一同救出送去瀟州也是好事一件。
“蒼羽,我的確需要你幫忙,只是這件事連我自己都沒有確切的把握,或許還需要你替我去打探一番消息。而且這件事應該會耽誤你們的行程,今日就不能離京了。”
蒼羽反倒對此起了興致,問道,“到底是什么事?”
“西市的云來坊來了一位西北的花魁娘子名叫秋娘,我想讓你去打探一下,她的本名是不是叫宋濂秋。”
顧羲凰話音剛落就見蒼羽的神情有些細微的變化,他挑了挑眉,“小恩人說的是云來坊的秋娘?”
“你知道她?”
“不止是我知道,就連陳瑾先生也知道她。甚至……陳瑾先生或許更愿意去做這件事。”蒼羽說著將昨天晚上兩人遇見秋娘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顧羲凰。
臨近黃昏,陳瑾正在收拾行囊,就見到窗外閃過顧羲凰和蒼羽的身影。他以為顧羲凰是來替他送行的,誰知道一打開門就見到她沉著一張臉。
“先生,我有事相求。”
陳瑾看了一眼她身邊的蒼羽,“有事先進來說吧。”
顧羲凰進門后仍是站著,陳瑾只好問道,“昭熙君有什么事請說吧。”
“我知道先生今天就打算離開京城回瀟州,可是,眼下有件棘手的事需要先生幫忙。”
“什么事會需要我來幫忙?”
“我方才聽蒼羽提起你們兩人昨晚在西市的云來坊附近遇見了一個名叫秋娘的女子,是一位從西北而來的花魁娘子。我想讓先生幫我去查一下這個秋娘的身份,看看她是不是曾經的兵部尚書宋延的嫡長女宋濂秋。如果她是宋濂秋,可能就需要蒼羽再聯系幾個瀟州的幫手,我想要救她脫離苦海,遠遁瀟州隱姓埋名。”
暮色沉沉,幾近于夜。
子爵府中剛點亮了大門口的燈籠,就瞧著一頂轎子落在門口。管家齊伯伸長脖子打量著轎子的規制,還沒猜到這個時辰是何人會來,就見白衡英一抬手掀開了轎簾。
“肅王殿下怎么這個時候來了。”齊伯一眼就認出來人,連忙招呼小廝去內通傳,自己迎了上去。“小人已經命人去通知爵爺了,這就為王爺引路。”
“少虛他就在府上?”白衡英下了轎,抬頭瞧了眼剛剛點亮的燈籠,眼底卻是散不去的愁態。“榮北縣主呢?是否也在府上?”
“爵爺與夫人都在府中,方才傳了晚膳。王爺來的正是時候呢。”齊伯說著就在前頭替他引路。
白衡英與宗辛相熟,齊伯也是慶華夫人家的老人,自然對他客客氣氣的。其實他也知道自己來的并不是時候,沒有人會在用膳的時間登門拜訪。可他昨晚就為了宋濂秋的事沒有睡好,今天下了朝回府見顧羲凰不在,知道她定是在別院招呼舊友,就把整件事又來來回回地想了一遍。他總覺得這件事是該告知宗辛的,畢竟宋濂秋是他的一塊心病,若能想個好辦法解救了宋濂秋,宗辛的后半輩子也能輕快些。
思緒回攏,人已經站在了偏廳門口。
宗辛從里面走出來,示意齊伯先退下,自己對著白衡英拜道,“王爺怎么這個時候來了?”說話間,里面的劉月儀也是遙遙對著他一拜。
“家中無人,閑來逛逛。”劉月儀也在場,白衡英知道眼下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正好就來你府中做客,怎的你的子爵府還不能為我添一雙碗筷?”
“添雙碗筷倒是小事,我只是好奇王妃又去了什么地方將你一人丟下了?”
白衡英瞧著宗辛打趣他時的輕松模樣,若是知道了宋濂秋的消息,只怕是再也不會有這副神情了。他的心緒頓時有些凝重,只敷衍地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宗辛察覺出他的不對勁,靠近他附耳道,“你跟昭熙君吵架了?”
白衡英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這番結論的,只瞪了他一眼,回道,“我與昭熙情深脈脈,怎么可能會吵架。”
“但我看著你神色不佳,又想著你們是新婚,或許會有些小摩擦。”宗辛說著人已經走到了劉月儀身邊,也不在意當著白衡英的面,一把摟住劉月儀的肩膀,笑道,“不像我與月儀,已經是如膠似漆的恩愛夫妻了。”
被宗辛這番打趣,劉月儀登時羞紅了臉,只掙開他的懷抱,往他身后一躲。
此情此景看在白衡英的眼里,他又要如何開口說起宋濂秋的事?想起之前顧羲凰的那番顧慮,若真的把宋濂秋的事告訴宗辛,他冷落于劉月儀,到時又是說不清的一筆大麻煩。他只好三緘其口,想著回去與顧羲凰商量后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