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貴妃還活著

……

唐施突然站起身，制止道。

但顧俊還是說了，“全身……潰爛……而槨蓋上滿是……雜亂無章、參差不齊的染血指跡。”

袁宏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夠狠的……恍然大悟過來，原來你是在埋釘子，伺機扎人，像極了容嬤嬤扎針的樣子。

“老唐，坐下……你再聽我說嘛！”顧俊按下她的肩，柔聲問道，“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打唐玄宗一頓？”

唐施扭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現在很想一拳頭打你。”

老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走劇本呀！

顧俊只好無奈道，“我懂，我知道你想對唐玄宗砸雞蛋……所以，這也就是妖貓復仇的動力……否則，貓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上白居易，莫名其妙對陳玄禮的后人心狠手辣地報復一把。

畢竟，壞人也不是天生的。

沒有人生來便會作惡，成為壞人。

人之初，性本善。

且，妖貓的復仇，一定要復仇得有道理。不能說憤怒地走上去揮舞著貓爪，咔咔咔三兩下那么……變、態。但凡喜歡如同楊貴妃那般美好事物的人，心里都存有善念。

而是有理有據，重現當年。似庭上對你的罪責一一羅列。

第一步，讓他發財；

第二步，讓他開宴會；

第三步，讓他勒、死自己的女人；

最后一步，讓他發瘋。”

話罷，眾人目瞪口呆，紛紛看向顧俊。你是地獄里的魔詭嗎？

不愧搞編劇的！刀人一步緊跟著一步，步步殺機，絲毫不手軟。

顧俊視而不見，不聞不問。心想，這就是陽謀的力量，挖好坑，等你心甘情愿地來跳！他繼續道，“同時，這也就是白居易猶豫不定的理由！

什么理由？

恨，惋惜，憐愛……導致遲遲沒有定稿。

這玄宗對貴妃的愛太自私了……

那，要達到這種效果……楊貴妃前面只能喝酒了，溫柔的睡下，如同一個睡美人，長眠不起。

接著劇情突然調轉，仿佛你的眼前猛然暴起一人，給你的胸口扎了一刀，你是不是痛得想死？

你看電視劇中，你喝著酒，享受姐姐按摩腦袋的服務，津津有味……突然這位姐姐……匕首，直往胸口，白匕首進……你是不是將會兩眼震驚，嘴里含糊道，‘你，你，你……’

若是提前三尺白綾將楊貴妃縊、死了，最終達到的效果會減弱很多，讓人難受不到呼吸都在痛。”

……

“不是，你們看著我干嘛？”

不問還好，這一問……三人紛紛給了顧俊一個白眼。看你……你心里面難道沒有一點13數嗎？

顧俊的確沒有，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安慰眾人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給一個令人滿意的結局。”

“我信你！”

古岳堅定道，“老顧，我信你。”

因為他腦洞夠大，常常會有出人意料之外的一個答案。

“放心，”顧俊拍拍唐施的小手，“容我再問你們一個十分嚴肅認真的問題，你說這人吶，會死幾次？”

……

“還有什么好說的，當然是一次了。不可能死而復生，再死一次吧？”

唐施白了他一眼，怎么又憨了。

“我也覺得是死一次。”袁宏出聲道。

古岳也這么認為……頗為心驚，難道人死后變成詭，詭再死一次嗎？

“你們說的那是生物學意義上的死亡。人兩腿一蹬，翹了，所有經歷、情感、記憶以及知識……煙消云散……”

唐施打斷道，“還有非生物學的？非科學的那個詭嗎？”

“別整天詭過去，詭過來，要尊重科學。你想想看，人生物學上死了。親朋好友，四周鄰居那些……是不是紛紛要趕來送禮，來參加你的葬禮，祭、奠你一番？這算什么意義上的死亡？”

“科學意義上的死亡？”唐施道。

顧俊連忙自答道，“社會性死亡。表示，這人從社會時間線上的齒輪上脫落下來。”

“那……是不是還有從親朋好友時間線上的齒輪上脫落下來？”

古岳聽懂了，點了點頭道。

不就是機器上的一個螺絲嗎？

螺絲壞了，大家都知道這顆螺絲壞了，而后從機器上脫落下來，被丟在某個角落……

“不錯。”顧俊夸贊道，“老岳說得對……第三次死亡，一個人的終極死亡是，你曾經在社會時間線上的所有活動消失在第二個人的記憶中，被人遺忘。

此時，你徹徹底底的死透了，涼透了。”

“這不就是史書上的數目嗎？”袁宏驚訝道。

“對啊！例如，《史記》里白起列傳，觸目驚心的數字，斬首斬敵多少多少萬……長平之戰，趙括兵敗，四十萬人投降。白起盡坑殺之。前后‘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國上下頓時嘩然，無不震驚。

所以，我們有清明節，強調ji（4）祀……貢家里的先輩，給同輩晚輩講家里先輩的故事，給家里后來呼吸空氣的人看。

人，最怕的是被遺忘！

哪怕被遺忘是宿命……

沒有哪個人愿意，包括你，包括我，也包括他。”

“豈不是說楊貴妃……”唐施恍然道，“楊貴妃還是沒死的，還沒被人遺忘，依舊活在第二個人的記憶中。只不過換了一種活法。”

“對對對。”顧俊接著道，“你看《長恨歌》在楊貴妃馬嵬驛死后繼續道，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上樓閣玲瓏五云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

風吹動她的衣袖，飄飄灑灑。猶然可見霓裳羽衣舞，裊裊婷婷。”

“結局是仙山上，云霧繚繞，貴妃跳舞的一幅背景圖？”古岳試探道。

……

“不是，”顧俊并不認同，他道，“這太仙了，太虛無縹緲了……距離我們太遠了，也太不切合實際了。”

“那……”唐施欲言又止。

“緣起緣滅，由愛起由愛終……櫻花樹下，落花繽紛，楊貴妃含笑站著，如夢如幻。此刻，妖貓撲了上去……

走近了，即消散了……”

說完，顧俊摸摸自己的臉，感到疑惑，難道這個結局不滿意嗎？那么的唯美……“都看著我干嘛？我知道我長得帥……”

“臭不要臉……”唐施忍不住捂住嘴巴笑了起來，“算你過關。”

“白居易終于定稿了……”古岳感慨道，“怎么心里面落空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