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客官有福，兩日前，正巧山君慶壽，宰了養的肥胖的牲畜做宴，老黑嘗來味美，與山君做了筆生意，換取了牲畜十只，眼下尚余三只，客官可有興趣？”

“如此甚好，不知作價幾何？”

稻草人猩紅的眸子提溜一轉，卻不言語，只緊緊盯著許卿，霧氣彌漫而出，許卿瞳孔微縮。

下一刻，眼前景象一變，周遭竟已換了天地，許卿抬頭望去，那洞府上明晃晃刻著幾個字：虎狼山山君洞！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諸位，且共飲一杯！”

“賀山君壽！”

許卿只覺得頭暈目眩，待到神識清明，便看到自己已然置于石桌之下，那石桌之上美酒滿杯，山珍琳瑯，靈果更是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石桌旁坐著十來人，或白發蒼蒼，或白袍書生，或是七八歲孩童模樣，個個端起石杯，交杯引盞，一飲而盡。

“山君洞府？”

許卿腦海中閃過那草人口吐霧氣的一幕，頓時了然，心頭微喜。

“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詫異間，便見一尖嘴老頭微笑著看了他一眼。

許卿低頭，又看著手邊的七只羊，一時間，惱怒驟起。

“這是人！”

正在此時，那坐在首席的山君停了進食，對著尖嘴老頭面色不悅道：“已然有了兩個日頭，這十頭兩腳羊何時能湊齊。”

老頭面帶微笑，卻不慌不忙，道：“山君，那不是嗎？”

山君迎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又有兩頭山羊被抬了進來，頓時大喜，道：“善！這十羊宴總算湊齊，諸君當共享之！”

緊接著便是一陣大笑。

老頭抓起一頭羊，道：“此羊味美，諸位，與我賀山君壽！”

“賀山君壽！”諸人齊聲高呼。

山君面露暢然，高聲道：“快快送上前來，諸位共享之！”

只是片刻，一頭羊便被分食殆盡。

看著狼吐虎咽的山君，那肉食在他眼中越來越清晰，許卿心頭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饑餓感，下意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那山君在他眼里赫然便成了一團誘人的生命精華。

心念一動，召喚出戰甲，此刻在他的眼中，洞內已然大變。

只一瞥，便看到人骨遍布，那被血色浸泡的黑紅的皮毛王座上，一惡虎橫臥于上，石桌上躺著一具被刨開胸膛的尸體。

心肝脾肺臟，應有盡有！

注視間，其虎爪正拾起心臟丟進嘴里，混著血水咀嚼，好不快哉。

許卿喉結滾動，吞了下口水。

似是察覺了許卿的異動，山君身后兩具瘦骨嶙峋的猖鬼怒目圓睜，死死盯著許人間。

那將許卿引來的黑烏鴉，手里抓著被啃的殘破的肢體，嘴角滴著血，看到許卿面露駭然之色。

至于洞內的山中精怪，望著許卿面露兇光，唇間涎水直流。

山君面露意外之色，開口問道：

“你是何人？”

“許卿，特前來賀山君壽。”許卿嘶啞的聲音如同刀刃剮蹭。

“既如此，何不獻上心肝來。”山君的聲音幽幽響起。

忽然，其話音一轉，道：“不過，來者是客，且賜羊頭一顆！”

身旁猖鬼聞言，抓起桌上圓滾滾的頭顱，來到許卿身旁。

許卿面皮抖動，嗅了嗅所謂的羊頭，看了眼血淋淋的羊頭，抬起了頭。

“山君……”

許卿舌尖輕舔嘴唇，喉頭微動。

“味美乎？”

山君虎眉輕挑，咽下咀嚼的血肉，道：“味甚美。”

話音剛落。

山君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虎頭驚駭，虎爪抓起猖鬼擋于前方。

然而為時已晚，許卿握住背后長刀。

一道紅色刀芒驟現，緊接著又是一刀，兩道刀芒接踵而至，形成一道十字斬。

十字刀芒眨眼便至。

只一瞬間，擋在前方的猖鬼便被劈成四瓣。

“你！”不等說完，他腦子里便只余一個念頭。

逃！

其瞳孔填滿了恐懼，瞬間化身一頭猙獰惡虎，身旁猖鬼環繞，只是幾個跳躍便到洞口，面色一喜。

突然，喜色變為驚恐，下一刻，一雙虎睛便被黑影占據。

“想走，留下你一身血肉。”許卿將刀負在背上，大手抓住虎頭，另一只手握成拳頭，照著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我讓你吃，我讓你吃！

一拳接著一拳，拳頭化為殘影。

不多時，痛苦的哀嚎便消失不見，許卿抓著脖頸的手一松，腳下斑駁大虎已經不成了樣子。

惡虎尸體肉眼可見的干癟，枯萎腐朽，最后竟化為灰燼，只是片刻，一身氣血便化為霧氣被許卿吸收殆盡。

山君洞內，血水四濺，感受到體內最本質的生命能量的增加。

許卿貪婪注視著洞內顯了原形的精怪撲了上去，一時間洞內如同魔窟。

……

良久，清風拂面。

重新回到田野上的許卿轉頭望去，天空黑壓壓的烏云覆蓋田野，忽然，一道陽光貫穿而下。

許卿目光復雜，只嘆，在這黑水間，面朝黃土背朝天也是一種奢望。

雖是春風，其亦刺骨，許卿拉了拉單薄的衣袍，

陡然間向山林間看去，那里突然響起了低沉的戲腔。

“梨花仙，梨花仙，三月流落到人間；桃花仙，桃花仙，萬點羞意綴其間

迎花仙，迎花仙，一點脂粉涂唇間；頌花仙，頌花仙，三月白雪覆額間。

黑水兮，迎花仙，花神賜福于水間，奈何我這二三子，享不了長生，成不了仙。

白山兮，頌花仙，花神賜福于山間，且看胡柳醉人眼，偷的了長生，當得了仙。”

這悠揚婉轉的旋律似乎唱著此間的故事，許卿認真聽了聽，看向山林間。

那里人影綽綽，似乎藏著什么東西，許卿邁步正想進去看看，突然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

耳邊未央的提醒浮現。

“千萬不能去那些村落中！”

雖然有些好奇村落中到底有什么，但許卿還是打消了這個念想。

好奇心害死貓！

看著身后彌漫的霧氣，許卿正要邁步離開，突然許卿無意中向后看了一眼，他的面色驟變。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摸一張的人！

那人嘴角上揚，對自己比了嘴形，似乎是：

“我許人間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