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街道現在還不屬于東區，而是崇區，雖然兩區緊挨著，江大軍每年就過來幾次，對此并不熟悉。

一路上，江大軍坐在自行車后坐，欣賞沿街風景，要不是有正事，也算自在。

嗯，天安門廣場就在前門大街路北，有不少游客在門樓前照相，還有一些年輕人在廣場打撲克牌，站哨的士兵竟然也由著他們，放任自流。

“哎，這破地有什么好看的，大軍，你家不在這附近吧？”

牛向陽倒是八面玲瓏的性子，雖跟江大軍第一次見面，也沒有因為他年輕，就輕視他，看著他眼珠子來回在街上轉悠，隨口搭話。

“東區的，南鑼鼓巷附近，以前讀書上學，這里來的少些。”

“南鑼鼓巷？那你家離僧王府遠不遠？”

“嘿，我就住那呢，向陽哥，咱們也不是外人，有事您就直說?！?

“何雨柱認識不？就是紅星軋鋼廠一食堂的炊事員?！?

“太認識了，我們一個院的，打小就認識，怎么了，他犯什么事了？”江大軍納悶道。

“那真是巧了，他是我親妹夫，都不是外人，以后你就跟你哥一樣，叫我牛哥吧?！?

“合著牛嬸是您妹妹，那咱……?！?

“嗯，等等，剛才過去的那個就是王四，我們回頭盤一下?！?

“不是，向陽哥，就咱仨人？不等別人增援了？”江大軍有些震驚，要是他們仨人就把事辦城了，還要大伯廣發英雄貼干嘛。

江大明嘿嘿一笑，解釋道：“咱這叫先禮后兵，一會你就知道了?！?

三人兩車一個急轉彎，攔在王四跟前。

只見一個國字臉、濃眉大眼的小青年，穿著一身62式，旁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漂亮姑娘。

王四先是把姑娘往后拉了一把，擋在自己身后，又看了幾眼攔路的人，開口道：“幾位瞅著眼生，怎么稱呼？”

牛向陽也沒顧忌旁邊有人，直接開罵：“滾蛋，王小四，別在這裝大尾巴狼，今兒就問你句話，昨兒在哪開的張？”

王四也不惱，陪笑道：“哎呦，這不是牛公安嘛，咱們可有段日子沒見了，剛才都沒認出來，我這段時間都忙著談朋友呢，哪有時間開張？”

牛向陽盯著他看了半響，點頭道：“既然談朋友了，就要好好對人家，以前的事可不能再做了，回見吧?！?

王四哈哈一笑，右手敬了一個不規則的軍禮，“牛公安，那就借您吉言了，回見?！?

三人離遠，江大軍奇道：“這就結了？”

“肯定結了，都問明白了，還逮人不放干嘛?！?

想了一會，江大軍還是把心中疑惑說出，“那個，那個萬一，王四撒謊怎么辦？”

牛向陽哈哈大笑，解釋道：“這些佛爺出來混，最好面子，做過的事被事主找上，就得認，要是賴賬不認，傳出去，名頭就壞了?！?

江大明也插口道：“合著都是硬充的好漢，那怎么不繼續問話了？作為同行，他肯定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你們哥倆覺得這些佛爺，最怕的是誰？公安？法院？”牛向陽抽了口煙，搖頭嘆道，“他們最怕的是同行跟頑主，抬人就得罪同行，不抬人得罪公安，同行可比公安沒下限多了，是你，會怎么選？”

江大軍笑道：“我當然選做個良民了，所以，牛哥你明知道問了，也不會有結果，干脆就不問了。”

“哈哈，這你就高瞧這些人了，他們這些人哪有什么硬氣啊，就兩個嫌疑人，一個說自己很久沒作案了，那作案的會是誰？”

江大軍了然，果然是濃眉大眼的沒個簡單的。

三人沿著前門轉了一圈，在草廠十條，堵到了正在滿大街找目標下手的皮猴子。

別看皮猴子尖嘴猴腮、又黑又瘦的，為人比王四爽快多了，簡單兩字--認賬。

“你們來晚了，我今晚有約了，北海南岸，晚上十點，你們要是不介意，晚上一起也成。”

說完，皮猴子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走人，走了兩步又停下，扭頭說道：“還有，您可別忘了帶刀子?！?

江大明看不慣他囂張，大聲喊道：“孫賊，就這么說定了，咱們不見不散。”

等皮猴子走遠，江大軍皺眉道：“咱們現在收拾他不就行了，干嘛非要留到晚上，不怕他拉來救兵嗎？”

江大明解釋道：“咱們就是給他時間，讓他拉救兵的，到時候，兵對兵，將對將，實打實的碰一碰，把他打服氣，贏了，條件隨咱們提，輸了，咱們也沒臉再待了，這樣做還有個好處，打架過后，不論輸贏，雙方都不得報復。”

……

中午，豐澤園，群賢匯聚。

三十六人坐了四桌，每桌12道大菜，主菜是一只十塊錢的烤鴨，剩下的菜也都以豬肉雞肉等肉菜為主，豐澤園最出名的海鮮，只點了一個紅燒海參。

倒不是大伯摳門，現在的老百姓對沒有多少油水的魚蝦海鮮，不怎么喜歡。

酒用的是茅臺，每桌四瓶，普通副食店都沒有賣，還是托了王府井工作的親戚的關系，才能一次性走這么多貨。

真正做到不限量供應的，只有京城34號供應部，或京城百貨大樓四樓。

“多謝各位親朋好友前來相助，大家吃好，喝好，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都在酒里了，”大伯起身，對著在座的諸位道。

“哎，你們是……”

江敬堂往門口望去，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徑直走了過來，“誰是主事人？”

大伯皺了下眉頭，“我是，怎么了？”

為首的警察說道：“怎么了，跟我們走一趟吧，大家伙誰也別想跑?！?

“陳所，這是怎么回事？”牛向陽站起問道。

“哎，小牛，你怎么也在這？”

“這不是我家親戚辦喜事嘛，大家一起出來熱鬧熱鬧。”

陳所看了一眼牛向陽，“既然是你家親戚，那肯定沒問題，你們繼續，打擾了。”

牛向陽趕忙挽留道：“要不，陳所你們幾個也留下吧，正好還沒開席，這叫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不是我不想坐下，是里面有請了，要不然，我們怎么來的這么快，”陳所搖頭，“大家繼續，吃著喝著，我們就告辭了?！?

等陳所幾人走遠，大伯問道：“牛公安，怎么回事？”

牛向陽搖頭苦笑：“咱們還是太招搖了?！?

“招搖也有錯？”

“招搖本身沒錯，有些佛爺頑主什么的，不知天高地厚，碼了錢，就想來這些老字號吃一頓好的，飯店看他們來了，肯定要報案?！?

大伯開罵：“媽了個巴子，這些老字號狗眼看人低，把咱們當成佛爺了，以后咱們再也不來這了，為最后一次來豐澤園干杯?！?

“不錯，為這些王八蛋干杯?！?

江大軍見沒人注意，小聲問道：“不是說這些佛爺不抓嗎？”

牛向陽嘆道：“那也要他們自己長眼才行，這里經常有大領導跟外國友人出入，混進幾個佛爺，萬一丟了什么東西，大家都尷尬，你說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