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國無門入匪鄉,
官逼民反各豪強。
一朝得遇識才主,
便許終身為國邦。
所有人深感好奇,和平之京城御林軍校場,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打打殺殺?
三千御林軍即刻由統領帶領,馬軍在前,弓箭手在后,直奔大門而去。但半途就見兩匹快馬急奔而來,是御林軍戎裝,后面緊跟著便是幾百號人,平民打扮,清一色手中短棍,策馬奔馳。
統領眼見就是來打架的,短棍也就是新鮮的結實小樹的一段,都帶著樹皮呢,有的還是彎的,但一時也鬧不明白為何這么著急來找御林軍打架,況且皇帝還在,勝敗都是不要命的事兒。而統領還沒想明白,雙方便接近了,于是放過御林軍兵士,舞動手中長槍攔阻短棍人馬。
短棍人馬都不含糊,也不戀戰,抵擋著側敵而過。跟進的馬上御林軍繼續攔截,短棍人馬便成了彎道狂奔,繼而到了步兵隊伍。于是,叮叮當當一陣對打,短棍人馬沖過去了。后面的弓箭手距離比較遠,也無法射箭,太混亂很容易傷到自己的步兵。于是,變成了御林馬軍追擊短棍人馬,弓箭手也只是比劃著不敢射箭。
被截殺一番,短棍人馬遲滯了一會兒,報信的御林軍已經到了看臺:
“報!有刁民數百,言說乃是靖北公主麾下,欲拜見公主,但口音乃是京畿人士,門禁不允,便強闖校場,如今已闖入校場!”
白靈兒:“皇兄且看熱鬧,無妨。”
皇帝:“好,哈哈,有幸遇見實戰,有你們在此,為兄便淡定看看來者戰力如何。哈哈。”
此時,短棍人馬已穿過弓箭手隊伍,但立刻遭到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在后面射了兩波箭雨,很多人馬沒能完全躲開,后背被射中。但弓箭手身上攜帶的還是訓練用箭,短棍人馬并沒有受傷,只是黑點表示著已死傷了,依舊狂奔著。后面追擊的御林軍也都忽然明白,手中兵器無尖無刃,沒能傷了他們,但大門口的軍兵手中都是真家伙,依然令人家無傷而入,看來這伙刁民強悍得很。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不追,好在人家就是來打架的,短棍對自己手中兵器,都不吃虧。
御林軍鬧心的是,人家并不戀戰,只管抵擋一兩下就跑過去了,眼見射中了的,羽箭落在地上,人家繼續策馬奔騰。這要是截不住,跑到皇帝面前,面子就丟盡了。于是快馬加鞭,奮力追趕。然而,御林軍最終實現了擔憂,短棍人馬到了看臺前停下,他們才追上,繼而立刻包圍起來,但面子是掉在地上撿不起來了。
只見一眾人齊齊抱拳施禮,其中一人高聲說道:
“草民人等拜見公主殿下!只因門禁不允,故而強闖入內,愿受公主責罰!”
百官聽聞并不首先拜見皇帝,心中疑慮,卻也不敢造次搶話。
白靈兒:“這便是我皇兄,當今圣上。”
那人又說道:“草民參見皇上!”
皇帝:“嗯,你等并非刁民模樣,然,驚擾了皇帝,也是死罪。何故非要見到公主?”
那人答道:“草民報國無門,欲跟隨公主殿下征戰,殺敵立功。得知公主殿下校場點兵,故而冒死前來。”
皇帝:“參軍報國是好事,可報名比武,亦可從士兵做起,何故冒死前來?”
那人答道:“草民人等自幼習武,皆因校場比試,誤傷對手,主官判我等戾氣過重,不予接納參軍,實則我等沒有銀兩賄賂主官,故而無緣報國。”
皇帝:“混蛋邏輯!誤我國民!誤我華夏!兵部!嚴查!斬了!”
皇帝氣壞了,好心情蕩然無存,嚇得兵部尚書立刻“遵旨”。但如此報國無門之良民,皇帝著實喜歡,多多益善,便又和顏悅色道:
“你等既報國心切,亦未攜帶兇器,朕便免去你等罪責。只是,皇妹遴選嚴格,是否接納你等參軍,由皇妹決定。朕也不好干預。”
那人道:“謝皇上!我等愿比武面試,若公主殿下不要我等,愿安心回鄉種田!”
皇帝:“嗯,如此通情達理,良善之人,何來刁民一說?統領!將那守門將領打了二十板子,責他不問情由,不來回報,信口雌黃,簡直混蛋!呃……皇妹?”
白靈兒:“呵呵呵,皇兄又好奇他們有何本事,守門將士都是真家伙,卻沒有傷到他們分毫,是吧?”
皇帝:“呵呵,正是。”
白靈兒:“就是想看看唄?”
皇帝:“正是。呵呵,他們也愿意比試不是?”
白靈兒:“呵呵呵,就依皇兄。臺下兄弟!報上名來,你想如何比試,盡管說來。”
那人答道:“回公主殿下,草民姓單,單名一個孑字,孑然一身之孑。草民欲與統領大人或武狀元比試,若草民敗北,以命謝罪!”
皇帝:“誒——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僅僅比武而已,何必壓上身家性命。御林軍統領與武狀元,定非天下武功最強,你也一樣。即便你敗北,皇妹亦未必不要你。若你勝出,難道要朕殺了兩人不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單孑:“草民無知,謝皇上指點!”
皇帝:“嗯!年輕氣盛,能屈能伸,好!你擔得起一個勇字!若是皇妹不要你,朕要你!放心比試吧!那個誰,你倆誰先啊?人家下戰書啦!啊?哈哈哈……不過,勝敗無論,大丈夫不拘小節,你倆今天也丟了面子了,再丟一回,無傷大雅。哈哈哈……”
皇帝又搞得眾人哭笑不得,但武將基本都是暴脾氣,兩人即刻爭先要比,技不如人不重要,甘拜下風就要比試之后再說,首先是敢于亮劍。而皇帝和靈兒則對視偷笑,激將法嘛,激將,一激一個準兒。
白靈兒:“單孑,校場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你可自選。皇兄寶馬無數,校場中亦可自選。”
單孑:“謝公主殿下!草民便只胯下劣馬,手中短棍,將將軍打下馬來,算是草民勝。否則,便算草民敗。”
皇帝不干了,繼續拱火:“哈哈哈,如此說來,二位將軍可不必接戰,快馬跑上兩圈,便是勝了!”
靈兒也忍不住笑了。堂堂御林軍統領早已有些忍耐不住,高聲道:
“眾將士聽令!就此閃開,便在這臺下比試!”
御林軍即刻快速有序便四下閃開了,留有兩個一箭之地。而單孑的人馬則一字排開在看臺高墻前面,一排手中短棍,怎么看怎么像打群架的。
兩人面對面各停東西,靈兒見都已準備好了,便喊了聲“起!”統領縱馬如飛便殺上前去。而單孑則劣馬碎步,像個游花逛景的。統領準備的動作是估計了二馬相遇時剛好用力,但單孑太慢,結果統領還得重新準備蓄力,就有點亂了招式,同時,準備的令戰馬一躍而起的時機也難以把握了。結果到了二馬相遇的時候,想讓戰馬躍起也沒什么意義了。堂堂御林軍統領,戰馬自然也是寶馬,不如赤兔汗血的珍稀,也是一流,但沒有體現出優勢,便只好一槍刺出,被單孑躲過,二馬錯過,又回槍如棍,掃擊單孑。
然而,統領后面所用招數,是以攻為守,過去之后,回馬再戰第二個回合,便也無需回頭,也都順滑好看。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槍掃單孑,單孑是騰空而起躲過的,落下來便是他的馬背上,當他感覺到頭頂風聲,心知不妙,來不及回頭,便直接舉槍招架。還好,短棍??地一聲,打在槍桿上。統領驚出一身冷汗,但還未來得及慶幸和施展對策,左肋便著了一腳。饒是他身穿鎧甲,但肋骨處是軟甲,又是腳尖踢的,頓時疼痛襲來,使得他本能地左臂向下,護住左肋。然而,接著右肋又著了一腳,同樣的疼痛,使得他又本能地右臂向下護住右肋,但頭腦還是清醒的,頭上橫著槍桿支撐著短棍呢,便左臂又向上。而緊接著左肋又著了一腳,于是,他左右輪換著承受同樣的疼痛,同樣的酸爽。同時,戰馬如飛。
所有看客都沒想到,單孑舍了劣馬,在統領身后馬背上竟然如履平地,寶馬的優勢蕩然無存,統領又只能被動挨打,雖然力道肯定不大,不會傷筋動骨,但那地方也是不經打的薄弱處,經不起幾下。
很快,就到了回合之地,寶馬有靈,自己人立而起。但偏偏又幫了單孑的忙。統領已經被踢得差氣兒了使不出力,單孑趁著寶馬立起,短棍橫在馬上,忽然坐下,雙手抓住統領腰帶,硬生生將統領端起從頭上扔到后面去了。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繼而,寶馬落地,單孑趁勢前移坐上馬鞍,雙腿用力,戰馬飛奔而回,留下爬起來的統領獨自在風中凌亂。
單孑回到看臺正前方時,武狀元早已準備妥當,雖然也驚訝于單孑奇怪的打法,半個回合就勝了御林軍統領,但并不害怕。而臺上的皇帝和靈兒也都有意測試單孑到底怎樣處置,便都忍住喝彩,靜靜看著。
單孑:“草民僥幸。敢問狀元郎要怎樣比法?”
武狀元:“馬上步下,認輸為止!你可重選兵器,我長短兵器均會使用,你一條短棍,有失偏頗。”
單孑:“無妨。只是,小心暗器。”
武狀元:“好!看你也是坦蕩君子,請!”
二人錯過,各自來到起點,統領提醒道:
“此人輕工絕佳,小心背后。”
武狀元:“是了,且打法怪異,我等見所未見。”
統領:“正是,常規招式可能對他無用。”
武狀元:“嗯,我與他步下較量一番。哈!”
武狀元策馬飛奔,大刀舞動,準備力劈,他覺得對方短棍根本無法招架。但是,和他預料的不一樣,距離,立馬,都對,但單孑此時忽然停住戰馬,人仿佛被突然甩出前面去了,狀元的馬落地時,大刀已砍向單孑,馬上卻沒人,而眼前短棍卻如短槍刺到,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單孑竟然飛過來刺他,但此時已避無可避,咚的一聲,被結結實實杵在護心鏡上,掉到馬下。而單孑則順勢倒坐在他的馬上。
戰馬帶著單孑繼續奔跑,單孑騎乘的統領的寶馬也回頭跟著跑了,留下武狀元在場中凌亂。
白靈兒:“皇兄,英雄有兩樣喜歡的東西。”
皇帝:“美人寶馬?”
白靈兒:“反之亦然。”
皇帝:“了然。”
只見單孑倒騎寶馬,后面又跟著寶馬,到了回合之地,轉而飛奔回來,到了場中,便停下了。單孑翻身下馬:
“狀元郎,適才為何不襲擊于我?”
武狀元:“你我比武而已,又非仇敵,何故暗算?”
單孑:“在下僥幸,如今方是真正較量。請!”
武狀元:“馬上功夫我認輸,承蒙手下留情,多謝!請!”
武狀元選的腰刀也是無尖無刃,就對比實戰來說,是有失公允的,因為單孑的短棍一旦招架,鋒利的腰刀必定將短棍砍斷,但接下來的比試,單孑便證明了無失公允,因為他從未招架,只有躲避刀鋒。
轉眼間,拆了十幾招,但觀者明白,武狀元的兵器占了便宜,他是守多攻少。搞笑的是,兩匹寶馬就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兩人打斗,毫不驚慌,和回來的統領一樣。而統領在一旁觀戰,也不好意思現在就拉回自己的戰馬。
忽然,單孑加速了,無數條短棍滾滾而來,武狀元一時分不清真假,只好奮力挽出刀花,以亂對亂。當武狀元感覺沒有碰到短棍時,收刀退步想看個究竟,后腰卻被硬邦邦棍頭頂住了,沒能退回。他慢慢轉頭,見單孑淡然地站在身后,一手持著短棍,頂著他的腰眼。他根本不知道單孑什么時候到了他身后。
武狀元:“我輸了!多謝!”
單孑:“無妨。僥幸而已,承讓!”
單孑的人此時高聲喝彩,而御林軍卻不好意思出聲。
三人來到臺前施禮。
皇帝:“好!以武會友,今后,你等便是同朝重臣,孰強孰弱便不重要了!單孑,你有何要求,盡管說來。”
單孑:“草民只要跟隨公主殿下征戰,別無他求。”
皇帝:“哦?這個我說了不算。不過,寶馬愛英雄!朕看那兩匹寶馬似乎愿意跟著你,就做主送你了!兩位愛卿京城為官,寶馬也是無用武之地,也算寶馬贈英雄,朕再選良駒給你二位,慢慢訓練。如何?”
三人“謝主隆恩”,靈兒說道:
“單孑,兩匹寶馬已有靈性,望你善待它們,受用不盡。”
單孑:“是!草民定當兄弟待之!”
白靈兒:“好,不過,你已不是草民,是屬下。”
單孑:“屬下謝公主殿下接納!”
單孑立刻跪拜三叩首。
白靈兒:“起來吧。令你的兄弟們細心觀看。二位大人,請安排眾將兩兩對戰,一方落敗為止。”
二人不知何意,但必須執行,于是,所有武將很快捉對兒廝殺,落敗的撤出觀戰。等到場中剩余勝者,靈兒又安排兩兩對戰,如此往復,直到剩余四人時,靈兒說道:
“諸位將軍辛苦了!適才是為新兵演示,請隨意歇息觀戰。單孑!令兄弟們如法比試!”
于是,幾百人如法比試,但最后是剩余一人,竟然是瘦小的無影最后勝出。
白靈兒:“單孑,與無影上臺來。兵部尚書大人,請即記錄新兵名冊,暫付千兩白銀供其用度,職位在出征前確認。”
靈兒話剛說完,單孑與無影已經來到施禮。
白靈兒:“無影,與尚書大人報上名冊。單孑,銀錢千兩,暫與兄弟用度。明日,收攏京畿匪幫,愿參軍報國者,帶回,愿務農經商者,歸家,不聽良言相勸者,殺無赦!無論背景,無論身份,準你先斬后奏!若有官員干預,一并殺無赦!一切,以我之名行事,安平公主,天下兵馬大元帥敕令。力有不逮,速歸稟報。待你完成此事,與我排兵布陣,備戰出征。”
單孑:“是!屬下明白!”
白靈兒:“皇兄,請通行腰牌兩塊,嘿嘿。”
皇帝:“噢,呵呵,護衛將軍,先將你等腰牌兩個給兩位使用,回去再領。”
百官此時有驚訝的,忐忑的,佩服的,等等,無論何種心情,都不敢說話,如此權傾朝野雷厲風行又殺伐果斷敢于擔當的人,誰都害怕,誰敢瞎說?
單孑無影收起護衛金牌,皇帝笑道:
“單孑,你等遇事不公,赤心猶在,甚為難得!得遇皇妹,乃你我之幸。你言說只跟隨公主殿下征戰報國,如今收了護衛金牌,朕若遇險,是否也要管上一管?故而,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而廢立之間,需變通行事,莫要執著,方可速達。你可明了?”
單孑:“單孑明白。謝皇上指點!”
皇帝:“嗯,你等將士,皆百姓子弟,朕望你時時心系百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等可忘了朕,莫可忘了百姓。人生之路,道阻且長,得意失意,不必掛懷,只需心系百姓,某時某刻,你便感悟,此生無憾!心無百姓者,實則終日惶惶,或焦慮易怒,或酒灌愁腸,親亦不親,家亦不家,不得善終,而悔之不及又殃及子孫。你等將士報國,實則報百姓之國,非朕之國。國君可易,而百姓之華夏不可易。歷朝歷代,皆存貪官,明君殺之,昏君養之,蓋因國君貪腐,乃聚小成大,貪之極也。故而,改朝換代,皆因殺貪官而起,昏君不明是非,派兵鎮壓,則勢成燎原,一發不可收拾。而每每官逼民反,反民亦是殺官不殺民。而民勝兵敗,蓋因將士自知乃民之子弟也,非戰力之高下。故而,明君愛民恨貪,朕自詡頗高,準你遇貪官先斬后奏。可好?”
單孑跪拜,淚眼潸然:“單孑謹遵教誨!單孑自幼孤身一人,無名無姓,吃百家飯長大,故而自名單孑,深知民如父母。因長年露宿,與野獸周旋,練就奇特武功。皇上不因單孑卑微,諄諄教誨,單孑必定謹記,今生為國為民,死而后已!”
皇帝:“嗯,好!朕信你!但遇難事,若是公主不便,便拿著那牌子來找朕,誰敢攔阻,就打進來!像今日一樣,啊?哈哈哈……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你忍住了,好樣兒的!記著,若是有一天,朕變成昏君了,便跟隨公主來殺了朕。若是公主不忍心,你便自己來殺了朕,以保全朕的名聲。”
單孑:“皇上說笑了,敢說這話,皇上便不可能變成昏君,皇上定會一直圣明!”
皇帝:“皇妹,這么會說話,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啊?哈哈哈……來呀,傳朕旨意,三日后,朕與文武百官在這里同三軍將士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禮部尚書立刻“遵旨”。而靈兒則與皇帝會心一笑。
正是
貪官邪魅短,
壯士正氣長。
家國乾坤定,
從來百姓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