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琪看著卡佩爾德，感到有些詫異，他也是奈卡蒂亞的信徒嗎？為什么會和諾登斯的門徒扯上關系？

“叔叔，你也認識如意嗎？”

“如意......”卡佩爾德突然陷入沉默，似乎在努力回憶某些事情，從一開始何佳琪提到這個名字，他就一直在心中試圖尋找到關于這名字的記憶片段。

他的腦海中響起了不知多少年以前的一個聲音：“我要把我們的孩子，取名叫做......”

卡佩爾德急匆匆站起身，激動地抓住如意的雙手，這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讓如意措不及防，卡佩爾德用顫抖的聲音問他：“您......您這個名字是？”

“這個......”如意搪塞起來，眼神也變得慌亂；一旁的何佳琪則在心中笑了起來，想看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如意穩住情緒，試圖先繞開這個問題：“這位卡佩爾德先生，請你先告訴我，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什么會認識我？”他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我指的是，作為奈卡蒂亞的我。”

“您果然是......”卡佩爾德的表情非常復雜，既有不可抑制的喜悅，也有一絲沒落傷感。

“奈卡蒂亞大人，因為我曾經是您的追隨者啊。”

......

我本是遠古部族的占星術士，從小就可以透過占星盤知悉到宇宙的真理一角。

他們稱我為先知，奉我若神明，而我只是想要洞察浩瀚星海的秘密......

占星盤的運用越來越熟練，我能窺探到更多的秘密，很多時候，我真的會以為自己是一位神，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直到在這片森林里，我遇到了真正的神明......

“隨我一同去看蒼穹之外，如何？洞悉天宇與時光之人。”

“蒼穹之星已然銘刻我眼中，蒼穹之外還有何星可觀？”

他微笑著搖頭，而我卻永遠也忘不掉他眼里的萬華星璇。

從此我便長久留在他的花園中，流連于無數的天星與流光，我如饑似渴地向他討教，恨不得自己化成一灘水，溶解進無盡的書海里；因為那些曾是我窮盡一生無法領悟的知識，卻在他的恩澤下能夠知其一二。

我曾在花園中遇見一個小女孩，她貌似是無意間闖入了神的領域，對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不停追著我刨根問底，我便帶她到書院里，給她一一講解，日暮時分將她送回了她的世界。

他命我去人間各處游歷，把我所學傳授給人們。可我認為人世間的故事我已完全讀透，完全無必要再去一番。

可他只是對我微笑：“只有走進大地，才能看懂天空。”

從此我在世間各處行走，游歷講學，當我再次回到這個森林的時候，我碰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她知悉那花園中的每一處細節，她也說曾在夢中和一位先知聊過天......

我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她，甚至在這世上留下一個孩子，但對于他們母子，還有我的主人，我滿是愧疚；因為我的沖動，我同時對不起這兩方：于我的孩子而言，我不可能陪在他的身邊，而對于我的神而言，我褻瀆了神格。

卡佩爾德說完這些，已然淚流滿面，如意沉默地聽著，把這段故事繼續講了下去：“然后這位神就將你驅逐出他的領域，并且讓你永生忍受孤獨的痛苦。”

“而那個女子的名字叫做——希音。”

“啊......是的......”卡佩爾德痛苦地說著，接著他放下肩上的大背包，從里面翻出了許多刻字的石板。

“從此我一直在收集記載奈卡蒂亞大人事跡的古代石板，想將他的故事傳頌下去，以此來贖罪......”

如意沉吟片刻，淡淡地問他：“那么，你又怎么向你的妻子和孩子贖罪呢？”卡佩爾德愣住了，稍后，他雙手捂面，泣不成聲。如意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多年來，你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這種痛苦使你的靈魂被一分為二，一半成為你，另一半......則變成了古神的門徒......”

卡佩爾德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如意，但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本來的名字叫卡佩德吧？”

“...是。”卡佩爾德愈加悲痛，他懊悔地翻弄手上的石板，不知道還做和處置，如意也遺憾地搖搖頭：“洞悉天宇與時光之人啊！明明看懂了漫天的星辰，為何偏偏看不懂自己的心呢？”

何佳琪坐在一旁呆若木雞，等到他兩都沉默了之后，才問道：“所以這片森林是？”

卡佩爾德回答：“正是奈卡蒂亞大人誕生的森林，那些孩童在這里為他搭建了祭壇，為他寫下無數詩篇；而仲夏庭園的主入口其實就是在這里。”

“可是可是！”何佳琪著急地追問道，“奈卡蒂亞又為什么莫名其妙變成了如意呢？”這個問題自然也是卡佩爾德想問的，他也疑惑滿滿地看著如意，等待他的回答。

可是如意并沒有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而是走到小溪邊，看了一眼被污染的溪水，說道：“眼下你的另一個化身要找你的麻煩，而你已經不再是門徒，恐怕會很危險。”

“他不會殺了我的。”

“你高估了他的底線。”如意冷冷地說。

卡佩爾德的僥幸之心被這句殘酷的斷言打碎了，他看著地上的石板，不再說話，何佳琪走到如意身旁問他：“就因為他愛上了人類，你就要降下這么重的責罰嗎？”

如意沒有回頭看她，天空中的烏云遮住了陽光，剛才還晴朗的天氣一下就顯出了傾雨之色；何佳琪還在等著他回答，畢竟對她來說，母愛本就是奢侈之物，但是如意卻親手將一個家庭活生生地拆散。

“佳琪，觸及真理的代價本就是孤獨。”如意伸出手，在水中輕輕點了一下，污穢的溪水馬上就變得清澈了。

“卡佩德不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的做法本質上是對自己和希音的不負責任。”

何佳琪對這句話似懂非懂，神的規則對于現在的她而言，確實還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