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部落居于內陸，不精于造船，水波部族必定不會料到我們從海路直奔他們的聚居地。”易文興奮地從地上跳起，繼續補充道：

“屆時我們可分兵兩路，一路為虛，從陸路進攻，目的是引誘水波的主力追擊，一路為實，就從海路直取他們的聚居地。”

“這！”海山聽罷不禁兩眼放光，但還是略有顧慮地說道：“只是從海路的船只...”

“就用我們來時的帆船，那艘船多說能載三四十人，用來搭載海山部落的精銳想必是夠用了。陳老頭，你覺得如何？”易文說道，扭頭看向陳老頭。

而陳老頭正和王鐵一樣，驚訝于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郎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想出這么一套周全的計劃。聽到易文叫他，陳老頭只是無所謂地擺擺手，說道：

“你們怎么鬧都行，到時候把我的錢結清就行。”

“父親，你覺得如何？”易文又看向王鐵。

王鐵打了一輩子鐵，對用兵這些門道卻是一竅不通，只得問向海山：“海山兄，你意下如何？”

海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細思考著什么。畢竟他的每一個決定可都是關乎著這部落中數百條鮮活的人命。

良久之后，只見海山咬了咬牙，一把站起，握住易文的雙手，說道：

“年輕人，我方才是真的小看你了。就依照你的計劃來，海山部族的命運就交給你了。這次若能成功，我海山必有重謝。”

......

海山部族往南大約二十余里路，便是水波部族的聚居地了。

水波部族的聚居地乃是臨海而建，一面朝海，兩面環山，唯一面向陸地的一面也被水波人用原木做了城墻，結實地圍了起來。而海灘上，本就是靠海而生的水波人根本不信會有危險自海上而來，于是根本沒有設下一絲防御。

在聚居地的中心，有一座精巧別致的小竹樓，便是部落首領的居所了。與海山部落一樣，水波部族也是用他們首領的名字水波命名的。

此刻正是晌午，乃是夷州之地一天中最為酷暑難耐的時候。不過在水波的小竹樓里，倒是清爽涼快許多。

竹樓中此時只有兩名男子，一人四肢健壯，皮膚光滑，看來是常年在海中游弋的緣故。此人臉色兇狠，單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便讓人覺得兩股戰戰，后背發涼，這便是部落首領水波了。

而另一人則是一個精瘦的老者，身穿一襲遮蓋全身的粗布長袍。單從這身衣服來看，這老者在水波部族的地位就是不低。畢竟大多數的部落民還是衣不蔽體的水平。

“水波大人，部落的糧食我看撐不了太久了。”長袍老者滿臉擔憂地說道。

“哼。”水波則是毫不在意地輕哼一聲，說道：

“糧食沒了派人去海山那里搶點回來不就行了，這種事還需要特別報告我嗎。”

“唉...”老者長嘆了一口氣，仍是滿臉的愁容，止不住地在搖頭，說道：

“水波啊，我們部族盛產粗鹽，何不與海山的人互通貿易呢，如此日復一日的掠奪，終究會惹禍上身啊...唉。”

老者說到最后便不敢繼續說下去了，生怕接下來的話得罪了水波。即使是他這樣德高望重的長者，在面對水波的時候也要小心謹慎，畢竟部族之中因言獲罪的例子可不在少數。

然而即使如此，聽到此言的水波仍是一副盛怒之色，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團，雙眼陰森地盯著老者，冷淡地說道：

“素馬長老，我依照部落的傳統，尊你為長老。但你別忘了，現在我才是部落的首領，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則...哼，我可不希望你這樣的老者會葬身于大海。”

依照水波部族的傳統，上一任部落的首領會以長老的身份輔佐繼任的首領治理部落。這老者便是上一任的首領素馬。

與水波不同，素馬向來是主張與周遭部落和平發展，利用水波部族產鹽的優勢來與其他部族互通有無，因此在方圓幾十里的部落中都很有聲望。只是自從水波就任之后，整個部落的方針便一改從前了。

素馬長老聽罷只得是繼續嘆息搖頭，自從水波就任首領之后，他這個長老便對部落的事務再無一點發言權，只得被當作一個花瓶供奉其來。

就在竹屋之中的氣氛沉入冰點之時，突然，只見一個部落民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好一會兒。

“什么事這么慌張！”水波眉頭一皺，盯著那部落民不滿地說道。

“水波大人！素馬長老！小的接到外面崗哨的消息，說是海山的人出動了，目標似乎正是我們的部落。”那部落民強行緩了一口氣，慌張地說道。

“什么？！”水波神色怪異地站起身，又驚又氣，沒想到剛才還在討論劫掠海山部族，他們這就主動出擊打了過來。

倒是素馬長老閱歷豐富，只是微微皺眉，繼續追問那部落民道：“他們是何時出發的？一共有多少人？”

“回長老，我們估計一共有一百多人，大概再有一個多時辰就能到我們部落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素馬長老揮揮手，示意那部落民可以退下了，隨后扭頭看了看水波，問道：“水波，你怎么看？”

那水波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很快便開始思索起來，片刻之后回答道：

“嗯...他們海山一共就五百多人口，精壯男子也就兩百人左右，這次竟然出動了一百多人，除卻留守在聚居地的，應該是傾巢而出了。”

“沒錯。”素馬長老點點頭，補充道：“這樣看來，他們的戰士應該也是一同出動了。”

戰士是每個部落中挑選最為健壯的男子培養而成的，他們平日里不需要參加勞動，只需要進行戰斗訓練。不論是衣食住行還是武器裝備，戰士都能夠享受到最好的待遇。

也因此每個部族能夠供養的戰士數量都是十分稀少的，但是這些人是一個部族中最強大的戰力。早些時候和海山一同來會見易文三人的那些銅矛武士便是海山部族的大部分戰士了。

“水波，你準備怎么做。”素馬長老憂心忡忡地問道。

“哼，海山的那些人別以為老子會怕他們。”水波不屑地擰了擰鼻子，大喝一聲道：“來人！”

很快便有兩個部落民走進來，半跪在水波身前。

“傳我命令！召集所有戰士和半數男子隨我出征，半個時辰內集結完畢，遲到的人就直接綁上石頭扔到海里去！”

“是！水波大人！”

待到那兩個部落民出去之后，素馬長老又是嘆了口氣，小心地說道：“水波，在我看來你這樣有些武斷了。”

“哼，素馬，你就在聚居地備好美酒和烤肉，等老子提著海山的頭回來迎接就行了。”

說罷，水波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素馬長老一人在竹屋中。而在長老的心中，卻總覺得有哪里十分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