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陌生的小女孩搭訕,二十這回倒是沒拔刀。
如果沒記錯,我在這一帶沒來過,并沒有什么熟人。
我蹲下身子與她平齊:“對啊,你怎么會認識我?”
小女孩嬉笑道:“我不認識你啦,是有個漂亮姐姐讓我把這串鈴鐺交給你,讓我幫她跟你問個好,還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
金鈴碰撞出悅耳聲響從她袖籠里傳出,最后停在我手心。
大致數了數總共有九顆,鈴鐺不大,每一顆僅有米粒大小。
我還正要再問些消息,一陣風來瞇了我的眼睛,再睜眼小女孩已經不見。
蘇木九一根食指點在我眉心:“醒了?你剛中了幻術。”
我不由去看手心,空空如也。
再去看蘇木九幾人,各個眼神清明,關切地看著我。
我有些疑惑:“為什么只有我中了?”
“因為我們幾人中你最弱。”
當我沒問。
蘇木九收了手,隨意問道:“你剛才看見什么了?”
我將小女孩的事情說了,忽然又想起這串金鈴與狐妖腳上那串一模一樣。
所以說……
我用手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狐妖兩個字。
“我可不信陸浩天是被一群劫匪殺死的,更有可能是那只狐妖。”
蘇木九點點頭,肯定了我的說法。
十八跟二十偷偷嘲笑我那一手狗爬字,被我忽略腦后。
終于有一次我跟蘇木九想到了一起。
我萬分懊惱,應當先問問陸浩天的死因,再讓靈雀收了他:“你說那只狐妖會不會是青丘的?而且她殺陸浩天做什么?為什么這里的百姓都不記得她了?”
蘇木九眉毛沉了沉:“她不像是青丘的狐貍,青丘的狐貍不擅媚術。至于沒人記得她的存在,應該是有靈力高強的人改變了這一帶人的記憶。”
不是青丘的,那總不能是涂山的吧?
聽說涂山都被滅族了。
我隨口問道:“那涂山的狐貍擅長什么?”
“善……”蘇木九看了我一眼,沒說完就轉了彎,“或許我們更應該在意的是,雪媚娘為何最后說讓我當心引路螢火,有人要殺我?”
十八添了一句:“還有十九說的幻術里的小女孩,為什么要幫狐妖向她問好?”
這一連串問題繞得我頭暈:“我們還是先去找古靈仙草吧!不然不等人殺,你自己就死了,那些殺手多有挫敗感。”
二十又要對我拔刀相向,菜上來了。
不得不說人間的菜色還是很讓人有食欲的,可惜我是個鬼,嘗不到味道,虧得蘇木九還給我夾了個椒鹽排骨。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蘇少主怕不是忘了,我們引路螢火是沒有味覺的,只這酒能有那么點意思。”
他第一次沒對我使出嘲諷技能,只默默地吃菜。
我猜是這次遇到的問題有些棘手,他已經沒心思跟我說話了。
酒足飯飽,我們準備踏上新的行程。
我有些發愁,就算是知道了古靈仙草在極地,十萬八千里路程,七天能趕到嗎?
許是我們問的問題太扎眼,被掌柜的覺察到,所以我正跟在蘇木九身后胡思亂想就被他擋住去路:“請問幾位是卿隱神社的人嗎?”
十八幾個快步擋在蘇木九身前,橫眉冷對,手里緊握斬魂刀:“有何指教?”
掌柜嚇得后退一步:“城北的鼠妖日益猖狂,幾位仙人能不能幫我們除去?”
蘇木九向十八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會意,對掌柜說道:“回去等消息吧!”
掌柜的還要再說些什么,十八圓眼一瞪,就縮了回去。
我小聲嘀咕:“就不能平易近人一點嗎?”
十八見掌柜的走遠,才收了威嚴:“就是因為高高在上,所以人們才能敬畏卿隱神社。”
我好像是懂了又好像不懂。
城北鼠妖其實也沒多厲害,就是比平常的老鼠長得大了點,跑到快了點,還會說點人話。
都不需要蘇木九出手,十八一只手就抓住了它命運的后脖頸。
鼠妖四腳亂蹬,不服氣道:“憑什么我偷幾兩油你們就追著我不放,口口聲聲讓我放下屠刀,那些人類呢?偷了蜜蜂釀的蜜,吃了母雞產的蛋,更是膽大的連蝙蝠都吃,你怎么不去捉他們?”
蘇木九平心靜氣道:“所以蜜蜂會蟄他們,母雞會啄他們,吃了蝙蝠會得治不好的傳染病,大家各憑本事,各自受著罷了。”
鼠妖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心里暗自高興,原來蘇木九淬了毒的嘴誰都應付不來,不單單是我一個。
忽然就有些同情鼠妖,跟蘇木九頂嘴,約等于找死。
鼠妖眼見自己逃不過去,又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聽我在茶館里謀生的兄弟說,各位在找一只狐妖?”
我急忙道:“你認識?”
它見似乎有點門路,頭點的向小雞啄米一樣,神秘兮兮說道:“我去過她的洞府,知曉她的一個大秘密。”
我往前走了幾步,蹲下身子:“什么秘密?”
鼠妖見我感興趣,有了些底氣:“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發誓不殺我。”
我回頭看了一眼蘇木九,這小子沒理我。
呵,裝模作樣。
一會我知道了絕不告訴他,急死他。
我又向鼠妖靠近了一點,指天發誓:“如果我聽了你告訴我的關于狐妖的秘密還要殺你,必遭天打雷劈。怎么樣?”
鼠妖滿意點點頭,摸了摸自己嘴上幾根長須:“那只狐妖喜歡女人,還是你們靈界的女人。”
撒謊也不打個草稿。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她喜歡女人?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見我不信,鼠妖急道:“真的,我去她洞府偷東西,恰好看見她與你們靈界的一只引路螢火卿卿我我,一看就有一腿。”
臟水還潑我靈界去了。
我氣得拔了它一根胡子:“引路螢火?你怎么不說是靈主呢?”
鼠妖疼得唧唧直叫:“真的,我沒騙你,你相信我,就在音音山南邊一處洞穴,你不信可以去看看,她雖然跑了,但是肯定有些蛛絲馬跡留下。”
我信才有鬼了,不過那洞穴確實值得一去。
二十手里的斬魂刀已經饑渴難耐,噌地一聲抵在它脖子上。
蘇木九這才慢悠悠踱過來:“可我聽說狐妖在臨城,怎么又會在音音山?”
鼠妖又急又怕,這下什么都不敢藏了,竹筒倒豆豆一般都說了出來:“雪妖化成人形沒多久她就來了,一直住在音音山,整日盯著雪妖看,我還聽到她與那引路螢火說早日結束,她也能得償所愿與心愛之人白頭到老。”
這話就更扯了。
相信狐妖渴望與心愛之人白頭到老,不如相信蘇木九動了凡心,心悅于我。
它八成是鼠急亂咬,胡說八道。
我站起身來,對二十擺擺手:“送它去投胎吧!”
蘇木九瞧我一眼:“使喚我手下倒還挺順嘴的。”
啊這,一時得意忘形了。
我狗腿的彎彎腰:“不好意思,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