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

“我們敗了。”

“快逃吧……”

越來越多的隊伍，開始整隊整隊地逃離戰場。

甚至有不少宗族首領直接指揮自己的部曲撤退，這讓整個潰敗的過程，變得更有組織起來。

“唉，兄長終究還是敗于君子之仁。”皇甫酈見到戰場上兵敗如山倒，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長嘆。

他看著對面如林的竹竿，開始招呼部曲撤退。

騎兵的優勢在于機動性，現在雖然一時對付不了簡陋的竹竿，但在他們想撤退的時候，丘馭的“竹竿兵”也只有看著，無法阻止，更是完全追不上。

丘馭也并未追趕，只是下令全軍加速收容降卒，同時攻擊一些昏了頭向著本陣沖擊的敗兵。

楚陽已經有很久沒有戰斗了。

在降卒的裹挾下，反戈的人越來越多，戰場上的場面已經進入了一邊倒的局勢，這讓楚陽和獻帝身邊很大的范圍，都再沒了一名敵軍。

“皇甫將軍，再不派出弓手，就沒機會了。”魯旭苦口婆心地勸道。

皇甫健回頭看著長安城中冒起的幾處濃處煙，沉著臉說道：“我們已經敗了。現在，收攏手邊的軍隊，退入長安，準備鎮壓亂兵！”

皇甫酈馳馬而來，大喊道：“兄長，我們回西涼罷。楚陽要收拾長安的亂局，沒時間追趕我們。”

“悅鳴，我現在很后悔，你能幫我入城平亂嗎？”皇甫健沒有答應皇甫酈的要求，而是對他請求道。

“為什么？這些應該是楚陽的事，是他惹出的亂子。我們現在回西涼去，找機會聯絡其他各方英雄，未必沒有打敗楚陽的機會。”皇甫酈不解地問道。

在他看來，逃入長安開始作亂的豪強，雖然遲早要被楚陽收拾掉，但也可以幫自己等人拖延楚陽，這樣他和皇甫健就可以從容地退回西涼。

可是皇甫健卻要讓自己轉頭去維持長安的秩序，這豈不是等著讓楚陽把自己抓住嗎？

“不管怎么說，長安之亂是我引起的，我不能一走了之。”皇甫健說道。

“兄長，都什么時候了，你能不能變通一點？你這樣是永遠也打不贏楚陽的！”皇甫酈嘆道。

“或許我們錯了，這人心，終究還是在楚陽那一邊。就算我們這次能打敗楚陽，只要沒有擒住他，下一次他要是愿意花更多的時間。

還是能聚起更加壯大的隊伍。”皇甫健神情落寞地說道。

看著戰場上紛紛倒戈的部曲、徒附，皇甫健已經明白了。

若是豪強之間相爭，哪怕這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也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被對面迷惑。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空口白牙地就招攬如此之多的降兵。

這些人能這么快地投降，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在猶豫，在等待一個能說服他們的理由。

楚陽的戰斗力，足以讓無數人對他產生崇拜；獻帝親身上陣說法，也是為楚陽的“正義”和“正統”做了背書。

而楚陽的新政，更是對這些底層的民眾，具有致命的誘惑。

或許仍然有人不相信，他們多半就選擇了逃跑。

那些被獻帝說服的降兵，就是選擇了相信楚陽的人。

“兄長，不要管長安了，現在走還來得及。”皇甫酈苦苦勸道。

長安城中，數群還勉強保持著組織的潰兵，如同失去了控制的野豬，四處奔竄，沖進民宅大肆劫掠。

為了逼著民眾從房中出來，許多人更是直接放起了火，點燃了長安城中的不少房屋。

未央宮外，一名豪強帶著部曲奔來，高喊道：“狗皇帝也投靠楚陽了，大漢完蛋了。我們去搶了皇帝的錢和女人，臨死前也快活快活！”

樊稠指揮中軍在宮門外布防迎戰，臉上神色卻變幻不定。

宗族部曲終究比不上大漢正軍，哪怕中軍疏于訓練，也比這些部曲強了不少，因此這只豪強軍隊很快就被樊稠打敗。

他擒住豪強首領，喝問道：“你等為何入城？難道外面已經敗了？”

“敗了，全敗了！楚陽馬上就要來了，你幫他守著皇宮又有什么用？”豪強首領擦了擦臉上的血污，哈哈笑道。

“咔嚓”，樊稠一刀剁掉了這人的腦袋，卻無半點勝利的喜悅。

沉思良久，他帶著數名心腹，直奔武庫而去。

“樊校尉，你有何事？”武庫丞看著樊稠匆匆而來，疑惑地問道。

“打開武庫。”樊稠命令道。

武庫丞拒絕道：“庫中沒有什么兵器和盔甲，更沒有你能用得上的東西，何況你也沒有查看武庫的權力。”

樊稠拔出直刀，一刀就把武庫丞砍翻在地，命親衛搜出鑰匙，把武庫大門打開。

不過武庫的空曠完全出乎了樊稠的預料，他一路掀開幾個發霉的箱子，里面只有一些陳舊銹蝕的鐵甲。

除了這些，在第二間庫房里，擺著一些刀槍和弓弩。但都是缺乏維護，看著就破破爛爛，數量也極其稀少。

直到第四間庫房，樊稠才發現了一些東西。

地上放著十余個箱子，看起來還比較新，應該是入庫沒多久。

他命手下撬開箱子，發現里面裝著些紅銅、象牙、豆蔻、沉香之類寶物，還有許多他也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這些東西雖然值錢，但要不就是頗為沉重，要不就是體積巨大，攜帶不便。

“校尉，這邊，這邊有許多寶物。”一名親衛站在室內的木架前，對樊稠喊道。

樊稠撲到木架面前，激動地取下一個盒子，這盒子沒有上鎖，直接就能打開。

里面裝著一雙爛的只剩鞋底的木屐。

“啪”，樊稠把木屐連同盒子一起扔在了地上，罵罵咧咧地說道：“什么破玩意！”

“校尉，那應該是‘漢室三寶’的孔子木屐。”一名讀過幾天書的親衛，小心地說道。

“屁用沒有。”

樊稠打量著木架上的東西，看見了一柄帶著綠色銹斑的青銅劍，被鄭重地放在中間位置。

“這是高祖斬蛇劍。”親衛說道。

“帶走。”樊稠命令道。

雖然這東西看起來一錢不值，但畢竟是一代人主起家的信物。樊稠心想，說不定這柄劍也能給自己帶來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