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五虎山,慶甲的心情已然是沒了之前的警惕。
程城隍已經派人來監(jiān)視他,就證明不會在五虎山上動手,他現在大抵是安全的。
不過心中的術法口訣依舊沒有斷掉。
五虎山上危險的可不止程城隍一個,還有各位仙家,以及那些修行有成的道士。
這半個月,他跟著霍二樓一起,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次能看見他們的道士了。
也不知道是五虎山出了什么變故,這些平常都不下來的道士們,在這半個月里成批次的下了山。
這可是把慶甲他們折磨壞了,好幾次都誤了時辰,回去挨了頓棍子。
前天喝酒的時候,霍二樓還在抱怨,說他拘魂二十年來見到的道士,還沒這半個月見的多。
潛臺詞也就是,這二十年來挨的棍子,還沒這半個月挨的多。
慶甲對此深表贊同,每次他一跟霍二樓一同出任務,總是要挨一頓好打。
半個月里就三次拘魂任務,三次都好巧不巧的遇上了道士。
那道士也是賤皮子,總是要晾他們一會兒,才肯點頭讓他們拘魂。
就跟他們的仙家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脈相傳。
今兒慶甲只是希望,別再遇見那些道士了,那棍刑雖不會留傷,但疼都是痛徹心扉的疼。
看了眼腰間的木牌,第一個任務就是在五虎山上,慶甲微微嘆了一口氣,將鎖鏈拿下,掛在了脖子上。
五虎山上的任務本就是沉重,需要自己一步步的走路上山,原本就是最容易誤了時辰的。
現在又多了一群不知所謂的道士,就更加煩人了。
慶甲有些惱了。
惱的是今兒的任務很多,足有三個,且三個都是在五虎山上。
是個人都是要惱的。
半個月里三次棍刑,一次比一次重,今兒指不定要誤三次時辰,說不準就要挨上百八十棍,怎么能叫人不惱。
任務已經派發(fā)下來,惱怒也是沒有用的。
看了眼時辰,卯時七刻,距離第一個任務也就一個時辰的樣子。
慶甲也不再磨蹭,開始一步步的爬山了。
剛進山就看見了不少雜役在打掃著山道,這是以往沒有的。
慶甲小心翼翼的避過這群打掃的雜役,從山道周圍的空地上向上面飄著。
雜役們大都是看不見慶甲的,只有極少數抬頭,但見他的鎖鏈是掛在脖頸處的,也就沒有為難他。
看樣子是有大事呀。
微微嘆了一口氣,慶甲心里的擔憂又多了幾分。
將霍二樓教給他的規(guī)矩又在心里過了一遍,心中關于金蟬脫殼的術法口訣又開始默念了起來。
慶甲是極其不想在五虎山處用這法決的,指不定就會得罪到五虎山上的仙家。
這與得罪程城隍是不一樣的。
程城隍多少是跟他在一個體制里,只是部門不同,多少會有些顧忌,最起碼明面上不會鬧得多難堪。
開罪了程城隍,這五虎山他還是可以開的,只是要小心一些。
但開罪了五虎山上的仙家,那這五虎山,他慶甲就是再怎么樣,都不敢來了。
他很明確拘魂司并不會因為他一個小小的拘魂吏,跟一位仙家掰扯,因此規(guī)矩點總是沒有錯事。
金蟬脫殼只是個一時保命的法子,能不用還是不用。
慶甲雖在想著事情,可腳下的步子卻一點沒慢,不一會兒就到了拘魂的地點。
這是一個坐落在五虎山山腳朝上一點點的小村落,依舊是茅草屋堆砌而成的村子,里面住的人大都是所謂藥引。
與慶甲擔憂的一樣,這村子里早就布滿了道士,粗略數了一下,大抵是有二十余位。
這群道士把整個村落的人都趕到了一塊空地上,慶甲的任務目標也恰巧在人群里面。
這次的任務目標并沒有像慶甲之前那樣,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躺在木板上等死。
這一個反而是很精神,面色紅潤,看不出丁點死氣。
壞了!
剛到地方的慶甲心里一咯噔,他感覺這個人,不,應該說是今兒木牌上的三個人他都是帶不走了。
果不其然,村落里的道士一看到慶甲,就朝他這里走了過來。
過來的道士是個年輕的,穿個青色大褂,手里拿著一柄拂塵,臉上帶著傲慢:
“站住,干什么的!”
“回道爺話,小的是拘魂吏。”
慶甲低頭行禮,姿態(tài)放低,活脫一個小人物模樣。
“拘魂吏?你可知今兒是什么日子,你便敢來我五虎山拘魂?”
年輕的道士冷笑著,手里拂塵“啪”的一聲就打了過來,疼痛感不比棍刑輕多少。
“小的乃是新卒,并未知曉今兒仙家道場有何大事,得罪之處,還請道爺贖罪。”
慶甲忍著痛,恭敬的回著話。
他現在并沒有反抗這一切的實力,只能默默的接受。
“哼!要你知曉,今兒是師祖宴請師伯祖的日子,為了吉利,不準道場里有死的存在,更不許你們這群腌臜潑才進來。”
道士嘴角的冷笑更甚,手中拂塵更是連抽兩鞭。
“回去告訴你們司主,這幾日不許再進仙家道場,不然來一個打殺一個。”
“小的明白。”
道士手下并沒有留情,刺骨的疼痛險些讓慶甲繃不住了。
索性這幾日的棍刑伺候,讓慶甲多了些許忍耐,最起碼面上沒有失態(tài)。
“明白還不快滾!”
道士看慶甲這樣也不出丑,心里更是不舒服,抬手又是一拂塵,如同趕牲口似的驅趕著慶甲。
慶甲忍著劇痛,規(guī)矩的行禮告退,在確認出了對方視線的時候,腳下的步子才加快幾分。
他本就是跟五虎山有些梁子,這次年輕道士的蠻橫,更是讓這梁子加大了幾分。
這群人都是欺凌弱小的東西,若是真的有大事,仙家只需著一道旨意,發(fā)向拘魂司,那他們這群拘魂吏又怎么還會前往五虎山這里找不痛快?
不外乎是驕橫慣了,覺得拘魂司,或者說是地府沒什么大不了的,才對他們這群底層拘魂吏耀武揚威。
慶甲咬著牙,近乎是用跑的方式到了五虎山腳下。
也不多逗留,從嘴里吐了一口白光,就駕著夜游術朝拘魂司里遁去。
這樣的世道,真是該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