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嗎？”少女說道。

顧秉業看著眼前的少女。

少女面無表情，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盯著他。

“百合鈴？”顧秉業猜她就是小邪神口中的黑魔法師。

“不是，”少女搖頭，“百合鈴是我姐姐，我是琥珀玲。你可以叫我小玲。”

少女琥珀玲說話一字一頓，像小孩一樣口齒不清，語音模糊。在說這句話時，表情和眼神沒有任何改變，大而無神的眼睛一直瞪著顧秉業。

她甚至沒有眨眼。

顧秉業心里一陣抖，忍不住想要逃跑。

只因他發現少女無神的眼睛，像一不小心丟了眼鏡的真坂結子。一樣的空虛。

如同虛無清澈的泉水。

“夠了。”顧秉業對自己說。

“可以給我米嗎？”琥珀玲突然問。

顧秉業不解：“什么？”

“小玲想要買東西。”琥珀玲掏出一張銀行卡，大大的眼睛直盯著卡片：“姐姐說這是錢，可是我不會用。姐姐給我的米我拿不出來喏。”

顧秉業看著琥珀玲，眼中滿是不解。

琥珀玲眼也不眨，直盯著他。

顧秉業腦子里蹦出一個詞：唐氏。

“我不知道。”顧秉業轉身。

琥珀玲拉住他的袖子，用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口齒不清地說道：“你不幫小玲，小玲就告訴姐姐。”

顧秉業默然。突然提拳向她打去。

卻不料自己的拳頭被琥珀玲死死抓住。“我剛才有在訓你嗎？”

顧秉業沒有回答。

“你是，壞人。小玲要收拾你！”

琥珀玲一拳打在顧秉業小腹上。

“唔！”顧秉業只感覺一陣強烈的痛感如海嘯一般奔來，將自己吞沒。

隨即失去意識。

當他醒來，天已經亮了。

顧秉業站起身，身上還在隱隱作痛。

環顧四周，一片空白。

馬戲團離開了。

顧秉業頓時覺得在清晨的霧氣中迷失了。

惶惶然險些落下淚來。

就這樣吧。顧秉業長長吐了口氣。

“反正我什么也做不了。”

顧秉業像是在報復誰一樣，朝森林方向走去。

路上商店里，顧秉業用身上最后的錢，買了把刀。

他決定在森林最深處，用這把刀割破喉嚨。

走到公路邊，只需要翻過鐵護欄，就能走進荒無人煙的樹林中。

多年養成的習慣，讓顧秉業在公路邊又開始徘徊、思考。

我應該去嗎？

人為什么會有結束自己生命的想法？

我該割喉嚨還是切腹自盡？

說到底，自殺，對于人類又有什么意義呢？

顧秉業轉過身。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荻原沙優。

荻原沙優坐在一張奧迪車上，從路的另一頭向他極速靠近。

兩人目光對視，荻原沙優嚇了一跳，忙讓身邊的人停車。

“六業同學。”荻原沙優下車，走到顧秉業身邊，輕輕叫了一聲。

“嗯。”顧秉業點頭。

他有很多事想問。

“荻原沙優，你去了哪里……”

荻原沙優有些苦澀地一笑，“我無家可歸，便四處流浪。然后叔叔收留了我。”

顧秉業看見，不遠處奧迪車上，開車的是一個外國男人。

那個男子提供給荻原沙優住處和食物，荻原沙優作為回報的，便是她的肉體。

顧秉業沉默。

見顧秉業不說話，荻原沙優笑了笑，向他告別。

轉過身，卻被顧秉業抓住手腕。

顧秉業說：“去我家吧。我養你。”

荻原沙優看著他，眼中淚光萌動，溫柔而堅定的推開了他的手，搖頭，“對不起，我已經不可能回到原來的生活了。”

荻原沙優離開了。

顧秉業站在原地呆了很久，突然兩只手抱住頭，手掌抵住太陽穴，用力擠壓，同時發出古怪的吼叫聲。

我本來可以挽救她的……

如果那時我留下她……

……

顧秉業忽然站起身，朝市里跑去。

顧秉業回到昨夜馬戲團所在的位置，向他遇到的每個人詢問，是否知道馬戲團去了哪里。

得到目的地后，顧秉業爬上了一輛貨車。

終于，三天后，他又看到了馬戲團。

又見到了排隊的人群。

三天來，為了獲取食物，他已經練成了偷竊的本領。

運用這一本事，他獲得了見蛇女的金錢。

狹小的房間里，充斥著濃重的汗味。

顧秉業又看見了蛇女。

“小邪神。”顧秉業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干凈利落，不再像之前一樣唯唯諾諾。

“是你！”

原本躺在床上的小邪神跳了起來。同時又有幾分埋怨：“你不是說會帶我離開嗎？”

“所以我來了。”顧秉業打斷她的話。

“你真的要救我嗎？”小邪神直視顧秉業的眼睛，想要看他是否是真心。

“為你，千千萬萬遍。”顧秉業說。

小邪神撲了上來。

她決定，一定要綁住他。

直到精疲力竭。

小邪神才抱著他的胳膊，可憐地說道：“你可不能拋棄人家哦。”

“……”顧秉業恢復了一開始的沉默。“我會救你。”

……

顧秉業又開始潛伏。

終于，時機到了。

那個晚上，月明星稀，冷風繞樹。

顧秉業偷到了馬戲團的車，他決定用這輛車，和小邪神一起遠走天涯，去一個誰也找不到他們的地方，安靜度過余生。

啪！啪！啪……

當顧秉業和小邪神說話時，黑暗中傳來一串單調的鼓掌聲。

一個身穿素白洛麗塔裙，左眼戴著眼罩，面無表情的少女走了過來。“很精彩的游戲嘛，小邪神。”

“百合鈴！”小邪神的嗓子因恐懼而破音。

“你先上去，我來對付她。”顧秉業將小邪神推上車，拔出自己曾打算用來割破喉嚨的小刀，向百合鈴沖去。

百合鈴嘴角擠出一絲冷笑。

噗嗤。

刀鋒插進她的身體。

“你怎么可能突破我的防御？”百合鈴眼中仍是不敢置信，身體因為痛苦卷縮起來。

顧秉業極為興奮，慌亂將刀扔下，跑向正在發動車輛的小邪神。

“小邪神，我……”

噼啪——！

破空聲響起，小邪神一蛇尾抽在顧秉業臉上，將他打翻在地。

“咩哈哈哈……”小邪神猖狂大笑，“顧秉業君，抱歉，百合鈴可還沒死呢，你就留下來和百合鈴打個你死我活吧，我就不奉陪了，告辭！”

轟嗡嗡嗡——

發動機在顫抖。

顧秉業伸出手，臉上滿是絕望，“不要拋棄我……”

轟——

汽車啟動。

風吹在她的臉上，揚起她柔順的金發。

“哈哈哈哈哈……”

小邪神，重獲自由！

蛇女的笑聲越來越遠。

嗒，嗒，嗒……

小皮靴撞擊地面的聲音響起，越來越近。

百合鈴走到他面前。

顧秉業坐在地上，視線里出現了被帶著華麗復雜的多重蕾絲邊環繞的白色及膝絲襪，以及絲襪下纖細可愛的小腿。

顧秉業沒有抬頭。他知道這是百合鈴的小腿。

“殺了我吧。”顧秉業說。

“我為什么要殺你？”百合鈴伸出右手食指，點在顧秉業下巴上，強迫他抬起頭，與自己對視。

“你知道小邪神欠我多少錢嗎？”

“我不知道。”

“但現在，小邪神跑了，這筆錢就由你來代替小邪神賠。”

“我又不是蛇女。”顧秉業還以為她說的是馬戲團展覽。

百合鈴笑了。

晨曦的陽光在她肩頭閃爍跳耀，照亮了她潔白精致的臉。

顧秉業因為長得高的原因，從未從這個角度看過女孩的臉。他此時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那你就來給我當男仆吧。”

“你欠我的錢1000年也還不清，”百合鈴微微一笑，笑容如同茉莉：“可憐的孩子，你得一輩子和我待在一起了。就算你死了，你的靈魂也要繼續服侍我。”

顧秉業心中無喜無悲，忽然變得無比平靜，連他自己都感覺詫異。

顧秉業站起身，低下頭，看著百合鈴的眼睛。

他沒有像以前養成的習慣一樣目光游移，沒有結結巴巴，反而像是獲得了某種解脫，說道：“如您所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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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本卷采用的是魔幻現實主義寫法。

魔幻內容是為了描寫現實的荒誕。

ps2:真坂結子和荻原沙優的事，出自《剃須，撿到女高中生》，我就不抄原作了。

ps3:原本一開始的預想是，寫無厘頭搞笑喜劇，

比如說，本卷第1章就挺無厘頭搞笑的，

結果為什么一寫到顧秉業的時候，突然劇情就變得沉重了起來呢？

我怎么就管不住我這手呢！（拍）

搞得一開始想到的搞笑點子，都和本卷內容連接不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