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人命如杯
- 浪客斷夜行
- 喜歡讀故事的人
- 4693字
- 2025-04-17 21:41:37
梅楓來到慕府找到慕千洪,有些事情是沒辦法逃避的,就算拼命想丟棄也丟不掉,跟上了你,在心里扎下了根,就很難拔出,解決之法唯有二字“識俗”,本就是一俗人,今天可以出丑,明天我還照樣能出丑。
慕千洪看著她的裝扮心中很是疑惑,問道:“敢問閣下是何許人也?”
梅楓道:“我來告訴一個恐怕你不敢面對的真相。”
慕千洪不解地問道:“真相?”
梅楓道:“關于你徒弟慕百川的真相。”
慕千洪道:“百川的真相?”
梅楓道:“他死了?!?
好似慕千洪早已料到慕百川已經身死的消息一樣,冷靜地問道:“閣下又是從何處得知?”
梅楓道:“他死在我面前。”
慕千洪問道:“你殺了他?”
梅楓道:“他救了我。”
慕千洪道:“他為何救你?又是誰殺了他?”
梅楓道:“汪為仁?!?
這三個字如雷轟頂一般在慕千洪腦子里炸開,心想道:“當初汪為仁出謀讓仇高齒滅我家門,已是深仇大恨,無奈我為了大計選擇暫時原諒他,可現在他為何還要對我兒下手?”他言道:“你還沒說百川為何會救你。”
梅楓道:“當時他們被仇高齒軟禁,我將他們救出?!?
慕千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梅楓道:“我闖入了舉花樓里面的一間密室,結果被汪為仁發現,他要殺我滅口,危難之時,慕百川突然出現將我救下,結果他沒有逃出來?!?
慕千洪道:“原來如此。”
梅楓道:“你不相信?”
慕千洪道:“你有證據讓我相信嗎?”
梅楓道:“他就是密道被他給殺害的?!?
慕千洪道:“瞞下去不是更好,又為什麼告訴我?”
梅楓道:“不該死的人死了這就是理由?!?
慕千洪道:“那該死的人是誰?”
梅楓道:“該死的人該死?!?
慕千洪忍著內心的悲痛道:“百川的尸首在哪里?”
梅楓道:“這你就需要去問兇手?!?
慕千洪道:“多謝姑娘?!?
梅楓覺得吐露完這一切心中好受許多,或許說開一切并沒有她想的那麼難,她也沒有多做些什麼,也沒讓自己受累,只是講事情告訴了慕千洪,反而是自己背著秘密真的會很累,何況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藏秘密的人,但她仍然感覺對他們有所虧欠,她平生最害怕的就是欠別人的人情,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還。
碰到這樣的事情,慕千洪一宿沒合眼,他也不知道應該要對汪為仁怎麼辦,他是汪百行的義子,他不想因為這一件事情而破壞了他們之間的合作,而且鬼先生也對汪為仁委以重任,這還真是兩難的選擇。
汪為仁見到慕千洪來找自己還以為他是受了鬼先生的委托,他向慕千洪抱拳施禮,問道:“慕師傅,沒想到你會來?!?
慕千洪道:“我此番前來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
汪為仁道:“慕師傅請講。”
慕千洪道:“第一個消息是我找到了汪為義?!?
汪為仁緊忙問道:“我兄弟在哪里?”他心中想道:“我要的武功終于送上門了?!?
慕千洪道:“看得出你們兄弟情深?!?
汪為仁道:“慕師傅過獎?!?
慕千洪道:“不過他跟我三徒弟慕海佑一起失蹤不見了?!?
汪為仁又瞬間跌入谷底,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慕千洪沒有回答他,接著言道:“第二個消息是我的首徒被人殺害,尸骨無蹤。”
汪為仁道:“這......這是最近才發生的嗎?那殺人者是誰?”
慕千洪道:“有人告訴慕某說是你下的殺手。”
汪為仁聽罷大吃一驚,言道:“你聽何人所說?”
慕千洪道:“一個親眼看著你痛下殺手的人。”
汪為仁笑道:“荒謬,誰栽贓本公子,我一直沒有離開舉花樓,更沒有見過你大徒弟,我怎麼能向他痛下殺手,我又為何要殺他?”
慕千洪道:“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汪為仁道:“慕師傅,你定是被人戲耍了。”
慕千洪道:“有人說,你就在舉花樓下的密道里殺的人?!?
汪為仁心想道:“密道,怎麼還有密道的事情,這條密道現在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人,可惜讓她跑掉了,莫非是她?”他言道:“密道我可以領你去看,這不是什麼秘密,可是我真的沒有殺你大徒弟,慕師傅,你不覺得整件事情都很奇怪嗎?”
汪為仁的心思還是非??b密。
慕千洪道:“那他為何要栽贓你?”
汪為仁道:“這我又怎麼知道,興許本公子得罪的人太多,冤家都迫不及待地要找上門?!?
慕千洪道:“好,我且相信你,不過要讓我真正相信你可沒有這麼簡單?!?
汪為仁道:“我也不指望你可以相信我,但是說我殺了你徒弟這種話,那就是憑空污蔑,造謠誹謗?!?
慕千洪道:“一切都是誤會,我們把誤會解釋清楚就不會傷和氣,再說,長運的糧食危機還沒有徹底解決,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你可有高招?”
汪為仁道:“很快,再等等。”
慕千洪道:“我們能等,可是有人卻耐不住性子。”
汪為仁自然知道慕千洪說的是誰,他握緊拳頭道:“既然讓我來解決麻煩,我說等,那就得等?!?
慕千洪道:“好,你向鬼先生承諾過,我也無話可說,不過若是我發現有些事情與你說的并不相應,到時莫怪我翻臉無情?!?
汪為仁躬身行禮道:“您老人家放心,本公子一言九鼎,駟馬難追?!?
慕千洪走出舉花樓,心里的滋味實在沒法說,所有的選擇都是他自己選的。人吶,總是會把自己想象成救世主。他也是如此,長運是座寶城,可惜頑疾太重,他若想在長運立于萬人之上就勢必要將它身上的膿瘡一個一個拔除,而面對的后果就是他有可能會失去原有的幸福安寧。他忽然想起他讓鬼去尋找段白玉的事情,如果此時已經找到,那段白玉能否從鬼的手中逃走?
長運城某座山頭。
汪百行道:“你何必這樣看著本尊?”
慕海佑道:“你把我們帶到這里來究竟是為什麼?”
汪百行道:“你當然沒用,可他有用?!?
慕海佑道:“既然他有用那你就留下他,我沒有用你就放我走?!?
汪百行道:“我需要你留在這里陪著他?!?
慕海佑道:“不行啊,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汪為義知道汪百行的可怕,所以他表現得小心翼翼,言道:“我可以留在這里,你讓他回家?!?
慕海佑道:“不行,有去有回,我們一起出來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
汪百行笑道:“好一場兄弟情深的戲份,不過本尊不吃你們這一套,任何人膽敢忤逆本尊,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慕海佑冷哼道:“混蛋,本小爺先殺了你?!?
汪百行閃身掐住他的脖子道:“果然,一個師傅交不出兩種徒弟。殺我?你竟然跟你大哥一樣異想天開?!?
慕海佑盯著他道:“你把我大哥怎麼了?”
汪百行道:“他已經讓我殺了。”
慕海佑的身子一下癱軟下去,他傷心欲絕地自語道:“你殺了我大哥?不可能,你為什麼要殺我大哥?”
汪百行道:“本尊想殺誰那便殺誰,誰又能攔得???”
慕海佑道:“即便你想殺誰就殺誰,那我大哥也不會平白無故招惹你?!?
汪百行道:“這你就要問你大哥?!?
慕海佑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認識我大哥?”
汪百行道:“你們慕家三兄弟我怎會不知?”
慕海佑道:“我要為大哥報仇。”
說著沖汪百行撲了上去,汪百行僅僅一拳便讓慕海佑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汪為義抱著汪百行的腿道:“求求你別殺他。”
汪百行對趴在地上的慕海佑道:“莫說你一個大哥,你若再不老實,本尊滅你滿門?!?
慕海佑看著眼前的面具人說不出話來,他也隱約看得出此人武功高強,行事心狠手辣,說不定真是能說到便做到。
汪為義仍為慕海佑求情道:“求你別殺他?!?
汪百行道:“只要他能老老實實我便不會殺他。”
慕海佑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殺我大哥?”
汪百行道:“因為他不老實。”
慕海佑痛苦地趴在地上,原來費盡周折找的人已經死了,慕海佑埋頭痛哭,邊哭邊低聲言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師哥......”
他的心好痛,這是一種無力的痛,一個曾經生龍活虎的人就這樣陰陽相隔再不能見,追也追不回了。
汪為義問道:“你為什麼要殺百川大哥?”
汪百行道:“我不是說過,他不老實,任何人敢在本尊面前不老實,都得死。”
汪為義被汪百行的話給噎得說不上話來,他有種很怪的感覺,眼前的這個人能說得出來的話他就真能做得到,所以他自己也不敢對他有任何不敬。
慕海佑傷心過后他覺得必須將這個消息帶給他師傅,否則自己的師哥可就白死了,他要活下去,這不僅是為自己而活也是為死去的人爭一口氣。
汪百行手一指汪為義道:“你過來,我教你武功?!?
汪為義道:“為何又要傳我武功?”
汪百行道:“從今往后你我便有師徒之名?!?
汪為義雖不想認他為師,可是自己又拗不過他只好不情愿地喊了聲“師傅”,慕海佑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汪百行。
汪百行笑道:“很好,不久的將來你定能成一方梟雄,縱橫一方。”
汪為義心中沮喪道:“什麼狗熊梟雄我都沒心思當,我只想跟我的朋友待在一起,可是連這都做不到縱橫一方又有什麼意義?”
可嘆人間生煩事,不許少年愁白頭。
心醉江湖逍遙客,路似長風始到終。
汪為義道:“只要師傅能放海佑大哥,師傅讓東我絕不往西?!?
汪百行輕輕嘆息一聲,嘆息聲中充滿了一絲絲無奈,馭人在于馭人心,
十寒風雪晚來急,一朝霜遍萬里城。
門頭江湖路難行,催人不到閻王殿。
長運城的糧食危機仍似鎖鏈一樣緊緊地綁著人們的心。舉花樓外大雪飄飛,整座長運城都籠罩在白茫茫一片中。屋內火爐正熱,爐上的酒飄起氤氳,酒香沁人心脾,饒是屋子內的老鼠也要被熏的醉暈暈的?;镒谕魹槿噬磉叄碱^緊蹙,并沒有沉浸在令人陶醉的酒香中。
汪為仁道:“花娘,你也來陪我喝一杯?!?
花娘問道:“公子,我們是不是賭錯了?不然怎會無外地客商前來?”
汪為仁搖晃著手中的酒盞道:“人算不如天算,漫天飛雪,天冷路滑,興許都龜縮起來了?!?
花娘憂愁道:“這多讓人著急,長運城可是要絕糧啊。”
汪為仁道:“誰說賤妾無慈心,只恨生不男兒身。花娘,你這憂國憂民的樣子,真是我見之而心疼啊。”
花娘道:“菊老花枯,哪還敢求公子憐香。”
汪為仁道:“不解風情的人又如何懂曾經偷得萬人心的花娘的真正韻味?”
花娘道:“公子又來嘲笑奴家了不是?”
汪為仁擱下手中的杯子,掐著手指算起日子來,嘴里念叨著:“這派出去的人也有些日子,怎麼還沒有回來復命?想他們輕便腳程也不該如此不濟?!闭f完心中盤算道:“這些日子蒙面人一直都沒有找我,倒是讓我的日子過得舒坦不少,可麻煩還是沒解決啊,拖得越久我越危險吶?!?
花娘看著汪為仁方才還開玩笑,現在卻一副凝重的樣子,問道:“公子在思索些什麼?”
汪為仁故作輕松道:“什麼都沒有想?!?
身邊衣著光鮮的女子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笑道:“公子指定是在想我們?!?
花娘道:“別打岔,公子有心事還看不出來?你們先出去。”
女子們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門去,花娘繼續言道:“奴家認識公子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公子整天樂呵呵向來報喜不報憂,可是奴家知道你說什麼都沒有想肯定是假的,你騙不了奴家。”
汪為仁苦笑道:“花娘真是火眼金睛,原來我還瞞不過花娘。”繼而意味深長地言道:“此事我也覺得十分詫異。”
花娘緊忙問道:“難不成奴家給公子爺出了個餿主意?”
汪為仁道:“主意餿不餿本公子不知道,可是此事確實蹊蹺啊?!?
花娘顯得有些焦灼,問道:“那怎麼辦?”
汪為仁看著手中的杯子略顯一絲惆悵,言道:“如果所有事情都知道應該怎麼辦,那這世上就便沒有了難事。”
杯子被握在手中猶如自己的性命被人握在手中,杯子碎與不碎不是杯子說了算,而是握著他的人說了算,汪為仁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自己的咽喉被人死死掐住,任憑他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辦法掙脫,也手中杯無異,蒙面人克進他骨子里的那絲不適頓時滔滔不絕而來,他心想道:“這些日子一直沒有露面,還真是折磨人吶,看來后路也得趕緊修了?!?
汪為仁道:“花娘,明日里將我在舉花樓的消息悄悄放出去?!?
花娘道:“是,公子爺。”
汪為仁道:“我找不到你,那就只好讓你來找我?!?
花娘一早打開舉花樓的大門,將舉花樓儲藏的糧食命下人都搬了出來,開倉賑濟老百姓,花娘對眾人道:“今日,我們家公子爺汪為仁開自家糧倉放糧,來者都有份。”
花娘安排妥當找到汪為仁,問道:“公子,這樣的安排可還滿意?”
汪為仁對花娘道:“花娘還真是讓本公子的名聲響在外了。”
花娘道:“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汪為仁道:“不愧是咱舉花樓的花娘,行事的確與常人與眾不同?!?
花娘道:“公子爺過獎?!?
花娘此舉的確讓眾人都知道了汪為仁現在就在舉花樓,汪為仁的目的依然達成,接下來就是等著他要等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