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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監牢逢劫

顏古富的遺體連同棺材焚燒殆盡,巡邏的官差見到這堆灰燼稟告給裴意,裴意想了想吩咐不用理會。

清晨,上街的人看到這一幕可算是看到了一件天大的新鮮事,圍站在一旁指指點點。

“就這樣焚尸燒棺了,真是大不幸。”

“是呀是呀,這是誰干的?真是作孽......”

方師爺、管家一大清早便來到府寺,方師爺顯得有些憤憤不平,他道:“大人,昨夜棺材燒盡您難道不想給我們個交代嗎?”

裴意氣定神閑地回道:“方師爺,棺材是你們擺的,也是你們守的,本官念你家主人慘死求真心切故不忍阻礙你們,現在遺體和棺材全都被燒個干凈此事你們不應該是跟自己要交代嗎?”

方師爺道:“大人,長運在您的治理下竟然有人敢殺人放火毀莊稼,這不能說大人對于長運治理的混亂。”

裴意道:“這句話你說得不錯,本官一直想要改善長運的治安,不然也不會派官差值夜巡邏,可是賊人狡猾總能如泥鰍一樣鉆空子,也的確讓府寺苦惱至極,方師爺放心,本官定會將這焚尸燒棺的賊人捉拿歸案。”

方師爺冷哼道:“大人,我家家主遺體已燒,我想說什麼也晚了,所以大人總要在莊稼的事情上還我們顏主清白還有將殺害我們顏主的兇手捉拿歸案,大人總不能一直無動于衷,無所事事,望大人明察秋毫。”

裴意道:“我希望師爺能夠冷靜,這每一件事情都不是一件小事,本官也一直在想盡辦法尋找線索,早日破案,水落石出。”

方師爺道:“大人要線索,那好,我們幫助大人探賾索隱尋找線索如何?”

裴意道:“方師爺,府寺辦事有府寺的規矩,你莫要逾矩。”

方師爺道:“大人放心,在下怎會逾矩,只是我們也有番勢力真相未必比大人找的慢。”

裴意道:“你若是找到線索一定要送于本官手中,本官定還你家主人清白,若是亂來,休怪本官無情。”

方師爺道:“這是自然,大人告辭。”

他們離開府寺,管家道:“咱們還查個什麼勁,我們已經知道府寺與戴緲生暗中勾結,只要柴季老弟查到他們身在何處,我們可以直接暗殺,更沒必要打那麻煩官司。能干出焚尸燒棺之事的人想必也不是外人。”

方師爺道:“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我們自然要裝傻充愣辛苦找兇手,這樣才能戒掉他們的防備心嘛,更何況顏主遺體被燒,別人自認為已經將我們踩在腳下定不會完全放在心上,所以我們就有機會見縫插針。”

管家道:“你考慮的倒是周全,那我們要府寺給我們交代也無非是掩人耳目?”

方師爺道:“不錯,至于府寺何時除掉譚錢就看咱們能給他們多大壓力。”

管家道:“那個家伙很頑固也不好斗,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給我們交代的人。”

方師爺道:“他認為他是個官很了不起,他又怎知我們根本未將他放在眼里,這些人早晚做我們的刀下鬼,下去讓他們給顏主陪葬。”

管家默許地點了點頭。

慕府,慕百川等人從街上回到家將顏古富連人帶棺都給燒了的消息告訴慕千洪,慕千洪問道:“竟然有這等事?”

慕海佑道:“可不是,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們正在掃著灰。”

慕昕笙道:“被人放火燒尸也不是沒有道理,此人在片江湖上樹敵很多,被放火燒棺也在情理之中。”

慕海佑道:“二師哥說得對,樹敵太多并非好事,如果那里躺著仇高齒的尸體,我第一個去放火。”

慕百川道:“人都死了,我看這尸體燒與不燒也無關什麼。”

慕海佑道:“師哥此言差矣,有仇報仇這是天經地義,不能因為人死了所有的債就一筆勾銷,除非我死了報不了仇。”

慕千洪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爭了,燒尸體誰不會,最主要的是往后你們要有本事不被人傷害才行。”

慕海佑道:“這可有些難......”

慕昕笙道:“別灰心,咱們三兄弟在一起絕對不會讓別人欺負咱們。”

慕海佑撅著嘴道:“依我看武功不濟說什麼也沒用。”隨即對慕千洪說道:“師傅,你是不是還有武功沒有交給我們?”

慕百川道:“師弟,你怎麼這樣說話?”

慕海佑道:“我也沒說錯嘛......”

慕千洪道:“師傅該教的也教了,不該教的也教了,已經沒有什麼教的了,剩下的還是你們自己偃武修文,多多在江湖上磨練增長閱歷,師傅的武功你們好也是長年累月地練出來的,日增月益嘛。”

慕昕笙道:“師傅說得對,三弟,練武一事豈是如此容易,咱們年紀尚淺武功修為自然不夠,栽了跟頭也是理所當然。”

慕海佑嘀咕道:“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拔刀相助。”

慕千洪長嘆一聲道:“是師傅沒有保護好你們,以后不會讓你們再受委屈了。”

慕海佑道:“師傅,我就是隨口一說,您老可別難過......”

慕千洪笑道:“不難過,不難過......”

汪為義還有小桐,小修三人躲在角落里看著府寺,原來汪為義離開暮遲和梅楓后恰好碰到了小桐他們,他們看到汪為義別提有多歡喜。汪為義也從他們嘴里得知汪為仁的下落,于是他就萌生了要將汪為仁從牢里救出來的想法,所以才一直在蹲府寺。

胖孩兒疑惑地問道:“雞腿,你覺得咱們真能從府寺里面將你大哥救出來?我怎麼感覺這跟登天一樣,連想都不敢想啊。”

小修道:“我覺得也是,就憑咱們幾個人的力量簡直是螞蟻抱大石。”

小桐道:“我說你們別盡說喪氣話啊,想當初火燒仇府我們也都以為比登天還難還不是照樣給他燒了?”

胖孩兒道:“話是這麼說,可是畢竟那里放把火就了事,這是府寺的監牢,官差把守重重咱們怎麼進得去?更何況我們還不知道雞腿的大哥關在哪間牢房啊?”

小桐也贊同胖孩兒的話,說道:“雞腿,我知道你救人心切,可是這件事情咱們也不能不從長計議,胖兒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監牢森嚴不說,咱們怎麼找你大哥?”

汪為義堅定如鐵說道:“此事我勢在必行。”

胖孩兒拍著腦袋嘀咕道:“完了,完了,這是要惹大事,可見拖了這麼久還是沒拖住。”他附在小修耳邊道:“看來雞腿是鐵了心要劫牢了,你還能想到什麼辦法拖下去嗎?”

小修又看看小桐,他們三人暗地里對視一眼,小修搖搖頭表示也沒有任何辦法,小桐心想道:“雞腿如此執著,我們作為朋友又豈能不幫他?說實在話大家都是還沒長大的小孩兒能干多少事?”小桐知道勸說汪為義肯定沒用,只好退步道:“這還得好好想想法子......”

小修道:“論點子雞腿首當其沖,膽子也是屬他最大。”

小桐道:“咱們都想想嘛......,讓他自己想豈不是要累壞他......”

小修手摸著下巴道:“咱們盯了府寺這麼久,我覺得府寺白天官差多晚上掌燈就陸續有人去巡邏,所以咱們在寅夜的時候偷摸進去應該不費勁,不過監牢有多少官差守夜咱們可就不清楚了,所以最好是連著監視幾夜。”

胖孩兒道:“小修說的挺在理,我看行。”

汪為義道:“這樣太費工夫,我們當中只有我會武功,你們在外面接應我,我今夜就翻進去,若是到了天亮我還沒有出來,你們就別等我了。”

小修阻攔道:“不行,雞腿,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胖孩兒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本事不濟不如慢慢來的好。”

小桐道:“雞腿,他們說的有道理,你是我們的好兄弟我們一定會幫你的,可你這樣太危險。”

汪為義道:“我心意已決。”

胖孩兒小聲嘆息道:“這下可怎麼好?”

汪為義道:“我知道你們陪著我監視府寺就是不想讓我闖進去,你們的心意我明白,可我真的是有要事要做,誰都阻擋不了。”

小修道:“也罷,不過我們總要幫你一把,這樣好了,我們給你打前陣,我們先翻進去,然后去找監牢的位置,找到監牢的位置我們就回來跟你會合,然后告訴你位置,然后你自己想辦法進到監牢中去救人,豈不是讓你的危險降到了最低嗎?倘若我們被人發現,我們就來個打草驚蛇,引蛇出洞,將府寺里當值的官差先引出去,而后你再進去,這樣同樣讓你的危險降到最低,你看如何?”

小桐道:“好,就這樣辦,我們先為雞腿打前陣。”說著拍著雞腿肩膀道:“你想不同意也是不行,你總得讓我們為你做點事情。”

汪為義笑道:“好......”

胖孩兒道:“我肚子餓了,咱們得先吃飽了飯才能干活,餓著肚子可沒有力氣。”

小修道:“走,先去吃飯......”

三位少年早早地來到府寺旁蹲守,這次他們沒有趕在城門關之前離開,靜悄悄地蹲在一處能夠藏身的地方,等待夜幕降臨。等待總是會令人煩躁,因為等待結果是一段經受折麼的過程,這是人的共性,人都樂意期盼做立馬可以看到結果的事情,因為在一些人的生命中有些結果等著等著便只見了花落去,一生已見樹長成,遺憾樹大未生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小修搓搓手道:“天兒有點冷。”

胖孩兒道:“我長得胖不怕冷。”

汪為義打趣道:“胖人有胖人的福氣。”

胖孩兒笑道:“還是雞腿會說話。”

小桐、小修看看天上的月亮,兩人都顯得有些不安,總是靜不下心來,再看汪為義眼睛盯著前方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小修對小桐道:“我看再等半炷香的工夫就可以翻墻進去了。”

小桐道:“行。”

汪為義道:“你們不懂武功,我看還是讓我一個人去。”

小桐道:“不行,這種涉險的事情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若是你被人抓了怎麼辦,還是先讓我們給你探探路,我們就算被抓也沒關系,都是沒......”

小修緊忙打斷小桐的話道:“都是沒心沒肺的,不礙事,你可不行,若是被抓還怎麼救你大哥,我們又幫不上什麼忙,也只有替你探探路的本事,若你連這點事情都不讓我們給你做豈不是太看不起我們?”

汪為義道:“怎麼會,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

小桐后知后覺知道小修打斷他的意思了,他也不再多說話,免得讓汪為義為他們擔憂,小修道:“難得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們也很開心。”

胖孩兒道:“這都是緣份......,說到遭遇我們都不好,我家被仇高齒逼得一夜之間......”

小修道:“胖兒,現在說這些話不利士氣。”

胖孩兒吐吐舌頭道:“我不說了,不說了。”

小桐道:“咱們該動身了。”

小修道:“走。”

幾人來到府寺墻根底下,疊羅漢一樣將他們二人送到墻頭上,看著他們二人翻下去,胖孩兒鼓氣道:“還好我長得壯實能擔得動他們,你說是不是,雞腿?”

汪為義笑道:“你是世上最好的胖子。”

胖孩兒笑道:“這話真是聽在耳朵里,舒服在心里,渾身上下都舒坦。”

汪為義道:“真難為你們如此幫我。”

胖孩兒道:“咱們是有段日子沒見了,我發現你這次回來有些不一樣......”他抓耳撓腮想著,感覺來到了心上嘴上卻詞窮一樣說不出來,過了一會兒工夫臉上綻放笑容,說道:“就是陰氣沉沉,疲憊不堪,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你也不說這幾天去了哪里,究竟做了什麼,一回來就要闖監牢救人,說實話大伙兒心里都挺擔心你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汪為義看著胖孩兒笑道:“我知道,不過真沒發生什麼事情,不然我也回不來,更不會再遇到你們。”

胖孩兒見汪為義還是不肯說也就不再勉強,說道:“這倒也是,咱們還是安安靜靜地等他們的消息,本胖爺向來最沒耐性......”

汪為義也在等,他在等一個解開他心中疑惑的結果,這當然與他失去記憶有關,他想知道自己的義父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真的一絲印象都沒有,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梅楓姐姐就說汪為仁將義父給殺了?一團團疑云懸在頭頂讓他望不到晴天。

胖孩兒又看了看汪為義發現他在出神,他眼里的汪為義真的就像是一只受了傷的小狗,無精打采,悶悶不樂,臉上沒有了之前見面時的喜悅,目光深沉,心事重重,兩腮有因為咬牙太緊而呈現出來兩塊鼓脹的咬肌,胖孩兒在心中想道:“雞腿真是條硬漢子,打碎了牙都硬要往肚兒里咽。”

小桐和小修翻過院墻來到府寺,府寺內燈火通明不見巡邏之人,他們偷雞摸狗的事做過不少,可是摸到府寺來還是頭一回,心中不免忐忑不安,若是被人當賊給拿住那還了得,這還不得吃一頓殺威棒。

小桐道:“挺安靜......”

小修道:“可能是府寺的緣故,認為沒有人敢在府寺造次才會守備如此松懈。”

小桐道:“有道理,有道理。”

小修道:“府寺太大,不知咱們要費多少功夫。”

二人繼續向里找去,他們看到有間屋子還亮著燈火,心照不宣悄沒聲地走過去,扒著窗戶臺聽了會兒,小桐輕輕戳了戳小修的肩頭又指了指旁邊,小修會意,二人遠離了這間亮著燈火的房子。

小桐道:“這人應該礙不著咱們的事情,別驚擾到他就行。”

小修默許地點了點頭。

四下里無人,天氣還有些冷,心中的膽怯已經漸漸被府寺里這份安靜的氣氛給沖散了,仿佛來到了無人之境,他們的膽子逐漸壯起來。

小桐道:“小修,你看前面是不是就是監牢?”

小修道:“黑鐵門,陰森森,不是地獄勝似地獄,應該就是它,過去看看。”

他們向著監牢走去,河清站在高出手里拿起一塊瓦片丟在院子里,“咣啷”一聲巨響,瓦片碎裂,瓦片的碎裂聲在如此清凈的府寺大院里顯得十分響亮,小桐、小修膽子一下子給縮緊了,瞬間抓了瞎,不知道該往哪里跑,監牢旁根本連棵樹都沒有,聲音驚擾到府寺的官差,在別處房間值夜的官差聞訊跑過來,看到兩個小孩兒在府寺中晃悠,迅速喝道:“站住,別跑......”一邊大喊道:“捉賊。”

三五名官差迅速從值班房內跑出來循著聲源追堵兩名少年,小桐道:“分開跑,有一個人能跑出去就好。”

豈料躲在暗處的河清掂了掂手中的兩塊小石子,翻腕甩出去,正中兩位少年腿上,瞬間的疼痛讓他們一下子跌倒在地,官差跑過來將他們制伏。

官差道:“你們這兩個臭小子哪里跑來的,害本差連茅房都上不成。”

小桐道:“我們是......是流浪的......”

官差“嘿”笑道:“什麼流浪不流浪的,進了牢房就是一家人。”

官差提著他們二人的脖領正押往閑置的房屋,裴意走了過來,官差道:“大人,您還沒睡?”

裴意點點頭道:“因何鬧出動靜來?”

官差看著兩位少年道:“不知道哪里來的兩位壞小子偷偷摸摸來府寺不知做什麼。”

裴意再次點點頭,他走上前示意官差松開他們,他撫著他們的肩膀問道:“你們這倆娃娃怎麼有這樣的膽量夜入府寺?”

小修道:“因為白天不敢進來。”

圍在他們身邊的人都笑起來,官差道:“還是個犟嘴。”

裴意笑了笑道:“你們說實話,來這里做什麼?”

他們見裴意面色十分和善,縮緊的膽子慢慢舒張,小桐道:“家里的糧食不太夠吃,尋思府寺里糧食多所以來......來......借上點兒......”

裴意笑著拍拍他們的肩膀道:“想找我們借糧食的話就跟我們的官差好好說嘛,他們一定會給我說,我也定會幫助你們,你們這大半夜不睡覺夜闖府寺還都以為你們是來偷糧食的,你們家里人不擔心?”

小修道:“婆婆在家早早睡了。”

裴意道:“她醒了找不到你們不也是著急嗎?”

小桐和小修低頭不語,隨即裴意吩咐道:“帶他們下去睡覺,明日發糧的時候讓他們多拿一些。”他又對他們道:“現在糧食出了麻煩,分發也要講規矩,不然亂了套成何體統呀......”

裴意和風細雨般的教導讓他們二人聽后春風化雨,小桐道:“大人,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亂來了。”

裴意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有事直接找我們官差或者來報于府寺也行,我們不會不管的。”

小桐、小修齊聲道:“知道了大人。”

裴意示意官差將他們帶下去,他們二人私下里對視一眼心中悶苦無奈,不過幸運的是遇到一位通情達理的大人能夠對他們網開一面,恐怕今晚摸清監牢已經是不可能了。

汪為義與胖孩兒左等右等不見人來,胖孩兒道:“好大一會兒工夫,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汪為義道:“我去看看,胖兒,你在這里等著。”

胖孩兒道:“不行不行,周遭烏漆抹黑的我......我......人壯膽子小......”

汪為義笑道:“這怕什麼,你還怕鬼來找你?”

胖孩兒摟著汪為義胳膊道:“你別嚇唬人。”

汪為義道:“照我看來世上根本就沒有鬼,不然我怎麼見不到?”

胖孩兒道:“你見不到是你的事,我見不到是我的事,可是我就是怕,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汪為義道:“別這麼膽小似鼠,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被沒來由的鬼嚇住?”

胖孩兒道:“嚯,雞腿,我看你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你武功高自然是不怕。”

汪為義拍著胖孩兒道:“沒有武功照樣不怕,你就是自己嚇自己。沒有膽子更要練膽子才行,你就安心地在這里等著我,堅強點兒。”

胖孩兒漸漸松開手臂,心不甘情不愿地說道:“那你們別讓我等太久......”

汪為義道:“放心。”

汪為義施展輕功,找到腳下借力點一蹴而就翻上墻頭,縱身躍下,落地無聲,他向著院內奔去。胖孩兒一人面對孤冷的黑夜,環顧著四周灰心喪氣地嘀咕道:“早知道就讓小仔也來了。”

汪為義想道:“監牢這種地方應該不會建在外面,應該是越深處越秘密,我直接向院子里最不容易有人到達的地方去不就好了?”

遠處河清輕輕“呦呵”一聲道:“這娃娃有些本事,還真沒看出來。”他故技重施,幾片瓦片甩到汪為義腳下,汪為義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駭了一驚,他正納悶這些瓦片怎麼會莫名其妙來到他的腳下時,官差們聞聲再次趕到,看到汪為義,官差道:“今夜是犯了什麼忌諱,怎麼毛頭小賊這麼多,簡直太不把咱們府寺放在眼里了。”

汪為義見已經暴露撒腿便逃,官差追在汪為義身后,說實話汪為義的輕功只要不是遇到高手順利脫險并非難事,眼下官差的確拿他沒辦法。河清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趁官差未趕上,施展輕功好似疾風驟雨一般砸在汪為義眼前,接著飛石乘一股勁風襲向汪為義,汪為義還沒反應過來身上已被擊中了數處,人直接向前摔倒在地,他心中納悶道:“莫非方才我前面出現了個人,難不成是鬼?”想到這里后背上隱隱滲出汗水來。

官差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道:“這小賊可比那兩個能跑。”走上前看著一動不動的汪為義奇怪道:“小子,怎麼不跑了?”

汪為義咬牙不說話,官差將汪為義從地上攙起來,并打趣道:“你就是籠中鳥插翅難飛,網中魚自認倒霉。”

汪為義心想道:“聽他們的意思是說小桐與小修也被逮住了?”

他試圖掙脫,官差的手勁畢竟不小似鐵鉗一樣將他鉗住,掙扎之后見無動靜也便乖乖就范了。

其中一位官差盯著汪為義的面貌皺著眉頭道:“這小子該不會是汪二公子?”

他這一說倒是提醒了另外幾位官差,他們仔細瞧著汪為義道:“確實像那畫上的人物。”

官差問道:“你就是汪二公子汪為義嗎?”

汪為義心想道:“現在承認了以后還怎麼去闖監牢。”他道:“什麼汪為義我不認識。”

官差疑惑問道:“你......真的不認識?”

汪為義道:“我真的不認識......”

官差揉捏著自己的下巴仔細端詳著汪為義道:“如出同轍,一般無二,已經是不能說哪點像,而是說哪點不像。”

官差道:“天下長得像的人也是有的,好巧不巧碰到也沒甚稀奇的。我估計這也是來偷糧食的,把他跟那倆小子一起關起來,明天給了糧食讓他們走了得了,也別去驚擾大人了。”

眾人紛紛贊同,官差嘟嘟囔囔道:“現在這些孩子真是越來越膽兒肥了,不把法放在眼里哪還行?”

說著推著汪為義向前走,河清躲在很暗的角落看著他們。汪為義感覺到官差好像對他放松了警惕,他明明已經知道了官差明天會放他,但他此時還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想盡快得到答案,他尋思著逃生的機會永遠只有一次,一旦錯過就找不回來了,他趁官差一個不留神猛然掙脫向前竄去,他這一手讓官差防不勝防讓他鉆了空子,汪為義就像一匹脫韁的小野馬,官差在后面緊追猛趕就是套不住這匹小馬,汪為義三躥兩跳跳上院中石桌,雙腳借力一下躍上屋頂。

官差顯得有些吃驚,可看到他的身法卻也不得不喜贊道:“好小子,怪不得有恃無恐,原是身負絕藝,果然夠膽量。”

汪為義不作停留正想往前奔,腿上傳來一陣刺痛繼而整條腿酸麻脹無力,腳杵在地上也不覺有著落,身子搖晃幾下摔下來,周圍官差趕忙跑上前將其接住,官差們虛驚一場道:“這小祖宗,你可太駭人了......”

官差們將汪為義放到地上道:“人不能仗著自己有些了不起的本事就能無所不懼,保不齊要在哪個地方跌上一腳就夠受的。”

汪為義這番來府寺三番五次不順利總是在能脫逃的時候身子就會被東西擊中,可他又不相信真的是鬼怪作祟,是故好奇起原因來,官差向他問話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他明白這些官差們若是不緊忙出手接下他,自己一身肉骨必得摔出些毛病來,心中還是對他們十分感激。

官差笑道:“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跌這一腳跌傻了?”

汪為義道:“傻人才有傻福。”

官差“喲”一聲笑道:“豆腐塊兒上磨寶刀欺軟怕硬,你真跟這路面較量一下還不得摔你個皮開肉綻,骨裂筋斷,要是讓我們大人知道你小子從上面掉下來摔傷了還不得叫我們吃板子?這次是絕對不能讓他再溜了,咱們架著他走。”

汪為義心想道:“今夜恐怕是難以摸清監牢的位置了,見到小桐和小修后再想辦法。”

官差們架著汪為義向安置小桐與小修的房間走去,遠處好似天外飛仙忽來客,一道黑影壓頭頂,正落在眾人面前,河清在旁邊看得有些奇怪,心想道:“此人的輕功身法極為了得,難道是與那會輕功的小子有關?”他因為要隱藏自己的緣故所以選擇了靜察其變,因為離得遠只能看到身形難窺其貌。

官差們突然見到眼前來這麼個人,紛紛拔出手中的差刀橫在胸前,當他們看到鬼的長相的時候更別提有多驚訝了,汪為義懸在空中怔怔地望著鬼,驚掉了下巴,他不相信世上有鬼,可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好像真的是在說世上有鬼,他心也“突突”地跳動更加快了。

官差咽了口唾沫,質問道:“來者何人?”

鬼的聲音有些尖,回道:“鬼......”

官差道:“瘋子,你可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豈能容你胡來?”

鬼道:“鬼沒有不能去的地方。”

官差道:“要不老兄去別的地方轉轉?”

鬼道:“把他交給我。”說著指向汪為義。

官差道:“原來你們是一伙兒的,都想要來偷糧?”

汪為義道:“我......我不認識他......”

官差道:“這孩子不認識你,你要人家有什麼用?”

鬼道:“人不可以跟鬼條件,只有鬼跟人談條件。”

官差們看著鬼心中甚是忐忑不安,先不說此人面相如何,但就是方才那番身法也足以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官差一個個怔在原地不知所措。這時候,連對手的來歷都不清楚,只知道身懷絕藝,自己本事平平,又怎麼能敵得過這人?眼下府寺遇事,身為官差不挺身而上豈不是丟面子的事情?麻煩的是誰還不是只有一條命,蹶在這里豈不是冤大頭?一瞬之間每個人心中的念頭都好似浪花拍岸,涌起落下,落下涌起,心中矛盾萬千重啊。

鬼慢慢向他們靠近,眾官差見此人膽大氣盛,橫刀放在胸前,壯著膽子道:“你讓我們動手抓你之前還是自行離開的好,免得咱們動起手來傷了和氣。”

說這兩句話的真實用意不是他們給眼前的人臺階下,而是讓眼前人給他們一個臺階下,說著兩句話其實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此人是一根筋沒聽明白真決定要跟他們較量較量,那他們可真就是要栽跟頭了。

鬼道:“你跟鬼講和氣,好,那你將那個孩子交給鬼。”

官差道:“這個孩子不認識你,我們為了他的安危必定不會將他交到你手里。”

鬼道:“你們不交?”

官差道:“不交......”

鬼眼怒睜忽然向前沖了過去,當先兩位官差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鬼扭斷了脖子,鬼出手快之以極,兩位官差恐怕連被扭斷脖子時的痛感都不會有,身子似柳條一樣摔在地上,后面的官差一見皆驚,放下汪為義想要動手,刀還未拔出來人便安然地躺在地上沒了氣息。汪為義盯著這人的臉終于體會到了恐懼的感覺,恐懼讓他的身體不敢動,不敢為,然后產生了對生的向往,對死的不甘,看來人不死一次是真不知道生的寶貴。汪為義呆呆地盯著那雙毫無感情可言的眼睛。

河清見到此等變故早已沖了上來,奈何還是沒有近在咫尺的鬼出手快,鬼還趁汪為義呆愣之際一把抓起他轉身便走,河清豈能放過他一路追過去。鬼拖著汪為義施展輕功仍不落下風。

河清心想道:“今夜真是湊巧,偏偏我一人守夜之時遇到這些麻煩。”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除了海晏在客棧養傷外,另外三人所要去找尋的鬼臉正是他所追的眼前人,事情就是如此滑稽,找的人找不到,不找的人偏偏又遇到了。

河清一路追趕著鬼,鬼突然站住回頭問道:“你還要繼續追?”

河清在離他不遠處止住腳步,將將能看清他的容貌,他心中吃了一驚隨即尋思道:“莫非這就是玉主說的‘鬼臉’?竟然讓我碰到了。”他道:“閣下能否放下那孩子?”

汪為義也說道:“你......你放了我......”

鬼道:“你不怕死?”

河清端端正正地站著,正氣凜然地說道:“怕就不會死?”

鬼道:“知怕往往不會死。”

河清道:“閣下不如放下那孩子。”

鬼道:“看來你還是不怕?”

河清在心中正盤算如何能智取此人,這樣一可免于爭斗,二可不傷及汪為義,他尋思道:“那小子會輕功,只要鬼不看著他,他就能跑,那萬一被點了穴怎麼辦?”他不急于出手,說道:“我看閣下輕功卓絕,想必非等閑之輩,不知一身絕學出自江湖上哪位名師?”

鬼道:“名師?在鬼眼里世上哪有什麼名師?”

河清心想道:“此人出言真是狂氣盛極。”他道:“閣下言辭豪氣,讓在下佩服之至。”

鬼道:“既然佩服,鬼便不會為難你,別再跟了。”

汪為義掙扎道:“放開我......”

鬼出手點中他腦后的安眠穴,汪為義隨即便睡了過去。

河清道:“不知閣下要這個孩子做什麼?”

鬼道:“冥冥之中似......”他立即止口,而后說道:“鬼的朋友只能是鬼。”

說完轉身便飛奔而走,河清雖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哪里又肯放過他,是故一路在后面便跟著他,巡邏的官差剛從一條十字路口轉過來與他們相向而行,鬼倏然拐到一條巷子里去了,接著是河清。

一官差道:“哎,我說,剛才你見沒見到兩個黑影?”

“見到了,離那么遠天又這麼黑看不清,應該是兩只爭食的貓。”

“貓有那麼大嗎?”

“大貓可不就是大嘛......”

河清轉入巷子只看到在巷道里躺著的汪為義,他停下腳步后認真觀察了一下四周,他懷著戒備之心向前走去,邊走邊在心中推測道:“那孩子離巷口只有五步,若鬼臉給我設伏,那必然是藏匿在出口左右兩側,或者上面,若沒有給我設伏,他就是放過了那孩子,那他又有什麼理由放過那孩子?”

他來到汪為義的身邊,他力求將自己的呼吸放到極細微,用耳朵聆聽一切異常的聲音。沒有人,沒有一絲異常的動靜,幽暗的巷道里死寂沉沉,巷口處還是很亮堂,今夜的月亮與往常相比并不算亮,可總比這縷光不駐的巷子強,河清慢慢蹲下身子抱起汪為義。

后面有官差巡邏,還是不要驚擾到府寺,向上走若有埋伏自己還好說抱著個孩子行動忒不便宜,只能往巷口沖了,雖然有危險,但還可以周旋。他的腳步邁動了,腳下一發力,身子似離弦之劍沖了上去,接著眼前一道黑影從側方沖來,河清已然有所預料,但他萬萬沒想到鬼的武功竟真如海晏所說那麼高。自己一個躲閃不及右胸膛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他抱著汪為義向后退去,還好他輕功好,下盤又穩才免于摔倒。

鬼登時又來到他的近前向他揮出一記殺招,若是丟下汪為義勢必會將他摔著,若是不丟下汪為義自己勢必處處受到牽制又怎能應付鬼狂風驟雨般的殺招,他騰出一手來跟鬼過招,還是沒有舍掉懷中的汪為義,雙拳難敵四手,一手難敵雙拳,他漸漸落于下風,二人在巷子中游戰,鬼的招式凌厲一直逼著他向后退卻,從巷口直退到了巷尾。

鬼道:“你不錯,容你多活幾日。”

說完,一記重拳向著河清攻去,河清眼下沒了辦法,只能舍棄汪為義選擇保命,出手接下這一記重拳,他人直接被震出巷子。

巡邏的官差此時也已趕近并發現了他,喝道:“什麼人?”

河清看看官差再一看巷子,鬼已經帶著汪為義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只好向遠處遁去。

萬里高空孤月懸,青松疏懶與人聚。汪為義醒過來環顧四周一片寂靜,他環顧四周,除了樹便是樹,還有坐在石頭上打坐的鬼,他站起身來。

鬼率先開口道:“你醒了?”

汪為義只看到他的后背,他道:“你為何將我帶到這里來?”

鬼道:“你......讓我頭疼......”

汪為義道:“我......我怎麼會讓你頭疼?”

鬼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憑感覺斷定你與我存在某種聯系。”

汪為義道:“我失憶了,我不知道。”

鬼道:“失憶,怪不得,我也記不得了。”

汪為義道:“你......你也記不得了?”

汪為義來到他面前,他看著鬼的臉實在不忍直視,可每看一眼都會讓他心里發毛,他道:“你的臉......”

鬼道:“我醒來時就已是如此。”

汪為義道:“醒來?是誰下這麼重的毒手?”

鬼道:“你很氣憤?”

汪為義道:“總是傷害別人的人難道他自己就不痛?”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突然想起那幾個慘死的官差,他道:“你為何要殺那幾個官差?他們都是好人。”

鬼道:“你不要妄想跟鬼講規矩,人是我殺的,你能奈我何?”

汪為義道:“原來你也跟傷害你的人是一樣的,你殺了他們可知道他們的家人有多難過?”

鬼道:“這是給他們的解脫,遠離凡塵俗憂。”

汪為義道:“既然想遠離凡塵俗憂,那為何你不自行了斷?”

鬼道:“本已是鬼,何再以為鬼?”

汪為義道:“你這是狡辯。”

鬼道:“你不怕死?”

汪為義壯著膽子道:“不怕......”

鬼道:“很好,那你也可以做鬼了。”

說完這句話,鬼的眼神也變了,讓汪為義看了汗毛倒豎,眼神令他可怕,在這雙眼睛里他看不到人與花草樹木之間的區別,若僅是如此也罷,眼神中還藏有濃重的殺機,這是讓人恐懼的,為何汪為義能感受到,他是習武之人,雖已失憶,但作為武者的智慧還存在。

鬼出手雙指直刺汪為義,太快了,當指頭戳到汪為義腦門上的時候,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因為他還沒來得及眨,他的大腦好似抽搐了一下,被扯得癢癢的,酥酥的。

鬼道:“你已經死了。”

汪為義咽下一口唾沫,他明白了人的生死真的是在一線之間,如果不是天災那便是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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