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聽到了莫振聲的喃喃，七絕童子疑惑看向了爐中。

“不對？可是這丹無論是性狀，還是香味，都并無異狀，的的確確就是啟靈丹啊。”

七絕童子搖了搖頭，只當莫振聲是不服輸，自己卻已經著手去煉第二爐了。

期間，也有十幾個自覺可以一爭的煉丹師加入進來，甚至還有一些凡人，看莫振聲煉的簡單，也想嘗試。

只可惜，他們并沒有莫振聲那樣對自身靈氣、意氣強大的掌控力，結果幾乎無一例外都炸爐了！

丹氣反噬，順著他們全身毛孔進入身軀，頓時傷到了好幾個修士，讓他們再也無緣爭奪縣魁。

這下子，更是震懾住了其他想要嘗試的人。

在這樣的氣氛中，莫振聲靜坐思考，遲遲沒有再煉。

周圍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他難道是怕了？”

“誰知道呢，也許他在思考自己之前到底哪里做的不對勁。”

“哼，修行七藝，除了天資之外，經驗也很重要，他第一次能煉出這樣的丹，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那還不是要輸？七絕童子的第二爐丹藥已經要好了，你們聞，又是異香，而且好像比他的第一爐還濃！”

“他輸定了啊！”

白采兒不甘心的道：“那也未必......”

人群中突的有人忍不住冷嘲了一句。

“未必？考冥思苦想就能把丹道提升？還不如想怎么把丹藥畫出來靠譜！”

這句話猶如一陣驚雷在盤膝坐著的莫振聲腦海中閃過！

他嘴里不斷喃喃

“故萬物皆化生一氣，所謂丹者，便是取萬物之氣，煉萬物之妙，補自我之缺，故萬物皆化生一氣，所謂丹者........”

丹非丹，道非道。

氣！

氣才是核心！

丹只不過是外在表象。

莫振聲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感覺這丹丸不對了。

因為，這條路雖然好玩，但卻不適合他！

誰說，丹就不可以畫出來了！

腦海中，那個念頭越來越響，瘋魔一般沖了起來，沖向了身旁的畫室，取來紙筆。

眾人頓時愣住。

他這是要干什么？！

白塔外，巫老眼睛一亮，其他幾人，也看出了什么。

“不會吧......”

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莫振聲將手中啟靈丹的最后一份主材，猛然扔進爐火之中。

“他竟然不處理靈藥？這樣會讓藥性斑駁，影響啟靈丹的成品啊！”

“不對，不對，他不是在煉丹！”

意氣與火力席卷，莫振聲手持毛筆帶著無比的期待，憑借自己的神魂、意氣、血肉，仔細的感知著藥爐中的藥液。

待其完全蒸發，化成丹氣之時，手中毛筆突然對著爐中一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瞬間，所有人的耳邊，都響起了一陣脆聲，如同冰片碎裂。

意氣將丹氣纏縛，然后莫振聲便猛然對著紙上落筆。

“他竟然真的要畫！！”

“畫丹？？”

這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便是還在煉丹中的七絕童子都瞪大了眼睛，差點毀了自己的第二爐藥。

“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自藥材中煉出的丹氣雖然是丹的核心，但凝聚丹藥之時，猶如開天辟地，再造乾坤，每種丹藥，都必須配合自己獨自的凝丹手法，才能正確達到藥效，想要靠一幅畫來整合丹氣？難難難......”

在別人看來是藥效，在莫振聲看來，卻是立意！

世間境界有立意，丹藥有立意，修行也有立意。

比起所謂的藥效，凝丹手法，反而是這一點，更讓莫振聲看中，而且感受莫名。

他為何覺得丹不對？

便是因為自己凝丹之時，感覺和啟靈丹的立意，差了不止一點。

反倒是此刻，煉化藥液，以丹氣作畫，整個丹藥，在心中頓生色彩。

筆鋒拂過紙面。

丹氣無形無質，在旁人看來，莫振聲就像是在亂勾亂點，紙上不生一絲顏色。

無論是臺上修士，還是地上百姓，皆看的莫名其妙，只有他怡然自得。

一手扶著丹爐，繼續淬煉丹氣，一手持著毛筆，在紙上勾勒，莫振聲的眼睛越來越亮。

而茶棚之中的幾人，卻漸漸睜大了雙眼，不知不覺挺直了脊背。

巫老更是眼中出現了一絲恍然。

“原來，丹道還可以這樣......”

說話間，只見莫振聲已耗盡所有靈材，然后猛然收筆，看著眼前那張白紙，狂笑起來。

“這紙上什么也沒有啊，他.....他這是瘋了不成？”

話音剛落，便見紙張上突生顏色。

天青色之煙雨，于畫中浮現，蒼山泂勁，細雨寒露，畫中一株紅楓，艷于煙雨之中，如美人持傘，孑孑而立。

“取寒露而承天水，生精血而慕云煙，寒山赤楓圖！”

莫振聲笑道：“它是....丹畫！”

人群哄鬧起來。

“丹畫？這要怎么用？”

很明顯，這東西總不可能像是丹藥一樣，被人吞吃入腹吧？

“看！”

看畫食氣。

恍惚間，莫振聲感覺，這樣的事情，自己曾經似乎也做過，但那不是丹畫。

眾人不敢置信，但是在白塔外，巫老突的笑了起來，然后看向天空。

醉道人，妖妃美婦，也做出同樣動作，看向天上。

黑夜中，高懸的皎月下，有無數金色的光點，像是流星般，從大乾文宮的方向行徑而來。

莫振聲手中畫卷，突生異變，出現無數金色絲線，將之纏繞。

傳說中，大乾文宮，會收錄天下所有技藝，凡有新生之藝出現，便會跨越萬里來求，豐碩文宮！

“今有大才，開畫丹一脈，為天下丹道賀！”

“大乾文宮，前來求道！”

轟！

高臺之上的氣氛瞬間被引爆！

修行七藝，彼此或多或少都有所沾邊，比如畫道和符箓、陣法、煉器等都有關聯，但其中也有特別獨立的，比如丹道！

沒想到，今天竟然會被一個剛剛修行，參加科舉的人，開辟出一條新路！

以藥材煉丹氣，以丹氣筑畫卷，以畫卷凝丹意，以生藥效！

此刻，無人會再去懷疑那是丹。

因為大乾文宮都前來求道，誰還敢懷疑，誰還能懷疑，誰又配懷疑？

高臺之上，那少年似乎在熠熠生光。

從此以后，天下但凡有人學習畫丹一脈，皆要奉他為祖！

人群之中，一個假死的女人，嘴角微微一笑。

只有她知道。

莫振聲能做到這一步，絕非偶然，那困在陰間百年，曾逆天的囚徒，終究為自己積累了一份難以形容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