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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天災?仙禍
天正微微亮,朦朧的日光正從遠處的山上散出,給群山中的一個小村莊灑上一層淡金色的光。
雖然還是清晨,但東風村已經陸陸續續有許多人起床朝著村頭走去了,并不是他們有多勤勞而是因為今天是他們東風村的一個大日子,請仙日。顧名思義就是祭拜村頭的紫微仙君的雕像,來祈禱神明保佑他們的幸福安康和來年的農作物的收成。
而在這去村頭的路上,和一群一身粗布麻衣的樸素農民打扮的人不同,有兩個人卻身著綾羅綢緞,一個是一位清秀的少年正睡眼朦朧的打著哈氣,一個卻已是人到中年雖算不上胖但也開始發福,一臉富態,正樂呵呵的和來往的相親們打著招呼。
陸員外是從東風村走出去的唯一有出息的人,雖然靠著做生意賺了很多錢卻并不忘本,對村子里的人多有資助也平易近人,在村子里的地位幾乎不下于村長,就是村長每次在請仙典儀上對他也是不吝夸贊之詞。
這次請仙日他將自己唯一的兒子陸遠也帶了過來。陸員外一向重視請仙日,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缺席過一次,特別是在他發達了以后更是鄭重其事的對待這一天。因為他覺得自己能有今天全靠紫微仙君保佑,所以自己要感恩仙人賜的財富不能忘本。村頭的那座紫微星君的雕像本來已經很破舊了,就是他花大價錢找人翻修了一遍還專門修了個小廟。
然而陸遠對此卻興致缺缺,他的名字是父親找讀書人取的,取的是“路漫漫其修遠兮”之意,路遠,陸遠。陸員外這輩子沒讀過什么書,卻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多讀書以后去朝廷做大官,這個世界終究是當官的說了算,他們這些鄉士豪紳始終上不了臺面。
“臭小子給我打起精神來,你馬上要鄉試了,到時候求仙君保佑你考個好成績”陸員外見自己的兒子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便教訓道。
“爹,鄉試我自有把握,才不用靠什么神仙保佑。”陸遠反駁道,對自己老爹的迷信行為不以為然。子不語怪力亂神,在優厚的家庭條件下他從小就讀的圣賢書,崇敬的是儒家品德高尚的圣人,對道教的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啊仙啊的實在缺乏好感。
“瞎說什么胡話!”陸員外四周看了看,有向天空拜了拜才轉過頭來對陸遠道,“這種對神明不敬的話以后切莫再說,惹惱了仙君會給咱家降下災禍的。”
陸遠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也不和父親爭論,手中折扇一展,輕輕煽動。此時正是春風吹人暖,熏得游人醉,權當陪父親來這鄉間游山玩水了。
很快日上山頭,已是正午。村頭紫微星君廟前,滿滿當當擠滿了人,這是一年一度的盛會,全村老小無人會缺席。
“鄉親們,靜一靜!”廟前一個花白頭發供著背拄著拐杖的慈祥老人發話了,“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將祭品都搬上來。”
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很快一群人搬著一桌子的美食來到了廟前,那里面有雞鴨魚肉,和一些素菜,還有一整只烤好的肥豬。頓時陸遠只覺得香氣四溢,本來就沒吃早餐早就餓的要死的他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陸員外敲了一下陸遠的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認真些,陸遠吃痛的低下了頭。很快菜品上齊了,雖然只是像陸遠這樣的大戶人家常吃的一些菜,甚至比不上他有時候去鎮上的醉仙樓吃的美食,但這在東風村,是他們這些質樸的百姓想都不敢想的食物。
“恭請仙君。”老村長轉身對著紫微星君廟躬身作揖。村民們也跟著村長躬身一拜,“恭請仙君。”
這聲音不大卻異常的整齊,這是發自內心的虔誠之語,仿佛有一種別樣的魔力。連陸遠都不自覺的認真起來對著星君拜了一拜,如果真有什么神仙希望你真的可以保佑大家幸福安寧吧,因為你是他們無上的信仰啊。
雖然不是我的。陸遠悄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風吹葉落,村民們就在這微醺的春風中,在這寧靜的午后默默祈禱。這一刻仿佛時間都停止了,將這虔誠的場面刻成了一副永痕的畫面。
不知過了多久,村長就要起身宣布禮畢。一聲巨響卻將這寧靜的一切打破。
就連晴天霹靂都不足矣描述這身巨響,因為雷霆之怒在這聲巨響面前簡直就是貓咪和老虎的區別,那是仿佛要將這個世界撕裂的感覺,整個天空似乎都在為之顫栗。
村民們都抬起頭看向天空,只見那天空竟裂開了一道很大的口子,仿佛要將整個天空撕成兩半,而一只巨大爪子從那裂縫中探出,就像一個小孩在伸手向一個瓶口很小的糖果罐抓糖果,這偌大的世界對那只手的主人來說就像是一個小罐子。
很快那道口子被那只爪子撐的越來越大,終于爪子能夠完全探入這一方世界。它從天際探出每一根毫毛就像一顆樹一般粗細,鋒利的爪子遮天蔽日以勢不可擋之威猛的插入了地面,仿佛要將世界戳穿。
而這整個過程也不過十幾秒鐘,事情發生的太過魔幻,太超現實,以至于大家都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或者說就算要驚慌失措的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無處可逃,無法抵擋,這是天罰,是滅世之災!
陸遠吃驚的看著那道爪子插向遠處的地面,雖然看上去離這里很遠,但對那只爪子的主人來說要毀了這里只是動動手臂的事。而在那爪子捅向地面之后,緊接著的是一地面的震動。如果陸遠能夠站在天空中看向地面,他就會發現整個地面以那個爪子為中心正在迅速龜裂,一道道裂紋散開來并且還在不斷延伸,地面對那道爪子來說脆弱的就像是一顆玻璃球。
而這時村民們才開始驚慌失措,將這場天災和自身的安危聯系在了一起。不斷震動的地面讓人連站立都無法做到,房屋頃刻間開始倒塌,慌亂的人們或是膽戰心驚的趴在地上請求神仙保佑,或是試圖站起來又馬上跌倒在地。
陸遠仍和父親趴在原地,他看到仙君廟前,老村長趴在地上仿佛發了失心瘋,正緩緩爬向早已倒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的仙君像,口中念念有詞的說道,“請仙君息怒,請仙君息怒”結果被廟門口的那塊寫著“紫薇仙君廟”的牌匾砸死了過去。
地上的裂痕越來越大,就像是一個深淵巨口,吞噬著地面的一切。他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哭喊著媽媽,然后就落向了地面那不滿熔巖的深淵。他記得那個女孩,早上還向他討要瓜子,甜甜的沖他笑著,又因為害羞連忙捂住自己那因為剛開始換牙而漏風的門牙
忽然陸遠被人從側面推了一把,他猛的倒向了一邊,而他剛剛呆的地面立刻開始龜裂,他前面的兩個村民因為不慎掉了下去。“臭小子,你發什么呆?不要命了?”在地面的另一側,陸員外有些發福的身子佝僂在地上,正怒氣沖沖的朝他喊著。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父親,一道裂縫竟成為了他們再也無法逾越的溝壑。而那邊的地面正不斷往下塌陷,父親所在的地面正不斷減少,漸漸的竟快要沒有立足之地。
陸遠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爹!”。
“陸遠,你聽著,你可是咱陸家八代單傳,唯一的子嗣,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陸員外知道自己死期將至,竟也臨危不亂,“你爹我信了一輩子神仙,這次是真的神仙難救了,也許在那樣的威勢面前,就是神仙也要自身難保了。”
很快陸員外墜向那熾烈的熔巖,或許是最后的求生本能,他用力攀住了斷壁的一處突起,看向陸遠“臭小子不許哭!我去見你娘了,要是讓我發現你小子馬上步了你爹的后塵,你看我在陰間揍不死你!”終于,陸員外力竭,和萬千生靈一樣融化在了熾熱的巖漿里。
“爹!”陸遠聲嘶力竭的哭喊著,臉上早已涕泗橫流,陸遠的母親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就因為難產死了,從小到大是他的爹將他拉扯大的。烏鴉尚且反哺,養育了自己十多年的父親突然就這么死了,死的還這么凄慘,陸遠又怎能不落淚。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陸遠咬牙握緊了雙拳,看向周遭的一切,整個地面早已面目全非,哭喊聲,求救聲,甚至有人早就頂不住精神壓力,崩潰了過去。地面的部分已越來越少,裸露出的地底的巖漿反而越來越多,不過幾分鐘,這方世界已成為了人間地獄。
然而一切遠沒有結束,那只爪子又動了起來,他似乎是不滿足于只將地面戳出一個窟窿,而是開始移動,要撕裂整個大地,他要這方世界的生靈全部滅絕。大地在這爪子面前軟的就像一塊豆腐,它就像在水里一樣自如的攪動著,而更加恐怖的是凡是爪子經過的一切,都仿佛有一道無形之風撕碎毀滅著一切。
陸遠眼看那爪子就要劃過自己所在的地方,爪子還未至,他就感覺整個身體都像是在被極細小的刀片切割,承受凌遲之苦。或許那些之前就死去的人才是幸運的一方。仙啊!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仙,就請你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低頭看看這方世界吧,人間煉獄亦不過如此。
僅僅一瞬間,陸遠就痛的要失去意識,這是人的大腦對身體的保護,因為再痛下去很可能真的會痛死,連精神都會崩潰,凡人的精神終究是太脆弱了。在陸遠的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整個天空都變成了紅色,仿佛一片大火在熊熊燃燒。
那是一條吞天巨蟒,身上長著兩片火一樣的翅膀,是它的翅膀遮住了天空將它變成了紅色。巨蟒纏繞在了那只爪子的手臂上,阻止了手臂的行動,熊熊烈火在爪子的毛發上燃燒,爪子吃痛的縮了回去,連帶著那吞天巨蟒消失在了天空的那道裂縫里。
在一片虛空中,一只巨狼和一條巨蟒正在對峙。
“奎木狼,你是要開戰嗎?”
那剛剛在小世界大鬧的爪子的主人正是這蛇所說的奎木狼,而這蛇則是和奎木狼共同位列二十八星宿之一的翼火蛇。
“桀桀桀,老祖我只是心情不好,走路一不小心就踩到了這個小世界,不過沒關系,世界之心我幫你留下來了,你還要嗎?”說著伸出自己的狼爪子,前爪幾搓黑色的毛展示了剛才的一場交鋒他并沒有占到便宜。
而在那爪子中央是一塊璀璨的晶體,正閃著七彩的光。這是世界之心,乃是一個世界的根本,沒了它這方世界的生機就會斷絕,再也無法恢復,直至世界解體湮滅在虛空中。而那爪子則輕輕一握,那塊世界之心被它握成了粉末。
“哎呀,抱歉,不小心用力過猛。”奎木狼咧開他的血盆大口,怪笑起來。
“此事我會稟報給朱雀大人。”翼火蛇開口。
“無所謂!”奎木狼冷哼一聲,度過虛空有恃無恐的離開了。這是一次示威,他也不敢做的太過分。這蛇娘們多次壞他好事,總要給些顏色給它看看,真當他奎木狼好欺負嗎?
翼火蛇看著遠去的奎木狼,終究沒有出手。這只是一方小世界,在她的星域中這樣的世界數不勝數,犯不著為此和對方翻臉,她也知道這事報上去朱雀大人也不能拿奎木狼怎么樣,奎木狼是白虎坐下星官,白虎主殺伐不會在意這些小節。
沒錯,一方世界億萬生靈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小節,他們乃是高高在上的仙人,終究是凡人無法比的。如果這是一方有著修仙者的世界,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因為只要修了仙就是仙凡兩別,這里面牽扯太多因果就是星官也承受不起。
毀滅這一方世界的,不是什么無法避免的天災,而只不過是一個仙人對另一個仙人的一次小小的示威,是一場仙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