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入內之后，小小一方茶棚便已坐滿。
燕長卿和巫老一樣處于這些“叛逆”的包圍之中，此刻拱手道：
“大乾城隍司七品白狼衛，燕長卿，見過諸位。”
醉道人還禮道：“大人不必客氣，我等不過是些孤魂野鬼而已。”
燕長卿視線略過了他，看向了那位美婦。
“敢問是哪位妖妃當面？”
美婦淡笑道：“區區薄名，不足掛齒。”
不愿意留下姓名，那恐怕這副容貌也是假的！
燕長卿盯著她道：“妖國在千年前便已臣服大乾，妖皇親自和圣人定立命契，妖妃私自和這些逆黨糾葛，真想清楚后果了嗎？”
也不等妖妃回答，燕長卿看向了山神。
“凡九州神祗，皆為我大乾封赦，山君享用香火、受大乾愿力、氣運，按理說輕易難以分割，又為何要參與這樁事情？”
老虎笑而不語。
最后，燕長卿看向了醉道人和那烏鴉，喝道：
“既是孤魂野鬼，怎敢挑釁天威？真以為還能讓你們重回中古不成？”
醉道人微微皺眉，他的衣服頓時開始泛紅，像是在淌血一般。
妖妃頭頂珠釵開始無風自動。
便是那老虎山神，都瞇起了眼睛。
啪啪啪！
突然，那只烏鴉鼓起掌來，笑道：
“不愧是大乾城隍衛，區區三境開脈修士，意氣卻也如此之盛。”
“藏頭露尾，可敢留下姓名？”
烏鴉收攏羽翼，在屋內飛過，落在燕長卿的身前。
“在下雪寒鴉。”
聽到這個名字，燕長卿的心頭頓時一震！
不僅僅是因為被大乾覆滅的前楚皇族便是雪姓。
更因為在大乾，有一天罡上宗名為天機閣，其中有三位老人，自中古時期便長存至今，每十年，便會訂立一次天機榜，通過卜算將天下四境以下的所有修士，進行排名。
第三境界榜上魁首，便叫做雪寒鴉！
他燕長卿也算是天才了吧？
三十九歲入得三境，在京城城隍司都算是有頭有臉，在那榜單上卻也只能排到五十名開外。
同為三境修士，雪寒鴉能和這些大人物們同席而坐可能是因為身份，但能看透白塔，靠的就是修為境界和法眼。
可他燕長卿，卻根本做不到這樣的事。
第一次面對這位榜單上壓著天下所有三境修士的人，燕長卿便感覺到了不可想象的差距。
這時候，巫老笑了起來，敲動桌子道：
“各位，若是無聊，不如來打個賭吧？”
“哦？賭什么？”
“就賭我們各自選中的人，誰能看的久，看的遠。”
醉道人衣衫上的紅色，飛速消退，他點頭道：“大道真解，第一卷為天人，闡述修行之道，最是啟迪資質，據說大乾開啟科舉的五百多年來，只有寥寥十二人能將第一卷全部看完，巫師弟，賭注是什么呢？”
巫老想了想后道：“我與你們四方對賭，贏的人可向我問一個問題，若是輸了，給我些許修行資源就是了，讓那小女娃幫我入局，總要給點補償才是。”
眾人彼此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這個交易，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太有利了，如果能用資源來換他們心中的問題，那便是傾盡一州一府，都不算什么。
這時候，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燕長卿的耳中。
“你也參加！”
六判大人？！
燕長卿心跳不可抑止的快了許多，看了一眼左右的大霧后，突的對巫老道：
“前輩，我也能參加嗎?”
巫老深深的看了一眼燕長卿，沉默片刻后道：
“好，那便算你一份，你想選誰？”
燕長卿犯難了，畢竟他根本不知道有哪些人去參加縣試，自己的修為也沒有能夠像這些人一樣穿透白塔阻隔，看到其中場景。
要知道，科舉第一道，看似簡單，但實際卻是最難的一道，因為它考的是資質！
是心性。
更是一個人的氣運。
甚至是他的未來。
看書，就等于在看路，看自己的未來能觸碰什么樣的風景。
某種意義上來說，大道真解，也在解看他的人。
無論他們是修道、修儒，還是修佛，都能在大道真解中，找到清晰的路。
燕長卿等待片刻，發覺自己再聽不到六判大人的聲音，而周圍的幾人都在看他，帶給他極大的壓力。
只能賭一把了！
腦海中浮現起那個燒茶少年的模樣，燕長卿心道。
“靠他了！”
.......
“這就是元嬰？胎中生胎，再造真我......那什么是化神？化神到底在哪里？”
薛老板額頭冒起青筋，深深的看著眼前的石書。
“第五境，為何我看不到？”
.......
張衡恍惚間，感覺自己在山間爬行。
這山，實在是太高太高。
每一處，都像是有一個自己。
有的在山間砍伐樹木，有的在樹上偷取鳥蛋，無數個自己，匯聚成了眼前的山。
終于。
張衡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嗑在了某個石頭上，抬起頭來，卻發現那把自己嗑的生疼的石頭，也變成了自己的模樣。
他心頭一動。
出現了諸般感悟，周圍的景象也飛速消逝。
“斬斷諸般，求得超脫，原來如此！”
周遭景象散去，新的坦途也在眼前。
“第六境界......”
......
心中，生出一方街道。
六棟小樓，分列兩側，白采兒逃一般的從布滿禪唱的屋中走出，一臉驚恐。
“磨煉肉體，諸般虛妄，那我活著還有個什么勁兒？這都是什么怪人才能想出來的法門啊......”
連忙遠離了小樓，白采兒又走進了一間屋內。
“隨心所欲，無拘無束.....這個聽起來倒是不錯，但怎么這間屋子血淋淋的？不喜歡，還是算了......”
說完，白采兒又走進了一間屋子。
“物競天擇，血脈進化，額，這些人怎么變成大猩猩了，還是算了.......”
“咦？這是......”
......
白塔之中，石書越翻越快。
莫振聲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
“儒家第一境，養氣，以身為器，蘊養意氣，于心中立山海，在胸腹造乾坤，山海挺立，尖頂之上生一門，深海之地出一門！”
“兩門一開，則入儒家二境，聚意境！”
“海中之門，通關元下丹田，蘊人體之精。”
“山頂之門，通泥丸上丹田，藏人體之神。”
“儒家第二境，就是要聚胸中意氣、關元之精、泥丸之神，使得精氣神三者合一！！”
“三境開脈、四境立命......直至，九境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