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瓦格米備足了干糧,帶著楊兮兮前往云龍洞。
出發前,瓦格米幫母親劈足了過冬用的柴火,地窖里也儲存了足夠的糧食和蔬菜。他還叮囑母親說:“娘,如果外邊有人來尋找小妹,你就說沒見過他們要找的人,先穩住他們,一切等我們回來再說。”
“兒啊,娘記住了。你們就安心去吧。一路上細心照顧好你小妹,不能出任何意外,我在家里也天天會為你們祈禱的?!贝竽镌偃龂诟劳吒衩祝掷⌒∶玫氖终f:“姑娘,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跟瓦格米分開,兩人在一起好相互照應?!?
“娘,女兒明白了!您一個人在家,也要多保重!”楊兮兮說著抱住了大娘,眼淚禁不住往下流。
“傻孩子,快別哭了!走吧,早去早回!娘在家里等你們平安歸來?!贝竽镆踩滩蛔〉粞蹨I了。
瓦格米見母親和小妹難舍難分,拉住小妹的手朝谷口走去。
出谷的路異常險峻,遠比楊兮兮想象的要艱難。雖然山谷在雪山腳下,沒有積雪覆蓋,容易辯路。但一路是怪石嶙峋,荊棘叢生,雜草遍地。要說有路,實際上沒有路。如果沒有瓦格米帶路,那也很難出得谷去。
瓦格米怕楊兮兮跌落懸崖,拿了一根繩綁在她身上,一路牽著她走。
碰到跨溝攀崖的地方,瓦格米還得攥住她的手,拉她一把。楊兮兮對瓦格米的細致入微很是欣賞,內心升起一股依靠的感覺。
“瓦格米,你們平時進出谷都是走這條路嗎?”
“是??!我們每次出去還要帶上谷里的山珍,去集市上賣錢?;貋碛忠獛喜少彽奈锲?,可不輕松呢。不過,我們都習慣了。但要遇上暴雨山洪,也是十分危險的。”瓦格米說完嘆了一口氣,被敏銳的楊兮兮覺察到了。
“瓦格米,你為啥嘆氣???”
瓦格米沉默了一會兒,說:“我阿爸就是這這條路上遇難的?!?
“對不起哦,瓦格米。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那年我才八歲,我爸第一次帶我去趕集。回來時我們買了些糧食和一口鐵鍋。阿爸為了我的安全,一個人把東西全扛了。
結果進入谷口的路沒多久,就起了大風,接著就是暴雨,還有傾瀉而來的山洪,根本沒法招架住。
路又滑又陡,我害怕極了,站在那里大哭,不敢往前走。這時,阿爸發現我腳下的路快要被洪水摧垮了,急得朝我大喊,叫我馬上爬到旁邊的大石頭上去。
還未等我抬腳,腳下的路就塌了。我也被山洪沖走了,隨著急流東撞西撞,完全不能自控。
阿爸為了救我,扔掉了身上的糧食和鐵鍋,冒險直奔我而來。
他抱住我,使勁把我往高處安全一點的地方送。
可山洪越來越兇猛,混著泥石流呼嘯而來。
阿爸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把我推到了洪流中一塊屹立不動的巨石上??砂忠驗榫AΡM,被一股急流沖走了。
我看著阿爸在洪流中無力地掙扎著,我卻不能去救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爸最后消失在洪流中……”
楊兮兮看到瓦格米眼眶濕潤了,眼淚在眼睛里打轉。
“現在每次經過這里,我都要向我阿爸默哀三分鐘。特別珍惜自己的存在,好好活著?!?
楊兮兮站到了瓦格米身邊,幫他拭去眼角的淚水,緊緊拉住他的手,一起默哀。
出了谷口,就是上山的路。這段路雖然也很崎嶇,但在去云龍洞的路中算是最好走的了。
瓦格米松開了綁在楊兮兮身上的繩索,讓她放松一下緊繃的心情。
“瓦格米,你看,好美的雪山!”看到光芒四射的天龍雪山,楊兮兮開心地叫起來。
“小妹,天龍雪山的美就像少女的美,千奇百態,多姿多彩,百看不厭的?!蓖吒衩滓猜冻隽藸N爛的笑容。
“瓦格米,咱們歇會兒吧!太陽快落山了,我們看會兒夕陽和晚霞!”
“好。你到這邊來,這里有塊大石頭,我們坐上面去。”
瓦格米把楊兮兮拉上了石頭,兩人并腿而坐,臉朝太陽下山的方向。
“小妹,雪山的夕陽你以前見過嗎?”
楊兮兮搖了搖頭。瓦格米一高興就忘了楊兮兮是個失憶的女孩。
“小妹,對不起啊。來,我們在這美麗無限的夕陽下,來一曲簫塤合奏怎么樣?”
楊兮兮點了點頭,接著拿出了自己的天簫。瓦格米拿出了自己的天塤。
楊兮兮舉起簫,試了試聲音,感覺不對勁。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這次失憶,連音樂細胞也受損了,或者技能也失效了。
“這怎么可能呢!這不可能??!”楊兮兮歇斯底里地叫起來。
“小妹,怎么啦?”瓦格米趕忙問。
“我吹不了了,我完全找不到感覺!”楊兮兮抓撓著自己的頭。
“不會的,不會的,小妹。你上次在我家,還聽我吹塤了,證明你的聽力和欣賞沒問題。應是你一時記不起曲子了。沒關系的,小妹,我們慢慢來,一定會想起來的。即使想不起來也沒關系,雪翁老神仙會教我們,你放心吧,我們很快就可以見到他老人家了?!蓖吒衩啄托牡匕参恐鴹钯赓狻?
瓦格米拉著楊兮兮的手,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開始吹塤。
柔和的夕陽,燦爛的晚霞,熠熠生輝的冰雪,萬籟俱寂的寧靜,襯托著深沉高貴的塤聲,在山坡彌漫。
楊兮兮稍微安靜下來,全心聆聽這瓦格米的塤聲。她不想再回憶什么,那是一種無人能懂的痛苦。
這會兒,她只想像一個初生的嬰兒一樣,靜靜地欣賞這未知的一切,接納來自大自然饋贈的一切。
“小妹,好聽吧。你喜歡聽的話,我以后每天吹給你聽,好不好?”
“米哥,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足夠了?!闭f完這一句,楊兮兮漲紅了臉。然后把臉靠到了瓦格米的頭后。
“小妹,上了這個長坡,有塊平地,有一位我的好兄弟在那兒建了個客棧??梢员茱L御寒,吃點東西。我們加把勁爬上去,今晚我們就到那兒休息一晚?!蓖吒衩状低暌磺盟宄旱难凵裢鴹钯赓庹f。
“米哥,這里到雪山之巔還要幾天?”
“小妹,過了今天,最快也還要四天。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一路上都有借宿處,我跟他們都很熟,需要的時候,他們還會幫我們的。”瓦格米鼓勵楊兮兮不要擔憂。
“來,我們繼續趕路。”瓦格米拉起楊兮兮,往第一個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