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源起于人皇的親生父親？

這個充滿宗教與神話色彩的說法令艾爾大為震動。

但，

他心里卻是不怎么相信的。

因為在艾爾看來，

惡魔更應該是從生物進化角度演變出來的一個類人種族，

而非神創造出來的。

不過考慮到這個世界的認知與科學發展水平，

艾爾對這段傳說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研究歷史的第一步，不就是從收集各種怪誕荒謬的故事開始嗎？

亞娜見到艾爾愣了下后，眼中露出一絲疑惑，旋即嘴角輕輕上揚：

“我以為這個故事你們人族都知道的。”

“守門人軍團里面什么故事都有，唯獨沒有我們人族自己的歷史。”

亞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后繼續開口講述：

“洛汗·格洛迦在背叛死神之前，他便是人族的領袖。

那時人族弱小的身軀幸有死神的庇護，才能在萬族之中勉強生存。

而洛汗一走，

人族便被眾神拋棄了。”

說到這，

亞娜難得嘴里發出一聲冷哼：

“盡管如此，你們人族依舊保持著對眾神的祭拜。

但，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

人族自那天以后，便再未得到過任何神啟。”

盡管知道對方這話不是針對自己，但艾爾還是尷尬地撓了撓頭。

祭拜，祭拜，

誠不誠心就不知道了。

艾爾對此無話可說。

“關于洛汗為什么要背叛死神，至今仍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畢竟這個故事太久了，久到傳說變成神話。

但，

洛汗的行為招來了眾神的詛咒……”

果然……艾爾聽到這個“詛咒”這個詞，并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哪個神話傳說里面不帶點“詛咒”、“祝福”、“戰斗”這些詞語呢？

亞娜繼續說道：

“死神收回洛汗的祝福，讓他從此變得與凡人無異；

戰神奪走洛汗的榮耀，使他永遠不得安息；

光明之神判處洛汗的正義，讓他的行為皆是罪惡；

眾神無一不唾棄他、詛咒他、厭惡他。

但，

當洛汗消失在遺忘之地后，

他的皮膚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的身軀被混沌扭曲包裹；

他的眼睛成為世間痛苦之源；

那雙猩紅的眼眸，代表了他對眾神的仇恨；

從他喉嚨里發出的聲音，便是吹響眾神隕落、萬物黃昏的號角！”

聽到這里，

艾爾捏了捏鼻梁。

故事的真假暫不做討論，

那些堂皇華麗的辭藻就已經讓他感到十分頭疼了。

果然研究歷史的不比寫代碼的頭發掉得少。

“被眾神拋棄的人族，本該就此隕落。

不曾想，

人皇的出現卻讓人族得以在這個充滿危險的世界里，以瘦弱的身軀，奇跡般地占有一席之地。”

說到這里，

亞娜的語氣帶著一絲敬重。

“所以，惡魔的起源其實是人族對吧？”

艾爾拋去冗長的修飾詞，言簡意賅地問出故事的核心。

“對，惡魔身上有太多與人族相似的地方。

它們的自私無情；

它們的陰險狡詐；

它們的貪婪暴戾；

這些人族的負面品格，全部在惡魔身上發揮到極致。

所以，

萬物對人族本沒有多少好感的。”

你確定你這番話不是因為你現在的遭遇……艾爾訕訕一笑，沒有接話。

亞娜低下頭，看上去情緒有些低落。

見狀，

艾爾知道自己的“提問時間”結束，便默默地退出帳篷。

總的來說，

這場談話對他而言還是很有幫助的。

最起碼他知道了，

惡魔與萬物的對立是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律。

類似于，

鷹捕兔、貓抓鼠、狐貍偷雞、喜羊羊與灰太狼……呃，扯遠了。

還有重要的一點：

人族似乎不被萬物所喜。

雖然艾爾不知道究竟為何，但僅從亞娜口中這段神話故事的修飾來看，

光是惡魔與人族同源這一條，

就足以給人族戴上一頂臟帽子了。

至于這一大段神話故事的其他部分，

在缺乏考證的情況下，多半沒什么用。

甚至在艾爾聽來，

這段故事里的洛汗·格洛迦，他的背叛顯得沒有任何道理，反倒讓這段故事聽上去毫無根據可言。

或許在人族里面也有類似于此的神話故事，

但這也不失為了解這個世界的一種好途徑。

因為這類神話故事往往會夾雜一些真實的歷史片段和種族關系的演變在里面。

再考慮到，

神話故事在平民口中的傳唱度更高，

艾爾覺得自己可以適當地收集一些此類故事。

接下來無話。

到了傍晚，

艾爾卻不得不面臨一個令他感到稍許頭疼的問題：

亞娜睡哪兒？

老約翰的帳篷太小，

以至于以往他和老約翰兩人只能勉強擠在一起睡覺。

可現在多了一個亞娜，

總不能讓她再擠進來吧？

無奈，

艾爾只好趁著黑暗還未完全籠罩天空，

快速撿了一些枯枝敗葉，

隨意揉成板狀。

然后，

他在帳篷旁邊的緩坡上找到一處合適的地點，毫不猶豫地挖出一個長坑洞來。

老約翰顯然也意識到了某種道德與精神層面的問題，

干脆和艾爾一起把坑洞拓寬。

然后兩人斜著躺進去，

把干草塞滿全部縫隙。

之前搭帳篷時剩下的那張羊毛也被艾爾拿出來，裹在兩人的身上。

最后再用他之前隨手做的“木板”堵住洞口，

這一晚也就這樣將就著過去了。

……

第二日。

艾爾和老約翰兩人起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早。

兩人臉上皆是疲態，

看起來昨晚一日“洞友”體驗并不美好。

相反，

艾爾這副瘦弱的身軀竟然隱隱有受了風寒的趨勢，

起來便感到鼻子堵塞了。

“今天多燒點湯。”

老約翰一如既往地丟出一袋馬克幣。

艾爾接住后掂量掂量，

感覺比以往重了不少。

“我走了，今天會回來早一些。”

老約翰一邊哈切連天，一邊不斷捶打自己的腰。

看起來昨晚對他是一種折磨。

艾爾沒有多說話，

他抬頭望了眼天空，

根據這些日子的生活經驗和他的認知判斷，

今天天氣應該還算可以。

所以，

在給亞娜補充了飲水之后，

他便匆匆趕往守門人軍團的集市。

如果去得早的話，

說不定他還能撿個漏，

以極低的價格買到一些保暖的皮毛。

順利的話，今天就可以起一頂保暖程度比之前相差無幾的帳篷來。

可，

意外總是不約而至。

法特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半路，

不由分說地便把艾爾拖走。

“馬爾科營長要見你。”

“為什么？”

“不知道，但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

法特說著，

忽然抬頭四顧，

然后湊到艾爾耳邊悄聲說道：

“把那女孩塞到倉庫的人我打聽到了，是……”

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出現在艾爾耳邊，令他的瞳孔瞬間緊縮。